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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逆风的蝴蝶-> 二
换源:
二
- 辛小光的疾病在治疗了三个多月后，逐渐有所好转，但化疗带给这个儿童的创伤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头发开始逐渐脱落，皮肤依然是像一面刚刮过的墙面一样。还不到三岁的他，却似一个步入老年的小老头儿。
辛文强通过村里的捐助，拿到了不到一万元的捐款。好在农村的合作医疗制度也逐步完善，医院报销的费用也不少，但前期的治疗费用还要靠自己垫资，然后才能做最后的结算，还有一些好心人也提供了不少捐助。后来县里的医院考虑到他的家庭状况，也为她减免了上万元的开支。这些对他和整个家庭来说，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一段时间里，孙美英除了白天照顾辛小光、教他练习说话之外，就是晚上带着辛萍萍出去“捡瓶子”。而晚上照顾辛小光的任务就落在了婆婆的肩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时常看到孙美英背着一个大袋子、辛萍萍背着一个小袋子穿梭在县城附近的大街小巷。
辛萍萍年龄小、跑的快，总是跑在孙美英的前面，每当她发现了“目标”总会喊上一句：妈妈，我又看到一个。孙美英则喘着气在后面喊：慢点儿孩子，注意安全，不用急，我们不捡就没人捡。
妈妈，我要是一只蝴蝶该多好啊，这样我就能飞着去寻找“目标”了。辛萍萍说。
你现在就是一只小蝴蝶，飞呀飞呀飞呀，你看你发现的瓶子比我发现的还多呢。孙美英摸了辛萍萍的头说。
辛萍萍看着自己袋子里的瓶子，又看了看孙美英袋子里的瓶子，神情有些沮丧：还说我是小蝴蝶，我的瓶子还是没有你的多。
你是小孩子，妈妈是大人，多了你也背不动，妈妈能背得动，别说是这些瓶子，就是一辆大汽车，妈妈也能背得动。孙美英说。
辛萍萍“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她又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仔细地看了看孙美英的头发说：上次我还听我同学说，你的头发乱的像‘鸡窝’，我还被他们给说哭了。回家梳梳头吧，再扎一个小辫子，那样我同学就不会说你了。
为了照顾你弟弟，顾不上洗，这次就听你的，回去就洗，不然你同学又该嘲笑我了。孙美英笑着说。
妈妈，你说我弟弟的病能治好吗？辛萍萍问。
只要太阳能正常升起，星星能正常出来，我们就能看到希望。孙美英说了一句充满哲理的话。
辛萍萍又抬头看了看天上，又指着星星数了数，然后兴奋地跳了起来：妈妈，星星好多，我们有希望。
这一晚回到家后，孙美英刚打开灯，辛萍萍就把袋子里的瓶子全给倒了出来，然后又一个个地数着瓶子的数量。她数了两遍，然后兴奋地喊着：总共三十六个瓶子，里面还有好几个大的呢。
辛萍萍又将这些倒出来的瓶子重新装进袋子，才上床睡觉。
孙美英看着熟睡的女儿，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滑落下来……
在这个周五下午的时候，辛萍萍回家放下书包就笑着问孙美英：妈妈，咱们几点出发呀。辛萍萍把“捡瓶子”当成了每天要做的一项任务了。
给你弟弟送完饭，咱们就去，不用急，街上的瓶子全是我们的。孙美英说。
辛萍萍“咯咯”地笑着，像一朵灿烂的小红花。
孙美英在给辛小光送完晚饭后，就带上辛萍萍“出发了”。这次他们捡的东西并不局限于“瓶子”了，一些遗弃的宣传单、废旧报纸、小钉头之类的废旧东西也成了她们眼中的“猎物”了。在路过一些小区的时候，孙美英会让辛萍萍去里面“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瓶子什么的。只要辛萍萍站在高处举起右手的时候，孙美英就会兴奋不已，这是她跟辛萍萍约好的“暗号”——证明有东西可捡。
在遇到东西不多的时候，辛萍萍会一个人捡回那些东西。这里大多数小区都不让陌生人进去捡东西，而辛萍萍人小目标小，一般门口的保安就不太管她。等到辛萍萍进入小区大门后，孙美英就会在门外摇晃着身子或者踮起脚尖往里面观望，她生怕辛萍萍出现什么闪失。
这次看守大门的保安老头儿实在是不能容忍孙美英再次让孩子进去捡东西了，他看着正在东奔西窜捡瓶子的辛萍萍厉声呵斥：快出去，这是小区，不许随便进入。
辛萍萍看着这个面带凶相的老头儿，吓得立刻愣住了，手里的袋子也掉到了地上。
正在门口等候的孙美英快速跑了过来，她用祈求的声音对老头儿说：大爷，就捡这一次了，以后就不来了。我儿子得了癌症，急需用钱，您就再行一次好吧。
老头儿怒不可遏：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再说你儿子得了癌症跟我什么关系？我只负责把大门看好，别的我都不管。我已经忍了你们两次了，不要蹬鼻子上脸，快出去。老头儿伸出右手往大门口摆了摆，意思是快点走。
孙美英看着眼泪汪汪的辛萍萍，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她随即就拉着辛萍萍走出了小区大门。这位保安老头儿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孙美英娘俩走出他的视线才返回值班室。
为了缓解辛萍萍的“压力”，孙美英掏出一个五角的硬币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一个棒棒糖。
孙美英借着路边的灯光小心地剥开这个棒棒糖并将其放进辛萍萍的嘴里，然后问辛萍萍：甜不？
好甜，我好久没吃棒棒糖了，妈妈真好。辛萍萍又恢复了笑容。
辛萍萍在经过棒棒糖的“能量补充”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激情，又开始“健步如飞”了。
我是一只小蝴蝶，我要飞喽，妈妈快看，看我像不像蝴蝶。辛萍萍放下袋子，张开双臂一边奔跑一边做着蝴蝶舞动翅膀的动作。
你就是一只可爱的小蝴蝶啊，不要飞那么快，小心摔着。孙美英望着辛萍萍的背影喊。
妈妈，我发现“目标”，有好几个呢，快来。辛萍萍兴奋地喊着。
知道啦，我马上就到了。拿着袋子的孙美英有气无力地喊着。
孙美英赶到辛萍萍跟前的时候，辛萍萍已经将三个饮料瓶子装进了自己的袋子，而自己却“一无所获”。她看着路边绿化带的石头上有一个行人坐过的小纸箱，便顺手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辛萍萍“嘲笑”她说：看，没我厉害吧，我捡了三个瓶子，你才捡了一个小纸箱。
确实没你厉害啊，看来是妈妈老了，跑不动了。孙美英有气无力地说。
这一晚，辛萍萍收获了二十三个瓶子，而孙美英只收获了十二个瓶子、几张宣传单外加一个小纸箱。
当然，也会有好心人会主动给她们送瓶子。有一些条件好点的人家看她们娘俩靠着“捡破烂儿”维持生活，就主动将一些饮料瓶送到他们跟前，并对孙美英说上一句“都拿去吧，看你们天天怪辛苦”。孙美英则感激万分，自己在感谢那些好心人的同时也让辛萍萍说上一句“谢谢阿姨、谢谢叔叔、谢谢奶奶”之类的话。
尽管孙美英母女通过“捡东西”也能得到一些“收获”，但对于辛小光的病情来说，这些“收获”无异于杯水车薪。或许，假如辛小光没有躺在病床上，孙美英可能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至少也是服装厂的“班长”职务。然而现实告诉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在这一天，孙美英带着辛萍萍外出“捡瓶子”出了“意外”。
孙美英在一个建筑工地门口捡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两根手掌长度的钢筋头，她顺手将其装进了袋子里。在工地门口看门的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保安看到拿着袋子的孙美英，不由分说，就跑过来质问她们：我们昨天晚上刚丢了两个电机是不是你偷的？说。
大哥啊，你们的工地我都没有进去过，你不能诬赖好人啊。孙美英带着哭腔解释着。
大半夜的，除了你们娘俩在这里乱窜，就没有别人，还敢嘴硬。保安拽住了孙美英的袋子，瞪着眼说。
辛萍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她紧紧地抓住孙美英的衣角，然后哭着对保安说：妈妈没偷你们的东西，你放了我妈妈吧。
你们这是大偷带着小偷团伙作案来了，不交代就别想走。保安怒气冲天。
大哥，我儿子得了癌症，需要用钱，我这才出来捡几个瓶子。再说我也没偷你们的东西，你放了我们吧，孩子会被吓坏的。
让我看看你袋子里装了些什么。保安一把扯下孙美英手里的袋子，并将其倒了个底朝天。
还说没偷东西，这钢筋头哪里来的？
大哥，这是我在门口捡来的，我觉得丢了怪可惜。这不是偷的，你们的工地我从来就没进去过。
保安又通过对讲机叫来了另一个年长的保安：老张，我抓住了这个偷东西的贼，你看看是把她送派出所还是私了？
这个老张上下打量了一下孙美英，然后慢吞吞地说：你来工地次数不少了吧？
大哥，天地良心啊，我就在外面捡个废品，你们就说我偷你们东西，你们有啥证据？就是上派出所我也不怕。孙美英急了。
证据？你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证据，别想抵赖。年轻点的保安歪着脑袋吼着。
你报警吧，反正我不怕，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孙美英紧紧攥着辛萍萍的手仰着头说。
老张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他数了数，共计八个瓶子、几张报纸还有两根钢筋头。接着他又贴着年轻保安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孙美英说：把钢筋头留下，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年轻保安又抬脚将地上的一个饮料瓶子像踢足球一样踢出了足有十多米远。随着瓶子落地的声音传来，孙美英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又耐心将瓶子和报纸一一装进袋子里，然后拉着辛萍萍离开了这个地方。
孙美英为辛萍萍擦了擦眼泪，又接过她手里袋子，就往家的方向赶了。
下次还来捡东西吗？孙美英问辛萍萍。
不想来了，他们说你是坏蛋，我看他们才是坏蛋。我长大了要当警察，把那些坏蛋全都给抓了起来。辛萍萍攥着拳头说。
别怕孩子，世上还是好人多，大多数人的心都是善良的，这个世界是充满爱的。孙美英摸着辛萍萍的头笑着说。
知道了妈妈，我以后还要捡好多好多瓶子，给弟弟治病。今天捡的不多，都是那些坏蛋……辛萍萍又打开孙美英手里的小袋子看了看为数不多的瓶子。
没事儿，今天不多，明天可能就多了，上次我还给你说过那些瓶子都是我们的。
辛萍萍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兴奋地说：妈妈你看，天上好多星星啊。
孙美英不再说话，辛萍萍又做出了蝴蝶飞舞的动作不断“飞”向前方。
等辛萍萍躺在床上睡熟了以后，孙美英走出房间，两行滚烫的泪水像开闸的小河一样再次顺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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