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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虞花落-> 第三章 送君遥向石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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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送君遥向石城西
- 一书阅尽泪两行。
沈浅旸知道重大变故总会有牺牲，只是看见这封书信之前还是很希望着能有全家团聚的一天。如今却是，渺然无望。
简单了吃了东西，照顾小琰睡下，自己却是怎么也难以平静。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沈浅旸有一种解离感，好像是一场梦，但又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重新梳理了一边接下来需要做的事，租马车，慧隐寺，寂然法师。趁小琰在休息，从箱子里准备了行李，换了衣服。
很难入睡，脑子乱乱的，想到的全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明明前一天爹爹还在为枇杷树剪枝除虫笑着跟自己说明年春天就能吃上，娘亲还说让自己学一点针线就算以后不做女红也要能修补衣服，怎么现在就到了父母生死未卜的地步了呢？自己才十六岁，就要经历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了吗？还无法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就已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不见天日，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好累，既是身体疲惫，也是心理疲惫。不知道沈琰是什么时候醒的，醒来就要找娘亲。沈浅旸在之前那段时间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怎么样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理解什么是生死未卜，让这么小一个孩子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他迟早要知道事实，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小琰，爹娘可能不在了。”
“姐姐，什么是不在了。”
“不在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像我们之前养的小鸟一样吗，不小心飞走了就再也找不见了。只是见不到，但可能在别的地方还会有别的小朋友见到它。”
“嗯，有可能是这样的。”
“那爹爹和娘亲会遇到其他的像我们这样的小朋友对吧。”
“小琰，你能坚强不哭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姐姐，我们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家呀？”
“小琰，从此以后，有姐姐的地方，就是家。”
可能是沈琰还太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死亡，但是他倒也坦然接受了不能再见父母的事实，可能以后想起来了还会哭吧，只是此时此刻启程不能再耽搁了。
沿着另一条通道出来，掀起木盖板，是一条小巷，木板从外看和正常木屋别致无二。
戴好斗笠，放下面纱，两人俨然江湖子弟。往小巷另一边看去，原来是上元节经常来的街坊，这条路从路面上看和侍郎府离得远，实则直线距离很近，只是不知道爹爹怎么做到在店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在这里多一道暗门。
姐弟俩很快从巷子里走出来到了主街，浅旸隐约记得租马车的地方在街道的另一边，以前租车这项任务都是吩咐小厮去做，所以并不是很确定。中间需要过一道石桥，上元节的时候在这道桥上可以看到河里的花灯。
“沈浅旸，几日不见，倒是清瘦了不少。”吊儿郎当的声音一听就是林启那家伙，但是谨遵父亲信里的话，沈浅旸现在谁都不敢认。
原来整整五天了，除了沈琰，重逢旧人的感觉终于让沈浅旸不是孤身一人，浅旸虽然默不作声，面纱下精致美丽的脸庞上，终究是挂下两行清泪。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钟，正在林启刚要说话之时，沈浅旸开口了“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林启心想。
沈浅旸八岁认识林启，这个大他两岁的男孩是她在秋山上练习骑射认识的，当时两个人一起追逐一只野兔，好胜的林启在沈浅旸得手后气急败坏正要和她大打一架，突然发现是个女孩子就此罢休，虽然心里对这个女孩子胜过自己既惊讶又佩服，但还是嘴上不饶人，后来两个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林启父母早逝，是师傅捡到才带他习武，他经常到秋山去练功，半山腰上的平地正适合练武，因而两个人倒是经常能见面，这五天在城里和秋山都没有碰见沈浅旸，林启还感觉挺奇怪。如今更是不知道沈浅旸又演哪一出，就算她带了斗笠面纱，他也肯定那一定是她。
“西勒国铁骑压境，我要去从军了，护国之任匹夫有责，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不相认，可能我们之后，都很难再相见了。这个狼牙给你，我最勇敢的一次，就是打了这头狼，花了我好大的代价，一直带在身上，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留个纪念吧。”
说罢把一个小锦囊塞进沈浅旸手里。
“活着回来，后会无期，沈浅旸已经死了。”
为了不让林启问更多话被周围人听见，沈浅旸拉着沈琰速速离开。
林启看着沈浅旸离开的方向，久久失神，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林启心想，不是话还没说完怎么那么急啊，刚想说等我回来，还有个秘密一直没跟她说，这人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
沈浅旸一刻不敢多耽搁，此刻正值中午，没什么生意，桥西边店铺尽头的车坊，几个车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只有一个年长的车夫正给马喂稻草，沈浅旸向他走过去。
“师傅，租辆车去慧隐寺。”
那个年长的车夫抬头瞥了一眼，“一两银子。”
“成交。”没有过多的话，沈浅旸很利落的带沈琰上了车。
这个价并不正常，甚至翻了好几番。沈浅旸看出这个车夫并不一般，虽然他不合群并且这个时候喂马不能表明什么，但他虎口的老茧确是实实在在的证明，乍一看这老茧像是日久牵马缰绳生的，但仔细看，这老茧却跟靠近手背，是常年刀镡留下的痕迹。
不多时，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沈浅旸知道，上路了，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
马车上，沈浅旸手中紧紧握着那一枚狼牙，不断地摩挲，怎么从军也不提前说一声，林启这家伙真是，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转念一想，即使他回来自己也未必会再回京城了，两个人还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吗？
“姐姐，你长白头发了。”沈琰指着沈浅旸的一缕发丝说到。
一夜之间，十六岁的沈浅旸头上长出了一缕白发，父母生死未卜，好友奔赴战场，自己和幼弟怎么生活，以及未知的一切和还未远离的危险都在逼着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