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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署疏钟惊晓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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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陈攀桂、李得月二人和那衣着褴褛的道人一番交谈,竟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再不是平时里神采飞扬、踌躇满志,一心要做一番功名事业的模样,他们又哪里知道,二人经道士铜镜照体,短短一刻光景,在镜中已经历一世,此刻黄梁已熟、南柯梦醒了。眼见二人已无心宴饮游乐,便纷纷告辞离去。

剩下萧翼等三人,萧翼见陈攀桂、李得月二人神色黯然,颇为沮丧,便道:“今日之事,两位不必当真,不过是那道士的障眼法罢了”。

陈攀桂道:“萧兄,我自幼熟读诗书,此番来京赴考,原是希望能够金榜题名,一展抱负,从未思虑过生死之事,方才经那道士点醒,竟顿觉人生一世,不过须臾之间,已无意功名了”。

李得月道:“萧兄,这些时日以来,你我游玩畅谈,我看你言谈之间,也似乎并不在意那功名富贵,不如我们共同拜入那老道士门下吧”?

这陈攀桂、李得月本是极聪慧之人,故而最易转性,此刻二人已打算入山学道,多年寒窗所学经世致用的学问,都付之流水了。他二人并不知道萧翼原是当朝御史,只见他出言洒脱,平时也多谈些乡土人情,或问些传闻轶事,似乎并不一意考取功名,故而有意邀请,却又哪里知道,萧翼贵胄之后,当朝的监察御史,此刻不过是奉有唐皇的秘令,在民间暗访《兰亭序》的下落罢了。

萧翼见二人经道士一番点拨,竟然要抛弃二十多年光阴的苦学,一心求道,心中十分不忍,便道:“本朝原以道教为国教,故而老庄之道兴盛,但西汉以来,治国理政均以儒术为尊,二位青年才俊,尚有大好前程,切不可听信那道士的荒诞之言”。

陈攀桂、李得月观了那道士镜中景象,已有梦醒黄粱之叹,再无意科考,哪里还听得进萧翼的劝说,当下便要辞别萧翼,入山寻那道士。

萧翼见他二人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他原多识些奇人异士,并不觉得寻仙访道便是误入歧途,反正左右无事,奉唐王之命寻访《兰亭序》也多日毫无线索,心中也想看看那道士是何方神圣,当即便与二人一同上路。

那道人从酒楼出去后,晃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踪迹,三人还待寻他闻询镜中之事,此刻竟连人影也看不到了,只隐约记得那道士是往南方而去,三人商量一番,便决定一路向南,沿途打听山中的庙宇道观,问询那道士的下落。

三人一路观察行迹相似的道人,指望能寻到仙师的踪迹。唐初既是奉道教为国教,市井山林到处可见道士和道观,只是都不是那酒楼所遇的落魄年轻道人。

三人一路南行,不觉走到长安城南的太乙山,太乙山又名翠华山,位于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太乙宫镇,系终南山的一个支峰,是秦岭北麓的名山,因汉武帝曾在这里祭祀过太乙神,故又名太乙山。

太乙山山势蜿蜒高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西汉元鼎五年,汉武帝在此拜谒太乙神,设祭天道场,朝圣祭天。山麓原有不少村民居住,沿山道盘旋而上,人烟逐渐稀少,三人一路前行,一路流连沿途风景,正当深秋时节,却仍是松柏苍翠,时见羚牛羚羊出没。

山路越来越陡峭难行,随着山势曲折蛇行,回望来路都被野树枝蔓落叶遮蔽。正是那日酒楼道士镜中所现的山景,三人顿时不顾疲惫,提起精神前行。

忽见山道旁卧着一个道人,背对着三人,仔细一看,道袍正和那日酒楼道士所穿的一样。旁边还倒着一个装酒的红漆大葫芦。三人好生欢喜,上前施礼道:“道兄今日又下山饮酒了,却醉倒在这里,快些起来,莫要着凉了”,道人闻言,哈哈笑到:“我在等候你们多时呢,你们可走的真慢”,说罢站起身来。

三人心中虽是惊讶,不明白道人何以知道他们定会到此,却也都知道,这道士绝非普通道人。

萧翼当即上前抱拳道:“承蒙道兄在此等候,敢问道兄道号,前日在酒楼听道兄一番高见,又经仙师镜中点拨,特意来寻师门”。

那道人拱手笑道:“我叫参寥子,乃是奉家师之命,在此接引二位师弟入山。陈攀桂、李得月闻言,福至心灵,当即口称师兄,倒头下拜,参寥子稽首还礼道:“二位师弟请起”,随即向萧翼道“你所言却是不实,家师知你并非诚心来寻,不过也无妨。三位,且随我一同去面见家师吧”。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镜中上次老道士所坐的石坪。三人在石屏坐下,萧翼道:“不知仙师是何方神圣,又怎会知道我们一定会到这里。”

参寥子道:“家师道法无边,能洞悉过去未来,你们三人,与我师门原有极大渊源,家师命我下山寻你们,故而有上次之事。”参寥子顿了一顿,又道:“此山名叫太乙山,家师上静下虚,乃是太乙宫的掌教”。

这静虚真人原是位绿林豪杰,隋朝末年,天下大乱,也曾啸聚山林,做一方豪强。眼见天下烟尘四起,民生涂炭,王朝兴替、权势变幻,在终南山访到一位前朝隐居的仙人,遂归了道教,在太乙山开创太乙宫做了掌教,从此一心参悟玄机,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三人正在石坪上闲谈,忽然狂风大起,木叶翻飞,一声长吼,一只白虎从树丛跳到石阶,朝着四人昂首呼啸。三人大惊失色,跳起身来,萧翼颇有武艺,连忙回身寻找防身之物,只有参寥子端坐如常,站起身来,挥手道:“畜生,你却着急,吓坏了客人”。

白虎闻言不再狂啸,扭头向山顶而去。

参寥子向三人道,这是家师座下守山的白虎,因通体雪白,我们给他起名照夜。家师命我下山接引众位,他在此守山,见我久久未归,故来相催。三人闻言,啧啧称奇,这一番惊吓,三人俱都吓的不轻,萧翼自幼习武,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三人随参寥子沿着石阶继续前行,那太乙宫飞檐翘角,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似乎就在前面不远。那石阶十分陡峭,萧翼有武艺在身,犹感崎岖难行,陈攀桂、李得月二人乃是读书之人,更难走快,因此好不容易走上山顶,已是黄昏。

上了山顶,众人才发现,那山顶草木丰茂,四面断崖巨石崩裂,围着一片深潭,水面十分广阔,已将去路阻断。而那太乙宫,尚在深潭对面的山峰之上。

参寥子道:“这便是太乙山有名的甘湫池,乃是前朝山崩而成,今晚我们且在此处歇息,明早乘渡船过去吧”。

当晚,四人便在甘湫池边农家借宿一晚。唐初经过几十年休养生息,民生富庶,那甘湫池虽在群山之中,一来靠近长安城,二来是个风景清幽的胜地,周边原有不少散落的农户和游客,以及贩卖酒食蔬果的商贩,虽在山野当中,竟如同集市一般。

夜间,萧翼、陈攀桂、李得月三人闲来无事,信步到甘湫池岸闲聊。这甘湫池两岸岩壑深秀,断崖怪石蔚为奇观,只是已是夜间,朝山游客早归,秋风习习,甚是萧瑟。甘湫池水面烟波浩渺,太乙宫在对岸山岭云雾之中,朦胧月色下更显得渺茫难至。萧翼心有所感,随口吟道:“绝顶高峰路不分,岚烟长锁绿苔纹”。

正吟哦间,忽听有人道:“好诗,好诗...”,萧翼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湖边站立着两人,男的虬髯如戟,身材高大,十分威武。女的眉目如画,玉人一般,甚是美貌。发言之人正是那女子,那女子向萧翼微笑道:“相公好文采,我们也来此地寻访仙人,只是云封雾锁,仙宫难至啊”。声音婉转悦耳。

萧翼正要答话,那男子一拽那女子,指向远处湖面道:“你看”,众人顺着那男子所指望去,只见远处湖面一溜青色光芒,正如飞奔来,十分迅速,裹挟着呼啸之声,晃眼已至面前,萧翼定睛细看,只看出一个瘦小人形,周身裹着一团青芒,面目也看不清,只眼部射出两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寒光从萧翼、陈攀桂、李得月三人面上扫过,微闻那青影冷笑一声,语态十分轻蔑。随即又看向那男女两人,开口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觊觎我先师的宝物”。

那虬髯男子怒道:“你这畜生,好生无理,我们前来朝拜归藏大师的遗蜕,你是哪里来的畜生,也来指手画脚”。那青影大怒,当即右手一抬,手中青竹杖连连两指,两道寒芒射向男女两人。虬髯男子立即抽出腰间佩剑,跳上前去,将两点寒芒击落。

忽听背后喊道:“西门师兄,且慢动手”。那虬髯男子本已手捏剑诀,剑指青影,准备发招,听闻呼喊,停下剑来,回头看去,只见是参寥子快步奔来。

参寥子顾不得和那对男女见礼,朝那青影道:“猿师兄,你长居此山,又是归藏大师的弟子,乃是此间主人,如此对待远客,岂合归藏大师的礼数”。

那青影听闻参寥子所言也不答话,脸上悻悻毫无表情,只听他冷哼一声,收了青竹杖,跺脚疾飞而去。

青影走后,虬髯男子当即收了佩剑,男女二人同上前来,拱手向参寥子施礼,参寥子拱手还礼,向男女道:“西门师兄,辛师姐,不知二位何时上山”。

那男女二人道:“我们也是初到此地,不知这青影是何来路,一上来便发难”。

参寥子道:“二位不必管他,那原是山中的老猿精怪,日久修成人形,曾在归藏大师座前听经,便以大师的弟子自居,性情古怪,常与外来的游客剑侠为难。二位既已来此山,明日当随我一同上太乙宫品茶”。

那男女二人道:“今日多谢参寥子师兄解围,免去一场纷争,我二人明日自当朝山拜见静虚真人,天色已晚,我们先行告辞”。随即施礼离去。临去那女子还看了萧翼一眼,似欲有所言。

男女二人走后,参寥子对萧翼道:这对男女是昆仑山玉蟾观的门人,男的叫虬髯剑客西门也直,女的叫玉音仙子辛凌霄,都是成名已久的剑侠。玉蟾观是西域道派的分支,远处西域绝塞,昆仑山高峻逶迤,人迹难至,观主摩云公早已得道,飞升在即,不问世事,常人难以一见。门下弟子却是常在江湖走动,行侠仗义,声名远播。那水面疾驰而来的青影,是一只老猿,秉天地灵气,在这太乙山中修炼,其寿数已数百年。不知哪年起,竟练成人形,逐渐学得人的言语举止,并且来去如飞。前朝归藏大师在此修炼,那老猿常随其起居,侍候山门,归藏大师见其恭敬有礼,又是秉天地灵气所生,有心成全,也传些吐纳养气的法门于他,只是见他终是精怪之物,戾气难以脱尽,并且尚有劫难未满,难以成就,故而并未收归门下,只是允他座前侍奉。

萧翼、陈攀桂、李得月三人久于世俗之中,从未听过这些秘闻轶事,只在古书中看过老猿修炼成仙的故事,今日亲见这等异事,十分惊诧,又听闻此山原尚有归藏大师这等仙人之流在此隐居修炼,更是心驰神往,恍如隔世。

次日拂晓时分,一行四人已收拾停当,当即乘坐小舟渡过那甘湫池。天色朦胧,树影萧瑟,对岸山上传来阵阵钟声,越发清幽出尘,四人直上那对岸山峰,朝着太乙宫走去。

萧翼、参寥子一行渡过甘湫池,沿山路继续前行,不多时,已来到太乙宫前,太乙宫宫殿并不巍峨高峻,背靠太乙主峰,居高临下,宫门前两棵古柏,苍翠茂盛,宫内前殿供奉着三清祖师,后殿便是静虚真人日常讲经之所。

四人来到后殿,静虚真人当中盘坐,正在会客。左首蒲团上端坐着一个须眉皓白的老僧,另有一个俊秀少年紧挨老僧而坐。

参寥子认得这老僧是浙江绍兴永欣寺的高僧辩才和尚,立即上前参拜,萧翼、陈攀桂、李得月也跟随上前施礼。

辩才和尚双掌合十道:“众贤侄不须多礼。真人道法当兴,门下弟子根骨俱佳,异日定当光大贵派”。

静虚真人道:“大师谬赞了。实不相瞒,当今天子做秦王刚举事时,东挡西杀,和我原有些过往,我也十分敬佩他的雄才大略。近些年国事大治,科考收罗天下英才,足见其实乃盛世明君。我也有心培育一二后生,传我道法,为天下苍生略尽绵力。日前我暗中推算,得知有两个道友,未能成道飞升,已历劫转世,今生暂在儒家门下,我当即默运玄功,查明踪迹,接引入门,便是这两位”。说罢袖袍向陈攀桂、李得月二人面前一挥,喝到:“前世种种,俱为过往,今朝醒悟,神仙可翼。还不醒悟”?

陈攀桂、李得月二人只觉一阵清风拂面,灵台清明,种种过往一一浮现,前因后果俱都明了,当即更不迟疑,倒头下拜,口称尊师。

这陈攀桂、李得月二人,原是静虚真人道友,隐居深谷,静坐潜修,既有师门传授,忍耐艰苦,本打算熬过数十年劫运,得享修龄,养就根骨,谁知到了紧要关头,久久无法突破玄关,二人心魔渐生,终于在关键时节,心魔来扰,二人失了道身,一点元灵不灭,静虚真人只得用法术将二人护送,转世投在人家,令其转世修积,再来接引。也该二人有这番劫难,此番经静虚真人点醒,一番开悟,顿时明了前后种种,当即灵台清明,虔心拜在静虚真人门下。静虚真人当即命二人焚香叩拜三清祖师,行了三叩九拜的入门拜师大礼,归在静虚真人门下,法号长青子,松柏子,和静虚真人早年弟子参寥子,另又一个未入门的师弟,师兄弟四人,修得道法,在玄门大放异彩,这是后话不提。

正是: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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