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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元春封妃
- 正当薛蟠羡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时，荣国府的侧门缓缓打开，周瑞家的带着小厮婆子走了出来。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自然认得薛姨妈，她客气地迎了上来，连忙吩咐小厮婆子帮忙搬运薛家的物品，并引领着薛姨妈一行人进府。
王夫人早已收到薛家进京的消息，并亲自做了安排。
此时，她正领着李纨、王熙凤在二门处迎接。
相互见过礼后，王夫人让婆子领着薛蟠去见贾政，而她则亲自带着薛姨妈和薛宝钗去向贾母请安。
尽管宝钗心性沉稳，但此刻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薛家虽富甲一方，金陵的宅邸也美轮美奂，但与贾家的庄重精美相比，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府门前当值的军士、一路上婆子、丫鬟的穿着打扮，都让薛宝钗深感震撼。
这，才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世家权贵。
踏入贾母的居所，只见室内珠光宝气，繁花似锦，中央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
“给老祖宗问安！”
薛姨妈趋前，对着贾母微微屈膝行礼道。
贾母吩咐鸳鸯前去搀扶，“姨太太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太过客气反而生疏。”
寒暄数语后，薛姨妈转身对宝钗说：“宝钗，快来给老祖宗问安。”
早有侍女在厅中铺设了跪垫，薛宝钗轻盈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向贾母道：“给您请安……”
其声如黄鹂出谷，悦耳至极。
“好，好，快起来吧。”
三春姐妹疾步上前，将宝钗扶起，“姐姐你来了，我们可盼了好久……”
宝钗面带微笑，细细打量三春姐妹。
贾宝玉与林黛玉亦凑近前来，满心好奇地审视着这位传说中的宝姐姐，欲探其究竟是何等风采的人物！
“老祖宗，二爷驾到了！”
正言谈欢笑之际，忽听门外侍女高声通报。
话音未落，门帘已被掀起，两名仆妇抬着一张软榻缓缓步入，迎春与她的姐妹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惜春更是脚步轻快，率先而至，宝玉与黛玉也紧随其后，迎了上去。
琥珀引领着两名侍女，在贾母右侧的椅子上细心铺设柔软的皮毛，并放置了舒适的靠枕。
春桃与秋月二人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贾珏，在迎春等人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薛姨妈与她的女儿细细端详着贾珏，见他大约十六七岁，身着一件月白色的文士衫，面色略显苍白，竟需人搀扶方能行走。
贾珏同样在审视着薛姨妈母女。
薛姨妈年约四旬，容貌与王夫人颇为相似，却更添了几分和蔼可亲。
至于宝钗，嗯……看似不过十三四岁，肌肤如同美玉般莹润，唇红齿白，眉毛宛如翠羽，面容若银盘般圆润，眼睛则似水杏般明亮，真是容貌出众。
至此，宝玉心中的疑惑得以解开，虽说他未曾见过杨贵妃，但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王夫人待贾珏向贾母行礼完毕后，挽着薛姨妈的手走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姨太太，宝玉的亲生姨妈，同时也是凤丫头的姑妈。”
又指着贾珏说道：“这位是宁国府珍大爷的胞弟，名叫贾珏，按辈分他应当称呼你一声姨妈，所以你唤他珏哥儿便是。”
厅堂之中骤然沉寂，贾母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邢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赵姨娘则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就连探春与黛玉的眼眸中也闪烁着惊讶之色。
毕竟，宁荣二府分府已有四代之久，几近出了五服，况且不论这些，单凭贾珏现今的身份地位，怎能如此轻率称呼？
姨妈，又是哪位姨妈呢？！
贾珏含笑望着王夫人，并未开口。
薛姨妈见厅堂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又见贾母面露不悦，心中大为惊讶，望向姐姐王夫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哈哈……姑妈有所不知，咱们家的这位二爷，不仅是东府的二爷，更是隔壁忠勇侯府的当家，朝廷册封的武侯，现统领锐士、立威两营兵马，还兼任着兵部的职务呢。”
凤姐见状，上前笑着为薛姨妈解惑，同时向探春使了个眼色。
忠勇侯？贾家竟出了一位侯爷，姐姐从未提及此事，不得不说，薛家确实是衰落了。
就连王子腾奉旨巡边的消息也是在到达通州后才得知，如今更是……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薛姨妈道：“民妇薛王氏，参见侯爷！”说着便要行礼。
王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紧咬着银牙，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紧紧的。
探春轻摇贾珏的手臂，“姨妈不必多礼，宝玉，你还不快扶着姨妈！”
宝玉依着贾珏的示意，连忙上前扶住薛姨妈，最终没有让她拜下去。
“来来来，这是我的表妹，比你小几岁，宝钗，你就和林丫头一样，喊他二哥哥便是！”
王夫人边说边向站在贾珏身后的黛玉投去歉意的目光，黛玉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宝钗微微一福，道：“二哥哥！”
其声悦耳，“宝……额，妹妹无需多礼，都是亲戚，太过客气反而生疏了！”
言之有理，皆是骨肉至亲，姨太太无需这般拘礼，他乃晚辈，姨太太请速速安坐，宝姑娘也请入座，咱们共叙家常。贾母终启朱唇道。
自闻君等抵京，我日日翘首以盼，今朝终得相见！
既至，便安心居于府中，尔等姐妹阔别多年，理应团聚一番，享享天伦之乐，无事时咱们或言谈笑语，或共弈一局，总胜过孤居之清冷。
再者，凤丫头已为你们打点妥当，居所位于府邸东北一隅，名曰梨香院。
精巧雅致，计有十余间房舍，前庭后院一应俱全，另辟侧门通往后街，便于你家哥儿出入。
咦，哥儿何在？
王夫人答道：已由婢女引领去见老爷了。
薛姨妈连忙应道：老太太如此体恤，晚辈怎敢不从？只是，免不了要给府上添麻烦了。
哈哈，姨太太太过客气！
王熙凤机智过人，薛姨妈亦善言辞，众人很快忘却前嫌，氛围渐入佳境。
远道而来的亲戚，自然要以盛宴款待，花厅内宴席已备，珍馐美酒琳琅满目。
觥筹交错之间，场面热闹非凡。
...
而在乾清宫的上书房内，雍熙帝面色阴沉如水，双眸冷光闪烁，他扫视下方杨涟，切齿言道：杨卿，你说朕这皇帝当的何其悲哀，朕如此……如此厚待于他，他竟敢拒绝！
难道朕就如此不堪，他竟未加丝毫考量！！
杨涟摇头轻叹，道：陛下，勿急，时机总会降临！
陛下，太上皇似有重整京畿驻军之意，京营已重归开国一脉掌控，西山大营近半兵力握于其手，仅贾珏一人便统领两营，太上皇此举意在扶植开国一脉，以制衡京中各方势力。
臣拟接触李虎，此人昔日背叛废太子、出卖开国一脉，良乡之战更是坐视先锋营被困，双方已成死敌，如今看来太上皇仍更信赖开国一脉的忠诚。
丰台大营驻军恐将面临拆分，陛下可适当时机拉拢李虎！
言罢，他目光向龙首宫方向掠去。
雍熙帝闻此，不禁丧气叹息，续道：林如海的密折已至京城，对于贾家之事他不愿涉足，朕亦不愿强人所难，只是……
杨涟呵呵一笑，道：陛下无需自扰，此事不急。
对于贾家，陛下只需施以恩惠，虽一时难见成效，但可作为示范予他人，特别是开国一脉，以此尽力争取他们的支持与好感。
雍熙帝闻言后，无奈地笑了笑，叹气道：“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如今还要去讨好朕的大臣……”
杨涟看着面色凄苦的雍熙帝，劝道：“陛下，还是不同的。
勋贵效忠皇室，他们是大乾王朝的既得利益者和维护者。
因太上皇的存在，他们只忠诚于太上皇。
但同样，日后他们也会这般忠诚于陛下的……”
雍熙帝闻言，眼神渐渐清明过来，而后迅速恢复了心智，摇头苦笑一声，道：“你方才说还要施恩于贾家，如何施恩？再赐些东西过去？”
杨涟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道：“臣有一提议。”
“快说！”
微臣忆起，自陛下登基以来，除却初年依循国制，册立了皇后娘娘之外，并未再行册封后宫嫔妃。
如今后宫空荡，陛下子嗣亦显单薄，此状有违礼制。
先前，内阁已收到礼部呈上的奏折，恳请陛下选纳妃嫔，以充实后宫。此事，当着手筹备矣。
雍熙帝面露不悦：“吾等正议论贾家之事，怎忽而转向选妃一事了？”
杨涟笑答：“哈哈，陛下莫非忘却，贾家有一女，正于后宫中担任女官之职，此女乃贾珏之堂姐，亦是荣国府之嫡长女。
当年她如何入宫，陛下岂能不知？”
雍熙帝闻言，顿时忆起此人。
是啊，当年此女入宫，在勋贵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因废太子之事，开国勋贵们自身难保，无人敢提出异议。
贾家真的咽下了这口气吗？未必。雍熙帝心中一动，随即召来戴权，欲派其探查贾家女在宫中的现状。
恰巧前段时日，贾珏曾托付戴权照应宫中的贾元春。
因此，戴权对此事尤为关注。
当雍熙帝问起时，他毫不犹豫地告知了贾元春目前在太妃身边担任女官，以及贾珏曾托付自己照应元春之事。
君臣二人闻言，相视一笑。
贾珏能托付戴权照应贾元春，说明此女在贾家乃至贾珏心中仍占有重要地位。
雍熙帝望向杨涟，问道：“那阁老之意是？”
杨涟沉思片刻，道：“应尽快册封，且让贾珏入宫接旨谢恩，明明白白地告诉贾家，为何封妃！”
雍熙帝点头应允：“那就……明日吧，正值休沐之日。”
忠勇侯府，萃锦园中。
贾母用餐完毕，稍作歇息，便提议邀请薛姨妈共游园子。
一行人离开贾母后院，穿过月亮门，便步入了萃锦园。
入园即见两边游廊相连，院中点缀着几块山石，一旁种植着树木与芭蕉。
众人一边观赏景色，一边谈笑风生。
过桥后，便见到荷花池边有一座六角亭子，此时的荷花已稀疏，多数已凋零。
登上高处，薛姨妈发现亭子仅在朝北的一面设有墙壁，墙上开着六角形的漏窗。
立于亭中，可一览全园风光。亭东北矗立着三块造型独特的太湖石。
众人离开亭子后，贾母抬头望向匾额，上书“沧浪亭”。
她回头对薛姨妈道：“我小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枕霞阁’。那时我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和姐妹们天天去玩。
有一天，我不慎失足跌落，差点淹死，幸好被救了起来，但头还是被木钉碰破了。
如今我鬓角上这块指头顶大小的凹陷，就是那时留下的伤疤。
众人都担心我经了水又冒了风，会活不成，没想到我竟然挺过来了。”
王熙凤不等他人开口，便笑道：“那时要是活不成，如今这大福可就叫别人享了！
自小便知老祖宗福寿非浅，仿佛是天意造作的福祉之巢，专为承载无边的福泽与长寿。
寿星老儿颅顶那凸起的窝儿，正是因为满载了万千福寿，方才显得如此饱满。”
言犹未了，贾母与众人均已笑得直不起腰。
贾母边笑边道：“这猴崽子真是被宠得没边了，尽拿我来打趣，真恨不得撕了你那张抹蜜的嘴。”
王熙凤也笑道：“待会儿吃螃蟹时，怕凉了肚子，特意逗老祖宗开怀一笑，心情一好，多吃两只也无妨嘛。”
贾母笑得更加开怀：“明儿个就让你日日夜夜跟着我，我时常笑笑，心里也舒畅，不许你回自家去了。”
王夫人也笑着插话：“老太太因喜爱他，才纵容至此。
还这样说，他明日怕是要更放肆了。”
贾母仍是笑：“我就喜欢他这副模样，况且他又非那不懂分寸的孩子。
家中无人时，咱们娘儿们本就该如此亲近。
只要不失礼数，无须让他拘束得像庙里的神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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