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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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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诗雯带着沈宁来到了学校后面的高层小区,这里距离沈宁家也不是很远,他们进入一幢最靠近马路的单元楼,按下了顶楼的电梯按键。

“你带我来你家里,你爸爸会允许吗?”沈宁的声音里透着怂,他一想到汤诗雯父亲那张寒冰一般的脸,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当然不是我家了,我家不住这栋楼。”汤诗雯喃喃地说。

电梯门缓缓拉开,沈宁又跟着汤诗雯向上爬过一层。这里是楼层的尽头。从外面看这里也是倾斜的屋顶,杂物和废弃的家具堆积成山,空气里弥漫着飞扬起来的灰尘。

仅有的光线从头顶的天窗铺射下来,让沈宁勉强可以看清周遭的环境。

“咳咳!”沈宁被呛的连连咳嗽,“你带我来小黑屋干什么,孤男寡女的,你是不是要.......”

啪!汤诗雯狠狠地敲了沈宁的后脑勺。

“胡说什么你,我们去那里。”汤诗雯手指向头顶的天窗。

沈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间看到原来天窗下面的墙壁上垂直镶嵌着一排铁丝,铺成一条简陋梯子,上面爬满了锈迹。

“那你爬吧。”沈宁说。

啪!汤诗雯又狠狠地敲了沈宁的后脑勺。

“我穿了裙子,当然是你先爬。”

沈宁痛苦地捂着后脑勺,“哦。”

三步并作两步,沈宁轮换着手臂,终于爬上了梯子尽头。

穿过狭小的天窗,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他探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又感受到了蓝天白云,鸟语和花香。

他们踏在天台上,俯瞰着这个城市的面貌。

“小区里所有顶楼的天窗都被木板封死了,这里是唯一幸存的地方。”汤诗雯站在银白色的金属护栏前,张开双臂,眯起杏仁般的眼眸,任由秋风拂过发际,她仿佛在和这个城市拥抱,和这个世界拥抱。沈宁也闭起了眼。

天光万里,风月无边。

繁华的城市里汽车在轰鸣,人们在谈笑。花儿待放,草木疯长,宇宙星辰在飞速运转,所有的时间都在这方天台上缓缓流淌,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所有的烦恼在这里都可以忘掉,所有的消极在这里都得到宽恕。

“要是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汤诗雯睁开眼眺望着远方,眼瞳里是淡淡的哀伤。

“我无聊难过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想念妈妈的时候,都会一个人爬到这个天台上,看着漫天的星辰,万家灯火,我对着晚风倾诉,它们能带走我的烦恼。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沈宁知道汤诗雯的伤感来自哪里,母亲离去,父亲从此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少言寡语。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支离破碎,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啊,她幼小的心灵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些。

那年她只有十六岁。

想到这里沈宁也难过起来,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从小他都不知道父亲的爱是什么,他只是从别的小朋友口中听到我爸爸一会来接我,我爸爸陪我玩玩具枪,我爸爸带我去公园玩。沈宁只是听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很向往很憧憬,那样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他拍拍汤诗雯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了。”沈宁看向女孩的脸,冲她吐了吐舌头。

汤诗雯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惶喜,短暂的呆滞过后,甜美的笑容也绽放在脸上,像一朵纯洁的栀子花。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很美好。

半轮夕阳在地平线上挂起,一天的傍晚又来临了。城市里陷入了平静,一切喧嚣和尘埃落定。

沈宁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掏出来划开屏幕。

一个备注名为狗哥的微信语音消息。

“宁啊快来,我租了个别墅轰趴,咱们班同学都来,大家多久没好好聚聚了,我请客。”一段欢快的声音响起,操着一口颇有辨识度的京味口音,可以感受到这人发出语音时的眉飞色舞。

“我联系不上你同桌啊,他好像没带手机。有人说放学看到你俩一起走的,你帮我联系她。”又一段语音响起。

狗哥是京城同样有钱的阔少爷,老爸是互联网大鳄,虽然比不上赵莫家那样权势滔天,但是财力不是赵莫家里可以匹敌得了的。

他虽然刚满十八岁拿到了驾照,家里就给配上了多款豪车,父亲曾买下整个废弃仓库改装成车库,只是为了家里的豪车有一个栖息之所。

沈宁每次去狗哥家里,都要被满墙的名画和奢侈品占据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不是去拜访,是去参观展览。

“谁啊,狗哥那个话痨?”汤诗雯问道。

沈宁点了点头,“走,不去白不去。”

早秋傍晚的风吹的很冷,汤诗雯回家换了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和一双跑鞋,和身一起打车去往狗哥发过来的地址。

别墅里灯光闪动,美食美酒种类多的目不暇接。甚至还请来了很多美女侍者,穿着动物主题的派对服装,在人群间忙来忙去。庭院里是露天的游泳池。可见富二代的出手十分阔绰。

“怎么才来啊!宁哥。”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孩,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同学们都等你俩半天了。”

“你俩是不是有情况啊?”男孩边调侃边回头看向后面的同学们,所有人马上心领神会,纷纷起哄。

沈宁心说这是狗哥的风格,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他确实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角色。

汤诗雯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面对同学们的起哄,不由得埋起了头,白皙的脸上潮红的像个苹果。

“狗哥,你别拿我开涮了,我来晚了自罚三杯。”沈宁连忙求饶,说着倒起桌上的半瓶红酒。

男孩一把抢过沈宁的酒杯。“宁哥,咱们不喝这个。”他拍拍手,一位美女侍者款款走来,面带礼貌的微笑。手上端着一个黑金色的精致盒子。

盒子打开,一瓶印有Lafite字样的红酒被金色丝绸包裹着,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色泽鲜亮。

“拉菲,82年的,咱哥俩必须喝这个。”

同学们羡慕的目光纷纷投过来,男孩把待客的最高礼遇留给了沈宁,他显然把沈宁当成最好的兄弟。

“不然你俩喝个交杯吧。”下面有人起哄,引得哄堂大笑。

男孩面色红润,刚才喝了不少的香槟,酒精已经涌现到脸上。

“行!今天大家都高兴,我就和宁哥喝一个交杯酒。”男孩将高脚杯中的酒倒满一半,递给沈宁,自己也倒上半杯。

沈宁也满面红光,激动的情绪写在脸上。

“我先说两句啊。”沈宁作势的咳嗽两声,“我来到北京之后自己租房住,狗哥经济上没少帮我,经常借我钱,虽然我也没还。”

男孩醉醺醺的大手一挥,“别说了兄弟,如果你和汤诗雯要是真能成,那钱我就当随份子了。”

同学们听了哇地笑出声音来,大家站起来跟着起哄。

汤诗雯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上前娇嗔地拍打着男孩。

酒桌上推杯换盏,气氛推向高潮。一群少年在喧闹的夜晚,谈笑风生。男孩们手拿着麦克风,唱起了周华健的金曲,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女孩子们也坐成一排,跟着节拍打起节奏。

“着火了!”一个美女侍者发出刺耳的尖叫。

正在嗨唱的同学们声嘶力竭得表演,巨大的音响盖过了一切杂音,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着火了!快跑。”另一个侍者冲进来,拔掉了音响的电源线。

正在兴奋劲上的同学们都呆滞在那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着火?能有多大的火?”男孩不耐烦的吼叫,他最讨厌别人大呼小叫了,多大的事自己都能用钱摆平,有什么好慌张的。

男孩朝着侍者描述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团熊熊的火焰从门口窜进来,随之带来的巨大热量将男孩推翻在地上。

众人惊慌的逃窜开来,一声声尖叫炸裂在耳畔。大家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不择路。找到出口就钻进去,有的在角落躲藏起来。

沈宁的瞳孔里倒映着这团火焰的影子,在火焰之下竟然没有火源,它凭空地漂浮起来。

那团燃烧的火焰进门来,尽然伫立在那里,像是有生命一样环视所有人,纷纷在找一个目标。

所有人都在逃跑,只有沈宁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火焰猛然涨高了势头,发疯般地朝着沈宁冲过来,经过之处的一切物体也跟着焚烧起来。

整个别墅房间里霎时间化成火海,有人奔跑,有人在哀号。狗哥从二楼破窗一跃而下,一头扎进蔚蓝色的泳池里

沈宁惊恐的后退,拌上身后的充电线摔倒,四脚朝天仰在地上。

那冲过来的巨型火苗竟然从他头顶掠过,一瞬间,他看清了那火焰的内核,竟然是一串串飞舞着的咒文符号。

火焰蔓延到屋顶,别墅的板材开始分裂,灰尘夹杂着瓦片砸落下来,整座屋子摇摇欲坠。

沈宁猛坐起来,躲开了一片砸在头上的混凝土块。

不远处的角落里,汤诗雯正抱着头瑟瑟发抖,她害怕地低声哭泣,泪水一滴滴在脸上滑落下来。

眼看燃烧着的木板崩塌下来,就要砸向汤诗雯。

沈宁没有过多思索,飞冲过去,将汤诗雯团团拥抱住,压在身底。

汤诗雯惊恐的抽搐,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沈宁的胸口,隔着衣服感受到沈宁滚烫跳动的心脏。

那团奔跑的火焰也朝着沈宁的方向再次俯冲过来,重物轰然砸在沈宁的背上,疼痛让他的身躯猛烈得颤抖。

火焰将沈宁和汤诗雯包裹在里面,沈宁在大火中逐渐淹没。

沈宁艰难的睁开眼睛,他求生的欲望燃起。

他的眼神穿过层层火苗望向窗外,窗子上竟然贴着一张正向屋内观望的人脸,脸上挂着狰狞的诡笑,甚是骇人。

那个男人是.......

沈宁的大脑飞速旋转努力的搜寻着,一张一张面庞剪辑一般划过。

汤诗雯的父亲,汤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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