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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离人不知秋-> 破碎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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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枫叶
- 栗宛和女人互相较量地有来有回，秋恬只觉得心口难受。
她猛地起身，冲出了办公室。
天台上，一个小小的背影显得很凄凉。
烈日下，回忆涌上心头…秋恬再回看那些日子，遥远地仿佛不是自己的故事…
那是十二岁那年六月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显示的烈日此刻却下起了雨，也许是老天想对这个这个暴晒月做个收尾。
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有个白发老人坐在屋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
随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狂风将整个城市吹得呜咽，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儿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门外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奶奶”。
老人很快推门进来，仿佛早有预感。
“奶奶在呢。”她摸了摸孙女的头。
女孩名叫秋恬，清澈的眼睛里此时有些淡淡的忧愁，老人连忙用衣袖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细密的汗珠，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
“奶奶，爸爸回来了吗？”女孩问。
“没呢，秋秋别担心，没事的，快睡”。
秋恬的爸爸外地出差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因为工作项目的原因他时常需要在各地奔波，所以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但是不知为什么，秋恬觉得这次有些不安，也许是暴雨的原因。
秋恬看着手机里还停留在三天前的通话记录，皱了皱眉，可她不想让奶奶担心，便乖巧地点了点头，继续躺下了。
可是睡梦里，秋恬心脏的地方总是闷着一口气，她就这样半睡半醒过了一夜。
等秋恬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阿毛的叫声吵醒的。
阿毛是秋恬小时候从塘边捡的一只小狗，如今已经陪了她七年了，这家伙很认生，小小的身子总是动不动就要通过咆哮来让自己显得强大一点。
秋恬快速穿好衣服，简单将脸颊两边的长发挽起来，晨光擦过她的脸颊，清秀的轮廓分明，五官很是精致耐看，眉眼处却带着点英气，她从窗外望去，只见两个穿着蓝色短袖的陌生男人站在奶奶旁边，秋甜立马认出来那是警察的衣服，之前学校教育培训的时候见过一次，心慌的感觉再次拧紧了她的心。
“小姑娘，阿奶……”身形稍微偏瘦的男人声音带着怜悯开口，随后接给了秋恬一个被塑封起来的钥匙扣和一张照片。
秋恬看到男人接过来的照片后震惊地捂住了嘴巴，清澈的瞳孔瞬间蓄满了泪水，她说不出话，钥匙扣落在地上散开，是枫叶的形状。
奶奶的哭声一声声刺进秋甜的耳朵里，周围的空气像被抽走了，世界空洞得厉害，她只听到了两个字“认尸”，秋恬从没觉得奶奶的声音这么尖锐过。
秋恬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奶奶倒下去的身影和男人的慌乱，以及怔愣在原地的自己。
……
电话铃声响起，记忆被强行拉回，秋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依旧没变，可是与脑海里的那个自己竟然如此陌生，她平生第一次相信了相由心生这四个字。
“小姑娘，你在哪了，那个房子今天能搬完吗？”一句话让秋恬回到了现实。
“阿姨，不是说好的明天才交房吗？”
“哎哟小姑娘，明天人家新房客就要往进搬呢，这可不好耽搁人家事的，再说了，我还要替人家验收呢，万一你把我的墙啊漆啊蹭掉了，那不好给人家交代的呀”
明明是娇滴滴的安阳话，可是却格外不顺耳，秋恬冷冷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阿姨”
秋恬报道完已经是下午了，班主任张家明看了一下课表，摸了下油得发亮的光头让她明天再来，因为这节刚好是体育课。
秋恬本想直接回家，所谓的家严格来说只是一个 50平米的小房子，当然，回‘家’也是为了搬‘家’，可她有些累了，办转学手续加上搬家，她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她不想临走还要被房主压榨，说好的明天交房，就必须明天交。
想到这里，秋恬停下去往校门口的脚步，转身走向了后操场，她想着不如去草坪上躺一会儿，解救一下可怜的身体。
依然是夏天，华荫学校的操场旁，是高一高二年级的联合体育课，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活力满满，和秋恬此刻的疲惫形成了鲜明对比。
很可惜，草坪被踢足球的少年们占用了。
秋恬只好走到离操场活动区最远的篮架下，躺在后面的箱体上，垂柳的枝叶散下来，刚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棚顶，不刻意走近很难发现底下还躺了个人。
“你听说了吗，三班新转来的那个女生，是隔壁安阳县变态杀人犯的女儿”
清脆的女声传进秋恬的耳道，她睁开了眼睛，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刚好睡了二十分钟。
“真的假的？就那个特别残忍的凶杀案？”
这个声音更尖锐，秋恬皱了皱眉。
“就是，当时新闻都报道了，他爸爸把人家姑娘都…”
“天啊…”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发出了感叹。
“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家有个表妹之前跟她一个学校，向我打听她转到几班了，才知道她是因为以前的学校念不下去，被迫转到我们这儿来的。”
“那她不会心理也有问题吧”
“谁知道呢，以后离她远一点”
“小心为上，对了，你们别告诉别人，安阳离咱这儿挺远的，我可不想惹事”
“放心好了，谁能有咱们三个的嘴严”
所谓坏事传千里，秋恬也从未奢望过这辈子能逃脱这个名头。
“就是不知道栗言怎么没来上课，害咱们白期待了这么久。”
“对啊对啊，要不是每个月就这节课能跟他说上话，谁愿意上这破体育课，热死了”女生的语气有点幽怨。
“哎，小媛，你刚刚说那个转校生在哪个班？”
“三班”
“坏了，栗言也在三班”
“想什么呢，栗言的名字能跟杀人犯的女儿放在一块儿，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好吗”
女生将云泥之别这四个字的腔调压的很重，尾音拖得长长的，惹得其他两个女生笑了起来。
‘栗言，云泥之别’秋恬心里重复了这六个字，嘴角微微挑起又放下。
“但是我听下午去办公室做检讨的同学说她长得不错”
“很好看吗”这是声音轻柔的女孩子的第二次开口，这场三个人的对话里，她更像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能有我们姜清好看？”
“那肯定没有，谁不知道我们姜姜是年级公认的校花啊”
“哎呀，哪有”
秋恬在这场对话里，记住了这个名叫姜清的女孩子。
秋恬扯了扯鼻尖上的帽檐，将它拉得更低了些，然后平静地听着这些议论，十二岁到现在，她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奶奶再三央求老师不要提及自己身份的心，终究是白费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奶奶应该还在新的小家里等自己，立马弹起身来。
两个女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也弹了起来，秋恬在她们惊讶的眼神里快速戴好帽子，拉好衣服边角一路走向出口。
小媛，刚刚过去的那个是男生女生？你看清楚了吗？好帅啊！”
“女的吧”
“女生”
“应该是了，咱们学校的男的没听说还有这么好看的”。
背后的对话声传到秋恬的耳朵里，她想自己是个男生就好了，这样，奶奶也能少操点心。
回到出租屋，奶奶正张罗着人搬东西，门口还站着不停催促的房东，秋恬刚想要跟她理论，却被奶奶一把拽住了手腕。
“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新长的白发和眼角多出的皱纹落入秋恬的眼睛，她温柔地回握住奶奶的手，轻轻说了句“好”。
出事之后，这是奶奶最常给秋恬说的话，可是秋恬恨自己早前没有听进去，不然也不会被迫转学，连累奶奶跟着自己折腾。按照她半年前的性子，她绝不会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