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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羊倌儿-> 第十一章 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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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年祭
- 新的一年，总是带有着不确定的变数，所以人们总是希望将自己的不确定寄托在某些更加不确定的事情之上，比如向神祈福。
相对于新年之前的向灶王神祈福，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的向龙王祈福相对更加隆重，杨家庄所有过了十岁的男丁都在庄里最年长的杨崇业的身后按照辈分家氏排成三人的队伍，前方杨明廉、蒋明礼和两位堂哥杨明忠、蒋明达抬着一张四方桌紧紧的跟在杨崇业身后，四方桌上放着全庄最大的猪头，点了红心的白馍，以及猪头前面放着的香炉。因为需要四方桌保持平稳，所以四方桌的腿并没有特别的长，刚好做到一只手扶着桌脚，另外一只手擎着桌腿。
长长的队伍没有发出声音，大家出奇的保持着肃穆，在这种气氛之下，即使是在活跃的孩子也不敢发出异样的声音。
沉默终于在队伍抵达龙王庙前达到巅峰，由庄口到龙王庙的这段路程，沉默造成对这场仪式形成巨大的形式感。所以在杨崇业站在龙王庙最前方，面向众人大声礼唱：“敬拜！”先是杨崇熙，蒋崇泉二人单膝跪下，之后是杨明廉、蒋明礼等四人放下四方桌，站到后面单膝跪下，其后的杨明德、蒋明岁等人单膝跪下，最后到年纪较小，成家以及未成家的男子一一单膝下跪。
从龙王庙前的杨崇业到最后一排的杨国林，从半山腰到山脚都是杨家庄的男子，每个人都上身挺拔的望着最前方，就像是在等着将帅检阅的士兵。
杨崇业老人洪亮的声音在前方传来：“杨家庄自建庄以来，以五户为始，到今天已是近百户，四十年来风调雨顺，一扣首谢龙王庇佑之恩。”众人听到之后，自杨崇熙、蒋崇泉二人开始向前一叩拜口念“庇佑之恩”，一排排传到最后。
“二叩首祁葵丑年风和雨顺，人和兴旺！”众人听完又是像是一波波海浪从前传至后面，口中念着“风和雨顺，人和兴旺。”
“三叩首祭杨家庄贡品，望龙王不弃。”众人再次念着“望龙王不弃”完成三叩首。
“杨家庄子弟上前敬香”杨崇业说完由杨崇熙上前点燃一支香，插在香炉上，从左侧小路离开，之后的众人开始成为一条长蛇阵跟在杨崇熙老人的身后向沟口外走去，步伐坚定，不能再回头看一眼龙王庙。
.....
众人在回到杨家庄的时候才开始展现出新年的欢乐气象，各个年龄段的汉子组成不同的圈子，有开荤笑话的，约定下午进行赌博的，游戏的。没有人在口头上谈论龙王，像是将那场仪式在转身之后遗忘，在村庄里的一条条岔口之间将山上的经历融进脑子里，不再愿意提及。
关于龙王庙的禁忌有三，龙王庙之后的山脉森然，生死由天只是其中之一，路过龙王庙不可以用手指着谈论龙王来由是其二，不可谈论龙王“功绩得失”是其三。因而众人只得将往年的某一场暴雨，大旱当做是天灾，因而年祭反而更加虔诚如一。
......
大年初一是一年最为奢侈的时候，丰盛的年夜饭一般还会有剩下鸡鸭等肉食，饺子也是一盘盘的被端上了桌子。杨国林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心思纯粹的稚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拍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向二姐炫耀道：“二姐，我是不是很厉害，刚刚可是吃了整整一盆饺子。”
“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只猪呢，吃饭论盆。”杨从淑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杨国林没有好气的说道。
“嘿嘿，你们都是我的崽子，说谁是猪不都是骂自己。”杨明德将两只大手放在自家孩子的头上，着实不想大年初一就要沦落为猪之主。
每个人的期盼都是爆竹声中岁岁平安，这个愿望在村边出现的一个古怪老人开始向着杨家庄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老人身着一身破旧的中山装，衣服的领口、仟边、袖口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显示出老人独居的落魄。但是最让杨家庄人注意的不是那个老人挺拔的身子、抑或是手中的拐杖的不相匹配。而是老人身上斜挎着的背包，全白色的布包，尽管经过常年的水洗，却仍是显得结实耐用。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经久不衰。
全村的孩子都惊了，那个来抓小孩的羊倌儿还是来了，虽然他没有带着羊群，身后没有健硕如牛犊的头羊，但是那奇怪的装束却是和传言中的形象一模一样。
杨明德的家在街中心，所以当全村的孩子在向四面八方大喊的时候，杨明德也是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老人。虽然没有了当年爽朗的笑容，但是却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渐渐重合，杨明德只是觉得这新年的风有点大。
一只手将杨明德从门口扒拉开。“别挡着，挺大的个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回来了。”杨崇熙略显矮小的身子甚至传来了阵阵的颤抖。
当那个老男人逆着冬日的暖阳从南胡同走进杨家庄，走到杨崇熙的身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小幺，你老了，也变得爱哭了。哈哈哈！还传给了我最喜欢的小明身上。”
杨崇熙老人的泪水在眼里转了三个圈圈，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只是使劲拽着眼前的人，生怕他在一走就不回头一般。“少说那个，怎么今天才到家，饭都没你的，就剩酒啦。”
“事多呗，哪像你似的，躺在家里就把福气给享了。”杨崇光脸上满是笑容，说的话却是慢慢的羡慕。总是有些人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即使这距离包含着时光，也总是会看到别人过的好，自己也就很开心，甚至比自己过的好还要开心。
“那咋滴，羡慕了就别走呗，一起躺下来晒晒太阳？”杨崇熙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眼中却带着诚挚的眼神。
“那得看看你的酒量酒品，别喝几杯醉了，还要撒老小孩的泼。”杨崇光满脸戏谑的说道。
“嘿，明德，听见没，有人踢场子踢到家里来了，一会我醉不醉不知道，但是你要是醉了？招待不好人家，那我可生气。”杨崇熙换上招牌式的杨家笑容。
“喝酒这点小事还用您说啊，今个儿不给三大伯喝好了，那我一年不碰酒。”杨明德一拍胸脯，满是自豪。
葵丑新年，杨家迎来一位远道的老人，大宴上，杨明德喝酒喝到了桌子底下，然后一年没有碰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