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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飞剑-> 第三章——落樱台上半壶酒，翠竹林下醉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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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落樱台上半壶酒，翠竹林下醉八千
- 五月正午后的艳阳，最是撩人心猿之时，谁人不喜？
逸林惫懒，斜依于仙鹤羽翅下，抚着俯头仙鹤眉心的那抹丹红。
云宗正殿左边有一处高台，占地硕大，上面几株覆盖大半个高台的樱桃树，正是花繁时节，落樱纷纷。据传，这几株樱桃树乃一根所生，已逾千年，逸林砸吧砸吧嘴，怕是成妖了吧？寻常的樱桃树，哪能有这般高大？
再灌一口烧春，远眺树下那抹倩影，仙女姐姐，小乞儿眼界小，除了小雀儿，就最中意你，却是不敢说呀！
树下女子身段修长，黛眉如画，标准的美人瓜子脸，冷艳异常，倒还真像是人间仙女，难怪逸林久久不忘。
不过此女子的装束，倒是有异于云峰其他仙子，竟是腰跨两副剑匣，一条批纱不披肩拽地，反而用来缠绕剑匣装饰，凭添了几分杀伐。
逸林翻身蹲起，裂嘴傻笑，真他娘的长得好看。
提起酒坛狠狠的灌上一口，入口醇香，真恨不得化身樱花，好沾染点仙子的仙香。
难怪气宗修文师兄常说，这女子呀，豆蔻青涩之年才最是夺人心魂，年纪稍大，就犹如杯中醇酒，虽是越品越香，但终是敌不过那刹那芳华。
遥记得当年骑鹤上天门，初遇修文师兄之时，那简直惊为天人，一见如故。修文师兄健谈，与逸林把手言欢，彻夜畅谈那在蜀山早就不见踪影的《六阴玉女经》《黄庭经》，临了，更是神神秘秘的拿出几副用上品紫杉木镶金匣保存的《大魄杂艺图》《房中三二艺》与逸林临摹、推演。
那叫一个畅快！
到逸林下山时，又是一股脑的往逸林口袋里揣了一口袋的珍品妙药，甚不乏几颗齐云山龙门派的大小金丹，看那架势，真恨不得将自己满腹的珠玑给倾囊相授。
逸林摇摇头，他不明白，修文师兄明明修的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为何却孜孜不倦的浸淫入了巫山风雨的房中秘术？
那樱桃树下的美人儿，舞剑了。
使的是一柄竹剑，莫不成，那剑匣里无剑不成？
逸林的手僵在嘴边，眼神直勾勾的，咱剑冢剑多，下次下山是否该带上一二？
不妥，不妥。
念头一闪，他随即泛起苦笑，那些名剑儿碰不得，脾气大着呢！
原因无他，他修的是无剑道啊！
此时，逸林已至微醺。
……
一袭惊虹至，磅礴剑气出，
剑是削竹剑，卷起千本樱。
满地樱花，包裹住舞剑俏影，如滚雪球，是越滚越大，急速滚动中，带出长长的花尾，似流星，如芒。
美奂绝伦。
剑气左右纵横，花球捉摸不定的四处游走，滚至一垒樱花酿旁，花球中伸出一剑挑了一坛，拍开封泥，仰头豪饮。
真是人中仙子，豪气如男啊！
修文师兄还说过，女子饮酒若是金樽小酌，那是小家碧玉温雅，上得体面，却登不得大堂。惟有那侠中仙子，喝酒才是豪气干云，如鲸吸牛饮，笑傲在江湖，却无愧于儿女之情长。
是霸气！
逸林痴呆，咽了咽唾液，傀儡般轮起烈酒烧春，仰头便灌。
胸腔，一片滚烫。
此女此景，端得是最好的下酒菜。
那时他还小，师父曾问他：“你是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游侠武夫一练至九品开窍，还是取那养意悟剑，一步登天的快意之选?”
他听说习武之人常年手握兵刃，手掌皆是老茧重重，且十分之辛苦，他也不想让小雀儿知道他在山上吃过苦，故缩手绝了习武的念头，便问：“一步登天，有多高？能有师父高吗？”
师父说：“低一品。”
他又问：“那师父上面呢？”
“上二品。”
他犹豫，尤不死心道：“能直接天下第一吗？”
师父大笑，扶掌跳跃道：“可。”
他大喜，肯定道：“那我就要那天下第一。”
此刻，逸林堪入醉。
……
扔掉手中空坛，逸林折下一节竹枝，心底压抑，毫无章法的挥舞竹节，一通抽打后，随着气力不继，如软泥般瘫坐在地，气喘吁吁。浑然不觉竹节尾端的锋利篾刃，已悄然划破了手掌。
他在宣泄。
修那无剑道，摸得剑却练不得剑，到尽头却还是要用剑，这自相矛盾的说法，让人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
他更是不懂，便上天门找那修无上天道的修文师兄，答疑解惑。
修文师兄常年在归云阁注疏道藏、佛经孤本，多勤恳而通晓经纶，但凡有问皆是一一解答，其中一段，最是晦涩难懂，说：大道三千，道道皆可入道，道又生道，道再入道，入道衍生出通天大道，又闻道，便有道生道，非常道，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他听得懵懂，狐疑一番后，忍不住问道：“师兄颖悟？已悟了？”
师兄赧颜，带着一股子娇柔熏羞，面现腼腆道：“略懂！”
他当即便傻了眼，为之气结又老实巴交道：“师兄你……那你就是在胡说八道啦？”
“咦！”师兄没来由得一怔，突然又很不着调的诡辩道：“师弟果然颖悟绝伦，好慧根，为兄才略一点拨，师弟便已通悟八道，来来来，为兄好好为你解解这八道之玄妙。”
他羞愧，想走，师兄这都是哪跟哪呐？
师兄却是来了兴致，手劲颇大，诲人不倦的侃侃而谈：“《管子》云：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善分民也。称有八道：入道、学道、访道、修道、得道、传道、了道、成道。为兄先为你解惑这第一道入道……咦？！师弟不喜欢？那为兄就为你讲讲那佛家真经三十六道品里的正八道：正见、正念、正语……师弟醒醒，为兄今日难得猎奇，怎得如此亵慢，寻常掌教请为兄开坛讲法，哪个不是正襟危坐，发愤忘食而三日不知肉味？圣人云：朝闻道，夕死足矣！今日师弟如此耗费天大之机缘，实在是让为兄痛心疾首……师弟起来，为兄带你去归云阁，为你细细讲解那我蜀山千年珍藏的道家秘藏……”
那一次，修文师兄将他关在归云阁里七个昼日。
“去他娘的天下第一，我只想下山去找那可怜的小雀儿。”
逸林低吼，潸然泪下。
此情，逸林已醉。
……
竹剑牵引樱花拉伸旋转，绚出股股花色弧月劈斩而出，消散飞舞，形意俱佳，迫人神魂颠倒。
樱花漫天，剑气恢弘，花瓣飞洒如旋大龙，舞剑女子剑心稳固，气机仍是绵延不绝，不见波喜。
到底是云宗掌座云逸仙子的衣钵传人，一手养剑蓄意、化气无形的幻剑功夫，怕是已至大宗师巅峰，若能再得一份机缘，叩门长生路的叩门境，亦是一蹴而就矣。
蜀山五脉皆是修习御剑术，但五脉所遵之剑道又是大不相同，云宗，习得便是那幻剑道。
花升花落，花生花灭，分不清那旋转樱花到底是幻化而来，还是由那千年樱桃树飘洒而下，所谓花下花死花无常，大抵如此。
剑势暴虐，竹剑终是承受不住那**的压力，片片断裂，花球随之一滞内里抛出一坛开封樱花酿，扭胯一震剑匣，有剑窜出势如惊虹，将半空酒坛斩得粉碎，酒浆爆洒在空中晶莹剔透，还未来得及下落，即被漫天樱花吞噬切割为雾。
酒香，瞬时沁满半空。
飞剑入手，女子气势更甚，抚剑身低语：“春花江水剑春水，落樱台上得九锵”。（注）
有剑，名‘春水’。
刃长三尺八寸，柄余六寸，刃宽三寸许，系红樱剑絮，重九锵，由600年前天残寺戒斋和尚在春花江有悟而铸，和尚一剑渡江后即将此剑沉于江底，大宣佛法：大河水势潮吞潮，乘风破浪千万里，渡水和尚正正念，春花江水剑春水。
落樱台女子，舞剑樱花有悟，初窥剑道。
再开一坛樱花酿，酒水如珠玉，拉出一条银线灌入口中，洒出酒水浸透衣纱，好似在以酒沐面。
她大笑，醉语：“扣长生路，得长生，既已逆天与天争命数，又何惧于天道之桎梏。”
抛开半坛佳酿，拍剑匣，她再出一剑，剑名‘樱花’。
双剑交辉相映，来回旋绕，她踏上飞剑，带着半空樱花，破空而去。
此女，已入叩门境，那一剑惊鸿，端得是一剑飞仙。
此景，逸林大醉。
……
逸林醉倒在翠竹林下，丹顶仙鹤突然跪下，斜倚在他身旁，伸出羽翅将他包裹，鹤眼深处流光闪动，好似通灵。
他偏头醉话：“小仙，袋子里有仙丹，别闹。”
它偏头，眉心丹红越发的红艳，竟是低头去啄逸林腰间皮袋，衔出一枚金黄的丹药，它摇头晃脑，还真是齐云山炼制的小金丹，比它平时嗑的普通丹药高级太多了，它就这么衔着，不吃，也不藏。
它喜欢。
醉眼朦胧，逸林道了一声‘调皮’，强行将最后半坛烧春喝光，彻底醉倒在仙鹤羽翅下，梦呓连篇：“小雀儿……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
“仙女姐姐……会飞。”
“一剑……两剑……”
“飞仙……。”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逸林已是烂醉。
烂醉如泥，醉八千。
PS:
(注)九锵：重量单位，三斤半左右。
文中春水那段：落樱台上得九锵与重九锵，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壤之别，特别解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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