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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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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夜宴也即将开始了,朗月还在园中闲逛。经过忘忧宫的后殿时忽然碰见了福康,朗月心生疑惑,福康见她过来,面上一贯和蔼的微笑更胜。“见过云舒郡主。”福康行礼。“福康公公有礼了。”朗月同样恭敬回礼。“宫宴快开始了,郡主何以在此处逗留?”福康望着朗月,恭敬道。“我这是...”未等朗月说完,福康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宫门道:“陛下有请。”朗月乖巧的穿过了宫门往叶谦的寝殿去。

寝宫的门虚掩着,朗月朝里看了看,不见叶谦的身影,她又轻轻敲了敲门。此时她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叶谦高大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她眼前。他已经身着玄色绣金线的龙袍,唯独一头墨发还未来得及挽好。四目相对,朗月才发现,虽然今日自己常在宫中,但也确有半月之久没见过叶谦了。他清瘦了一圈,但那双眸子依旧深邃明亮。刀削般的轮廓依旧是那样的俊挺。朗月踏入殿中,转身关好了门,还未转身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湍流香的味道直冲鼻腔。“半月不见,想你了。”叶谦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朗月一怔,随即玩心大起,双手如蛇一般攀上了叶谦的脖颈,勾起唇角同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回陛下,臣女也是。”叶谦扣住她腰身的那只手紧了紧,笑了笑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顺势在她的额角留下一吻。朗月推了推他禁锢住自己的手臂道:“别闹了,我有正事说。“叶谦闻言挑了挑眉,松开了双手还不忘小声补上一句:“谁闹了,孤可没闹。”

“我今日碰到了贺兰王子。”朗月自顾自的走过去替叶谦挽起发来。“最近几日我也收回来一些小玩意儿,许是与西海国有关,刚好可以请贺兰王子帮忙看看。”朗月执起桌上的金色发钗,戴在叶谦的发髻中央,随即面上便挂上一幅欣赏的表情来。“而且,今晚我觉得是个调查娄笑的好日子。”“这么说来你已有了计划?”叶谦捉住她的手顺势一拉,朗月整个人又跌坐在了他的怀中,朗月倒也不拒绝,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又道:“不曾,今晚宫宴恰逢使团来访,鱼龙混杂,我见机行事吧。”此时屋外传来了福康的催促:“陛下,时辰差不多了。“不容她细说,朗月起身环视四周道:“陛下,那有个窗户,臣女先走一步。”朗月正欲开窗跳出去,却被叶谦扣住了纤腰,只闻他玩味地在耳边轻语道:“你只能走正门。“朗月偏头瞥了他一眼道:“确实,娄笑要知道早知道了,这下躲躲藏藏也没用了。”

朗月回到忘忧宫,刚落座,宫人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宣布宫宴开始。朗月四处打量着,见叶谦与娄笑身居高位,娄笑一身暗红色华服,满头金银晃得人睁不开眼,面上仍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微笑。她身边依旧带着那个妖艳到雌雄难辨的侍从,那侍从低着头,面上无任何表情。不得不说,作为娄氏一族的嫡女,她的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到位。一回头,朗月便撞上了叶娴灼热的视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的想弯月,朗月回已一个微笑,并朝着他举了举酒盏。叶谦右手边坐着韶骅,见朗星也位列宾客之中,她面上到不知何时悄悄浮上两片云霞。见朗星的目光朝她转来,她对着朗星的方向眨了眨眼,惹得朗星迅速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

朗月一左一右分别是刑部尚书之女李若鱼与张卫尉之女张楠,两人都七嘴八舌的与朗月套着近乎,李若鱼先开口道:“二小姐什么时候启程去北羌?”右边的张楠又开口问道:“世子待你如何?我见他生的如此好看,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呀。”一番追问下来,朗月已然是头疼不已,此时只闻一道悦耳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三人一同抬头望去,是贺兰屿诺。银灰色的秀发与海蓝色的双眼,再加上美少年独有的干净笑容,更是引得不少贵女侧目。“云舒郡主,我能坐你旁边吗?”贺兰屿诺礼貌的朝旁边两位小姐笑了笑,张李两人皆是一愣,然后默默退到一旁去了。

“我觉得下午的行为还是不妥,应当同郡主好好道歉才是。”贺兰屿诺端着酒盏,另一只纤长骨感的手摸了摸自己银灰色的头发又笑了笑。朗月此时感受到了许多道带着羡慕与嫉妒的目光向她射来,夹杂其中的还有两道极为冰冷的,朗月循着这目光抬眸望去,竟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东赫云。他今日又换了一套打扮,依旧能看见他精壮的线条,以及小麦色的肌肤。他没有再看朗月,而是垂首饮着杯中酒。是以,贵女们因为宴席上的诸位美男子分成了几个派别,一个不让一个,差点争论了起来。希月坐在一旁红了眼,手早已经攥成了拳。酒过三巡,朗月只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耳边尽是嘈杂与混乱。恍惚间,刘姑姑不知吩咐了身边的小宫女什么,小宫女应声便离开,朗月见此,悄悄交代了翠翠,便闪身溜了出去。

一路跟随,酒气也已然被风吹散了大半,朗月才惊觉自己一路跟随到了前朝嫔妃的住处。小宫女到了一处宫门前停下,四下张望后,才推门而入。定睛一看,这不是田太嫔的住所吗?朗月顿觉晴天霹雳,刚想追上去,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忽闻贺兰屿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莫要害怕,是我,我方才看见有穿夜行衣的人从房顶经过,便想着提醒你。”见此,朗月不再挣扎,贺兰屿诺便松开了手。“你为何在此?”朗月观察着四周,轻声问他。“出来醒酒,见你鬼鬼祟祟的,就跟上来了。”贺兰屿诺抬手捻起粘在发间的草叶道。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忽的,朗月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糟了!”便想追过去,只怪身上的衣裙束缚,她没办法运起轻功。贺兰屿诺见她如此,试探地轻声问道:“要追吗?”朗月用力点了点头。闻言贺兰屿诺立即揽住她飞上了墙头,轻巧的落在了院中。朗月急中生智,扯下了贺兰屿诺衣服上的一片白纱,盖住了面容,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便潜了进去。见她如此谨慎,贺兰屿诺也不曾多问,便留在门前等她。

借着昏暗的烛火,朗月惊觉,田太嫔的住所,甚至连一个下人都不曾有。碗勺碰撞的叮当声从里屋传来,朗月心道不妙,急忙朝里面跑去,只见那小宫女扶起了神智不清的田太嫔,想往她口中喂入不知名的汤水。“住手!”朗月见状轻声喝道,她抬手取下发髻上的钗子,运气发力,将钗子抛了出去。这一下,正中了小宫女端着盖碗的手。那宫女吃痛,盖碗应声碎在了地下,里面的汤汁溅了一地。田太嫔此时已经被灌了一小口汤药,正不停的咳嗽着,朗月急忙扣住小宫女的脖颈,问道:“何人指使你?”小宫女不曾回答,朗月只见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便知大事不妙,小宫女已然服毒,一抹暗红的血色顺着她的唇角流下。

朗月急忙查看桌上的茶壶,壶中仅剩一杯的份量。“贺兰王子!”朗月心急如焚,想起了等在外面的贺兰屿诺,急忙唤起他来。“贺兰王子,请您帮我找些水来!”贺兰屿诺见此情景,也是急忙抓起桌上的空壶,匆忙而去。朗月拿起仅剩的一杯茶,扶起奄奄一息的田太嫔,给她喂了进去,又抚着她的背,让她吐出了刚刚喝进去的药汁。此时贺兰屿诺提着装满的水壶回来,可待朗月喂到那宫女嘴边时,发现她早已断了气。安置好田太嫔后,朗月便拉着贺兰屿诺往外走去。“你就把她一人丢在此处?”贺兰屿诺开口道。“我想太嫔娘娘应该暂时安全了。”“你如何知道?”“你先莫要问,咱们去房顶上看看便知。”说着两人便走到屋外,朗月偏头看着他。贺兰屿诺会意,揽着朗月,便飞上了屋檐。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那身影由远及近,是个女子。再走近些,朗月心中一惊,那女子竟是蒋安然!蒋安然见四下无人,径直的走进了田太嫔的住所,不过片刻,便匆匆跑了出来,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让路过的宫人快去禀报。她自己也匆匆离开了此处。朗月与贺兰对视了一下,见她走远,才从墙头下来。“你刚刚说,见到有暗卫在此?”朗月问道。“是,但他们在那小宫女进去后就撤走了。应当是不曾发现我们。”贺兰屿诺轻声答道。“我俩出来这么久,必定不能一起回到宴席去,这下又闹出了一条人命,我们得想办法脱身才是。”朗月有道:“你运轻功,我给你指路,咱们先走远些再说。”

两人一路来到了莲清池的另一侧,见东赫云与他的侍从迎面而来,此处正是欣然殿附近。朗月见来者是东赫云,立即拾起一块大石,往自己的脚踝上砸了一下,她瞬间吃痛跌坐在地上。贺兰见她如此,大概猜到了她的打算,急忙装作两人刚遇见的模样,待东赫云走到近前。“云舒郡主,你如何?还能走吗?”贺兰屿诺正欲抱起她,忽然一股强大的内力直冲入他的胸膛,他毫无防备,被撞的老远。“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心帮她而已!”贺兰屿诺怒道。东赫云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俯身正欲扶朗月起身。

此时,一大批禁军涌到了跟前,为首的竟是灰鹰。灰鹰瞟了跌坐在地上的朗月一眼,便出口询问:“莲清池附近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案,几位殿下为何在此处出现?”“出来醒酒,兴许是脚步飘忽,崴了脚。”朗月垂首答道。“本王也是出来醒酒的,在此处碰见了跌倒的云舒郡主,刚想扶她,便被这位世子给撞飞出去。”贺兰屿诺恨恨道。“那敢问世子殿下又为何在此。”灰鹰面无表情的发问。“回大人,我家主子酒后不适,想先回宫歇息,谁知在此处碰到了郡主。”东赫云的侍从开口答道。

东赫云对灰鹰的质问充耳不闻,一副鹰眸望着朗月危险的眯了眯,但不曾开口,似是在等她的解释。朗月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慌乱,情急之下攥住了他的衣角在他耳边悄声道:“东赫云,救我。”闻言,东赫云眉头挑了挑,开口道:“若不是我提早离席,恐怕没办法救我的未婚妻于水火了。”言罢,便将朗月打横抱起,道:“我先送郡主去太医院。”经过贺兰屿诺身边时,他鹰眸一瞥,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道:“云舒郡主乃本王的未婚妻,请王子自重。”说罢便抱着她离开。朗月此时只能借东赫云转身之际留给贺兰屿诺一个抱歉万分的眼神。

“已经很远了,世子该松手了吧。”朗月挂在东赫云身上提醒他。东赫云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抱着她向前走。“我很感激世子替我解围,但不必假戏真做到这个份上吧。”朗月有些气恼。直至进太医院,东赫云直接把朗月丢在了贵妃榻上,虽然榻上铺着软枕,但依然震的朗月的后背生疼。东赫云迈步离开,还不忘背着朝她摆了摆手。

凶案之事瞬间传遍了宫中,人们对那小宫女自尽的原因众说纷纭。田太嫔也被叶谦下令接到了别的宫室好生照料。几日后,朗月的脚踝见好,可以由翠翠扶着,下地走动了。这几日在床上躺着,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是那日蒋安然出现在田太嫔寝宫的身影。望着桌上堆满了各路人马送来的礼物,朗月更是头疼不已。早就知道这蒋小姐不简单,果不其然,难道她真是娄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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