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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我同乡是科举大佬-> 第六章 一片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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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片红色
- 快黄昏时，赵璟醒过一次。
那个时间，医馆没什么人看病，几个学徒在打扫，大夫在翻看就诊记录，门外街上不时有人走过。
赵木在不远处的摊子上买了几个菜包，分给林翠云，夫妻俩边吃边商量晚上守夜的人选。
还没商量完，赵璟就睁开了眼睛。
赵木坐在医馆学徒搬来的木椅上，椅子斜对着木板床，离赵璟的头仅有一尺多。
他咬一口包子就看一眼儿子，人醒来时他刚好在看。
“阿璟！”他随手把没吃完的半个包子丢在一旁的小桌上，急匆匆跑出后堂，嘴里喊着：“大夫，大夫。”
林翠云被丈夫的举动惊住，也丢了手里的包子，忙俯身去看赵璟。
只是，赵璟没说两句话就又睡了过去，大夫把了脉，确定人已经缓过来了，小心一点没大事后，赵木找了牛车，一家三口便回村了，他们也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
至于丢在一边的包子，被打扫的医馆学徒顺手收拾了。
因此，沈云岫一喊“赵璟醒了！”
堂屋里说笑的众人瞬时没了声音，纷纷往赵璟屋里去。
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瞧过人后，直说：“没事了，没事了，这孩子挺过来了。”
赵木和林翠云像是得了什么金玉良言，对几位长辈一个劲的道谢，口称：“托您的福！”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
就如老人们所说，那之后，赵璟一天天好了起来，养了半个月便能起身了，之后更是时常在自家院子里溜达。
进入腊月，人能活蹦乱跳了，镇上的私塾也休假了，他便每日来沈家，向沈广明请教。
这日，沈云岫裹着花棉袄坐在屋檐下琢磨针法，撞上赵璟过来。
她捧着小绣棚，望着绣布上那看不出形状的一团线，头疼不已。
她真的尽力了。
从前她写小说，对女红差的女主，总写人家能把鸳鸯绣成鸭子，没想到自己连鸭子都绣不出来。
这还是被杨秀娘拘着练了一个月的成果。
设想把鸳鸯绣成鸭子，结果是搅成一团乱麻。
绣棚跟烫手似的，沈云岫左手换右手，又右手换左手，得亏她舍不得这半尺布，不然肯定忍不住揉吧揉吧丢了。
赵璟一进院子，就瞧见她盯着个绣棚一脸嫌弃，还从绣篮里捡起一张纸反复对比，那纸上的应是图样。
小姑娘满脸都是“这东西不可能是我绣的”，配上那件大红的花棉袄，赵璟没忍住轻笑出声。
沈云岫听了没先看来人是谁，而是啪的一下把绣棚反盖在篮子里，才若无其事地起身，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对上赵璟带着笑意的眼睛，心里打鼓，不是在笑我的绣品吧？
不管是不是，先把人支走再说。她指了指离杏树最近的屋子，“阿璟哥，我爹在书房。”
沈云岫出生在冬月，赵璟在同年五月，早了半年，这声哥她叫的没一点儿不情愿。
赵璟到书房外站定，在门上敲了几下，得到允许后，冲沈云岫颔首，推门进去，关门时目光在反扣的绣棚上停留一瞬，很快移开。
书房门一关上，沈云岫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绣棚，手握剪刀对着那团乱线几剪子下去，将断了的绣线清理干净，拆了绣棚，成功毁尸灭迹。
自以为除了家里人，就没人见过自己的绣品了。
她撑着布料感叹，“看来，我确实没有刺绣天赋。”
拆下来的布料中央有很多杂乱无章的针眼，乍一看还以为是谁手痒瞎戳的。
一个月前，准确点是冬月十七，沈云岫满十三岁，跨过年，就是虚岁十五。
杨秀娘找出几副压箱底的图样，终结了她逛完村头逛村尾，有空就钻研吃食的悠闲生活。
当然，图样没直接给她，那都是她娘的宝贝，哪里舍得让她糟蹋。
篮子里那张图样，就是其中一张，也是杨秀娘挑出来的，最简单的一张。
沈云岫问过，哪里简单？
杨秀娘对于这个问题，给了她一个“你是在说笑？”的眼神。
还看似安慰，实则扎心的补充：“早几年你年纪小，我还当是静不下心琢磨，原以为长大些就好了，没想到你是真没长刺绣这根筋。娘也不奢求你绣的多好，能把鸳鸯绣成鸭子娘就满足了。要连鸭子也绣不了，咱会做衣服就成。”
没上手之前她对杨秀娘的话嗤之以鼻，坚信没天赋的是原身，和她沈云岫没什么关系。
上手之后，她捂着被打肿的脸，含泪承认，自己才是那个没长刺绣这根筋的。
好在原身也没有。
若非原身好几年也没绣出个样子来，沈云岫也不敢大胆展示自己的成果，不然杨秀娘看了她的绣品，指不定有多惊奇。
连着绣坏几次图样后，杨秀娘不再对她的刺绣抱希望，开始教她裁剪布料，让她给沈云屿做书袋。
没天赋是承认的，不死心也是真的。
于是，她拿着图样琢磨了几天，绣出刚才那团，不，说那团都委屈团了，应该是那坨线。
“哎~”沈云岫选了和布料颜色相近的线，半刻钟缝好一个超小号书袋，一时有些得意，她也不是太手残嘛。
至于成品太粗糙什么的，被她无视了。
赵璟走出书房，望见她在欣喜地翻看，嗯？一块布？也许，一个小布包？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沈云岫被声响吸引了目光，少年一手端在腰间，一手握住书脊垂在身侧，面带探究地看向自己。
画面是美的，就是端方公子的气质配上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有一丝奇怪。
“阿璟哥。”沈云岫被赵璟满是疑惑的眼神看得发窘，收回不受控制的思绪，迅速把自己的大作藏到身后。
虽然她自信放光芒，但还没到分不清好坏的程度，就不凑上去丢人了。
赵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绣篮，里面只有绣棚和绣线，看来自己瞥见的那一团乱麻被拆了。
以他不专业的眼光，很容易得出小姑娘女红差的结论，但他没有嘲笑小孩的恶趣味，十三岁的沈云岫，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初中生。
是以，他装作没看到沈云岫的动作，往前走了几步，“云岫妹妹，我向先生借了书，这就家去了。”
说着，冲沈云岫扬了扬手里的书。
沈云岫将小书袋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侧身打算把人送到院门外。
一抬头发现赵璟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还眨了眨眼睛。
沈云岫满头问号，完全没看懂他的暗示。
赵璟扶额，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没想这么直接的，抬手指向沈云岫侧后方的凳子，同时扬了扬下巴示意。
“什么？”沈云岫扭身，原木色的凳子上有一小块红色，极其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