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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真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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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晚上?”

顾言愣住,但江辞明显不想说第二遍,他又说。

“不能换时间吗,我出不去。”

“腿是长你身上还是别人的。”

“哎我,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那就别传出去。”

江辞装作不知道顾言想说什么,径自转身向楼梯口走。

“今天晚上我在你家对面岔口等你,要是九点了还不出来那我就进去。”

顾言两三步追上去。

“你别自作主张啊,我真不出去。”

可江辞不理他,自顾自地下楼去开了自行车的锁,刚要上去却发现蹬不动,一回头见顾言一只手拉着车后座。

“至少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放火。”

“啊?那我可不干,学校要是没了把咱俩卖了都赔不起。”

“谁说烧学校了。”

江辞斜了他一眼,趁他愣神的功夫忽地把车骑走了,顾言手下一轻,惊了下抬头看看离开的江辞。

“那你干嘛啊?”

没有回答。

顾言扶额嘀咕了句:“这个疯女人。”

最近出门的次数都比以前一年的加起来还多,成绩又掉不少,更何况在晚上,父母能让他出去可真怪了。

吃饭时他提了一句,但看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就闭了嘴。

他盯着时钟,还好平时睡得早,他也许可以偷偷从卧室的窗户翻出去。

他并不是期待着去放火,只是怕江辞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晚没有月光。

顾言是有溜出来的,生怕碰见熟人,听见动静就下意识把手机发出的光关上,磨蹭好一会才走到另一边。

还正疑惑着怎么没看见人,刚向旁边照去就看见张近在咫尺的人脸,吓得他叫了声手机差点扔地上,但同时一只手捂住他。

“胆真小。”

穿着一身黑色的江辞与黑夜融为一体,还戴了帽子,任谁不仔细看也不知道街上站了个人。

顾言扯下江辞的手一时有点尴。

“你想上哪去啊。”

“跟我走。”

江辞没回答,手揣进衣兜转身就走。顾言迟疑了下又追上去,仍问着一些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吵烦了,江辞停下,回头上下扫了眼。

“我都说是去放火了,你穿这么白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顾言下意识低头看看,他又不好说自己出来也不是为了放的。

“我是怕你找不着我。”

“闭嘴跟我走。”

天空似乎飘下了零星的白色,落在鼻尖上凉凉的化成水珠。

绕过寂静的人家,到了学校后面的山上,山脚有废弃了的仓库,但意外的里面没有很多灰尘,破旧或损坏的运动器材堆了很高。

“来这干嘛。”

风从碎了玻璃的窗户吹进来,穿过杂物空隙呜呜作响。

顾言拿着手机向四处晃了晃,看着自顾自弯腰低头从地上捡起一根球棒的江辞有些疑惑,见她笑着转头看来。

那笑有一丝坏坏的味道但又没什么攻击性。

“从现在开始,我得干点什么来回敬他们。”

顾言听说过,班上有些同学会在教学后聚一起在哪玩,他从没加入过,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无聊。

想来大概就是这里吧,大家最常扎堆的地方,逃课还是做什么其他违反学校规定的事,翻个墙头就能到的没人来的仓库一定是最佳地方。

江辞随意地抬脚用力蹬倒旁边的桌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摔在地上散得七零八落,她的脚还仍留在桌上,又回头扬起一个自信得意又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是我的反击,要向他们宣战了。”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因为真的没什么期待了,也没什么幻想了才更要反击,人不能毫无意义又卑微的离开,所以最后必须放纵地反击。

这将是场身心的战争,宣战之后,意味着开始,也意味着开始后的结束。

她放下腿,转身轻轻走到顾言面前,缓缓按下他发着亮光刺眼的手机。

“做不出这种坏事就离开吧,即使知道了一切,你也做不出,是吧?好学生大班长。”

对视着江辞带着轻蔑的目光,顾言把手机关掉揣进了兜里,周围一下就暗了下来。他轻笑了声。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他伸手夺过江辞手中的球棒抬起对向一旁的杂物堆,仰起下巴俯视着她。

“帮他们提前拆迁个破屋子更算不上什么坏事吧。”

那时他也不知怎的,像想故意和人唱反调,又早就想把别人贴上来的标签撕下去,第一次做这种一定不会让人认可的事,一下充满干劲。

人总会在夜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小了说,网购一样其实并不想要的东西又无法退货,或者幼稚地开了个人不舒服的玩笑,大了说,破坏掉一间房屋。

可听着那高高的东西哗啦啦倒下,摔得零散,摔得稀碎,心情一下就舒畅起来,塌的不是那堆杂物,是十几年来一点一滴积累搭建起的束缚的城墙。

不好的情绪也一溜烟溜走,混着满屋扬起的尘土,走了。

人的本性似乎就是破坏,喜欢把完好的东西弄糟,同时压抑的心情也得到释放。

看见自己的杰作也会满足,也像回到儿时一样。很容易地满足并快乐起来,世界都变得简单,只有破坏。

望着透着风的破窗外的漆黑,月亮渐渐露出影来,挂在枯枝间摇摇晃晃,将长长一条白撒进来,映亮这一切。

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伸出双臂但怎么也抓不住一丝月光,只有飞扬的尘土飘散着。

这是一个从未感到过如此让人沉醉的夜晚。

可以拿着颜料在墙上,地上乱涂乱画,视线被挡除了就推开,没有人说教没也有人责备。

这好像很幼稚,但又怎样,快乐是生命的本源,用这一时半刻来弥补被单调乏味的事占据了的童年又有何不可。

人就是越长越倒性,天地也不晓得为什么,问谁去呢!

反正多么努力也取不得别人的欢心和认可,又为什么要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

他是有权这样做的。他是个人。

去他的文明礼节道德,事物一切好坏不都是人说的,人向往的自由,也是前人说的,只要活在世上哪又没有枷锁。

既然如此怎么能不抛弃一切畅快的耍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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