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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纪也篇(上)
- 我是纪也,从记事起就生活在福利院。
小时候我经常被福利院里两个十二三的男孩子欺负,原因是我不叫他们老大,当时九岁的我打不过他们,但也不会不动白白被欺负,只能硬生生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夏天都穿着短袖短裤,所以身上有很多擦伤,很多地方都冒出了血。
打完架被院长批评还不能吃饭,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偷偷翻墙出去了。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游乐园,那是我第一次遇见耿耿的地方,她扎着两个双马尾穿着一个蓝色背带裤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垃圾桶旁边的长椅上。
为什么游乐场这么多人我偏偏注意到了她,可能因为来游乐场的小孩子都特别开心叽叽喳喳的,周围都有爸爸妈妈带着。她却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周围也没有爸爸妈妈,显的有些孤独,像我一样。
她看见了我,又看见了我身上的伤轻声问我是怎么弄的。我没有说话,她又拉着我去了旁边的小诊所,医生给我简单处理了一下。
她好像比我大两岁,女生发育又比较早,所以那时候她比我高一个头。
我有些担心,因为我没有钱还她,她好像知道了一样对我说“没事的,我有钱的,不用你还”然后我们又回到了长椅那里,她问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我一直没有说话,她过了一会儿说,她也是一个人。
她低着头,弯弯的睫毛垂在她白净的小脸上。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很久之后我依然觉得。
她带我去了一家在我看来很高级的餐厅,然后点了两份意大利面,我从来没有吃过,吃完饭她带我去做了摩天轮,她说她一直想坐摩天轮的,可是妹妹恐高,爸爸妈妈就陪着妹妹玩其他的,妹妹要去鬼屋,她不敢去,他们就给她钱让她自己玩。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透过摩天轮窗户看下面,下来后看见了一对夫妻和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
“我爸爸妈妈来了,我要回家了,再见”她冲我摆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脱口而出,这也是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白耿耿哦,再见”她冲我笑了一下,特别好看。
回福利院的路上我一直在重复白耿耿白耿耿,希望记得可以再牢一些,这是我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她也是唯一对我这么好的人。
后来我被领养了,是一个一直没有孩子的有钱人,他对我很严格,包括什么时间吃饭睡觉学习工作,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规矩,必须严格遵守。
我一直没有所谓的“童年”,这是后来耿耿跟我说的。我的生活里只有规矩,各种各样的规矩。但我不这样认为,我的童年都是关于她的记忆,即使只有短短的半天,我靠着和她那仅有的回忆渡过了这么多年。
领养我的人姓纪,他给我改名叫纪也,让我叫他父亲。
父亲经常带我去各种场所,小时候不知道那种场所是做什么的,只是一直按着父亲的想法去做去学习。慢慢的我知道父亲不止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父亲周围总是有各种保镖,记得在我十二岁他带我在M国的一个咖啡店里,突然发生了枪战,那些人是奔着父亲来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场面。再大一些我知道父亲那些暗地里交易的东西很多都是违法的。
15岁那年我知道了父亲是有孩子的,一个叫纪沈初的男孩子。
他把纪沈初保护的太好了,纪沈初一直在另一个国家长大,他喜欢音乐,父亲就送他去最好的音乐学院,除了两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兄弟知道他有个亲儿子,其他道上的人知道的都是我这个儿子。
我知道这件事是父亲告诉我的,他得了重病,他说他撑不了几年了,他怕他死后纪沈初会有危险,而纪沈初又撑不起来纪家,所以他领养了我,父亲说他在福利院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跟他是一类人,都一样的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他选择了我。
我十六岁那年,在一场“交易”中对方掏出抢打中了父亲的胳膊,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人人都知道杀人犯罪,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想活命,就必须动手。
我觉得父亲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很冷血的人,父亲去世我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顺理成章的接手了他的所有产业。当然,父亲名下的所有财产房产和各种古董都是留给纪沈初的。这样即使我出了事,或者不管纪沈初,这些也够他挥霍一辈子的。
父亲有太多人盯着了,他去世后我也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让纪爷在整个道上熟知,我断了一些暗地里的“交易”,开始正儿八经的做生意。那年我二十二岁,即使公司里的人也习惯叫我纪爷。
一开始我没有刻意的去找叫白耿耿的人,事情过去好多年了,我明白。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成了我的一种执念,从福利院再到纪家,她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光。
某一瞬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必须得到她”
我对这个想法有些害怕。
我安顿好了一切然后开始找她,各种调查。
这个世界很奇怪,好像总是不愿让人如愿,我找到了那个叫白耿耿的女生,年龄地址都比较符合,但是她有男朋友了。那个男人叫凌南,他们在一起大概六七年了。
我还是想去见她一面,偷偷看一眼,那天我在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听见有人叫了一下耿耿,我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一个女生笑盈盈的看着叫她的男生。我愣了一下,那个女生的笑容似乎与我记忆中的那个笑容重合了。到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走远了。
那个笑容几乎让我确定就是她,她比小时候还要好看,她现在很幸福,真好。
我来的太晚了。
我自虐一般的看着他们甜蜜,像一个胆小鬼一样不敢靠近她,我感觉我疯了,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越来越模糊了,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她是我小时候遇见的白耿耿,甚至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们还住在一起,但我还是心动了,非常可耻的心动了。
按照我的性子我一定会拆散他们,我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对她我做不到,她现在很幸福,我怎么能打扰她呢。
我开始拼了命的工作,只有我一直忙我就不会去想她。
我见过很多漂亮女人,也有太多投怀送抱的人,但我总觉得都没有她好。
别人都说纪爷禁欲,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极其重欲,只是因为她们都不是她而已,除了她,好像别人都不行。
我试着跟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上床,她长的有点像她,但当那个女的贴过来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恶心,推开她就走了。
那个时候我也知道,除了她我爱不上别人了。
我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她,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注意关于她的一切,只是偶尔夜里会想到她。直到那天晚上我去父亲的墓地看他,天下起了暴雨,我刚打算离开就听见了一阵哭声,声音很大,即使下这大暴雨也能听见,我向来不信鬼神这一说的,也没有兴趣管谁在那里哭。
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莫名其妙的随着声音过去了,一个女人蹲在一个墓前,抱着膝盖哭。我走近发现是耿耿,那是我看了无数次的背影,此时却极其可怜的缩成一团痛哭。
我把伞举到她头顶,她抬头看向我,头发湿漉漉的粘在她的脸上
“小姐,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墓地哭很恐怖的,容易吓到别人”第一次跟她正式说话,心里总是有些慌张
“你大晚上..穿一..身黑..还拿黑伞也很..恐怖”她一抽一抽的说话,还一本正经的,我突然没忍住笑了一下
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她就晕倒了,我慌了,连忙扔下伞把她抱起来放在车上,去了最近的医院。
还好只是有点发烧外加低血糖,在床边守着她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发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发白,我让人调查了她的近况,知道了凌南出轨的事。我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对我那么重要的人,他怎么敢的。
耿耿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凌南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去外面给她买粥,刚回来就看见她起来了,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纪沈初在M国出车祸了,我需要赶过去,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他。
只能跟耿耿说让她把粥喝了就离开了。
还好纪沈初没出什么大事,在医院修养了半个月就好了。等我回国的时候我也知道耿耿跟凌南分手了,而且离开了这里。
我派人到处找她的消息,知道她去了XX,我就把工作交给了手下,定了机票飞了过去。
“小姐,好巧啊,又见面了”我遇见她的时候假装是碰巧遇到的跟她说
“嗯,好巧”短短几天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长发剪短了,刚好到下巴这个位置,看起来可爱极了。我很开心,她要重新开始了,我有机会了。
“头发剪短了很好看,你这是要旅游?”我笑着问她
“谢谢,我是要旅游的,放松一下,那天谢谢你了”她轻轻笑了一下
“谢我吗,那请我吃饭吧”我有些不要脸的笑着开口,我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啊,哦哦好啊,那现在?”她冲我笑了一下
“好”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随便点了一些,吃饭时我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又强壮镇定的跟她说“你下一站去哪里,我也要出去玩玩的,一起?”
她抬起头“啊?不要了吧,我们也不熟”
“怎么不熟了,我不还救了你吗”
我提前把账结了,得让她欠着我我才能有理由跟着她。
最后我还是各种不要脸的跟着她去了很多地方,除了偶尔有重要合同必须要我去处理,其余时间全部跟耿耿在一起。
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我对她也有了新的认识,我们经常一起聊天,当然这是我们一起旅游两个月之后的事,她一开始是不太想理我的,当然我也不生气,能看着她我就很开心。
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我知道她父母离婚的事,却不知道她从12岁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我想象不到十几岁的她自己去看心理医生是什么体验,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她的“小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我们还挺像的,都不被爱。
我也知道了她跟凌南十五岁就在一起了,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也是凌南把她从“抑郁症的谷底”拉了上来,使她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挺遗憾的,她最难过和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里都没有我。
我来的太晚了。
我也跟她说了我的“小时候”,我没有提关于父亲的身份,只是说他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我怕她害怕,我怕她觉得我也是个坏人,即使我自己都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不愿意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