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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羡鱼锦年->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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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后来怎么样了？”零若问千心。
“后来，牡丹寺重新成了附近香火最盛的寺庙，悟木则成了牡丹寺里的方丈，再后来，有人陆陆续续来到牡丹寺出家，慢慢地就发展到了现在。”
“苦行僧和穆萏没有再出现过吗？”
“没有，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悟木自己也不清楚。”千心叹息道。
“悟木也不清楚？大师见过悟木？”
“那个时候我刚出家，他已经是一个得到的老僧了，而且我还请求他帮助过我。”
“哦……”零若想问千心请悟木帮了什么忙，但他的眼皮已经打起了架。
“小施主去休息吧。”和尚说道，零若从凳子上起身，朝和尚施了一礼，离开了和尚的房间。
一夜过后，马岳渊早早地就叫醒了零若。
零若收拾好了之后，特地去和尚的房间看了看，打算跟和尚辞别，可房间里空空如也。
零若猜测和尚已经走了，他摸了摸袖口，两颗干瘪的红枣还藏在那里。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零若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马岳渊。
“没什么，我们走吧。”零若开口说道。
马岳渊和零若离开殪虎桥，路上走了几日之后，终于在八月初到达了省城。
距离秋闱还有十几日，省城里的客栈已经供不应求，住满了从各个县镇赶来考科举的书生。
零若和马岳渊在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可他们两个不像别的书生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温习圣贤书。
马岳渊之前在县里的时候听人说，省城里有一条很大很大的河，他便和零若一起去看那条河。
到了河边，零若发现并没有多少人。
“好壮观！”马岳渊站在河边说道。
“这河里有鱼吗？”零若用手指着眼前的河问。
马岳渊看着浑浊的河水，摇头说：“鱼在这条河里活不了！”
“洛川那里的河比这条河好！”零若说。
马岳渊问道：“洛川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
阳光从两个人头顶的树梢间洒下来，河面上起了一阵凉风。
“那里有你的故人吗？”马岳渊问道。
零若点点头，说：“算是吧。”
“我能体会你的所念所想，因为我也曾经历过这些。”马岳渊长叹一口气，说道：“以前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人，我觉得跟她有关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就跟你现在一样。”
河边的柳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马岳渊接着说：“不过我却不能跟她厮守。”
“为什么？”零若问道。
“因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马岳渊的眼里噙着泪花，说：“她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可我每天夜里一闭上眼，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我真的忘记不了。”
零若在一旁听得发愣，他把手伸进袖子里，紧紧地攥着之前从和尚那里得来的两颗红枣。
他在心里暗自决定，晚上就按和尚说的，把红枣泡在水里对着红枣说话，说他想说给女人听的话。
“我们在河边走走吧！”马岳渊对零若说道，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好。”零若于是和马岳渊顺着河岸慢慢行走。
走了一会儿之后，河岸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小庙，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龙王庙”三个字，庙里立着一座龙王的塑像。
马岳渊走过去朝龙王的塑像拜了拜，零若也学着他的样子拜了拜。
拜完之后，零若问马岳渊：“这里经常河水肆虐吗？怎么龙王庙这么多？”
马岳渊不解地问道：“怎么这样说。”
“你看！”零若指着远处的一座矮山说道，马岳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矮山半山腰也伫立着一座跟龙王庙相似的小庙，不过那座庙却比龙王要大得多。
“去看看吧，虽然我不相信鬼神那一套，但是遇到了就要见神拜神、见佛拜佛，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马岳渊提议道。
零若便和他一起朝那座小庙走去。
小庙在河的另一边，他们两个过去的时候搭了一条小船，船工是个年年过花甲的老人，虽然天上太阳正热腾腾的晒着，但他身上却披着一件厚实的蓑衣。
船走到一半的时候，老船工握着长长的船槁问他们两个说：“两位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同谷县人。”
“哦，同谷县是个好地方，很多人都把那里叫做小江南。”老船工撑了一下船，继续说道：“两位是来省城考举人的吧？算起来离秋闱的日子也不远了。”
他把船槁握在一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来掐算时间。
“不远了……”零若望着那座小庙说道。
“那你们现在是要去哪？来这里的人无非就是为了看看这条河。”
“我们要到那座神仙庙离里去。”马岳渊说道。
“神仙庙？”老船工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转身随着马岳渊的目光看去，半山腰的小庙赫然映入眼帘。他转回身来，神秘兮兮地说：“那可不是什么神仙庙，而是个尼姑庵，庵里只有一个尼姑，据说她是个妖怪，以前不知道情况去那里的人都被妖尼姑给吃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尼姑？”
“妖怪？”
零若和马岳渊目瞪口呆。
“不说了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老船工边说边摆手，说完还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小庙。
“那……”马岳渊看着零若说，但后半句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零若知道马岳渊的想法，便说：“嗯，回去吧。”
老船工于是向相反的方向划水，小船逐渐远离了半山腰的小庙，零若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小庙。
老船工把零若和马岳渊送回到岸上，离别之际，零若问他：“那个妖…尼姑叫什么名字？”
“十一！”
“这名字还挺怪的！”马岳渊在一旁说。
“妖怪跟人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名字也是。”老船工驾着小船渐渐远去。
“你为什么问那个妖怪的名字？”马岳渊问道。
零若摇摇头，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马岳渊和他走在一起，说道：“跟一个尼姑能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不可信。”
“我也说不上来。”
“你这个人可真怪。”
回到客栈之后，马岳渊把书翻看了几页便睡觉了，零若找来一个白净透亮的瓷瓶，从袖子里掏出那两颗红枣，在瓶子里倒满水后把红枣放在了里面。
他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瓷瓶。
“我……”零若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瓶子里的红枣，在水中跳动了起来。
“零若，你还好吗？”瓶子里传出一道女性的声音。
“我……还好！”零若回答道。
瓶子里的红枣并没有变成他希望中的鲤鱼，不过要是红枣真的变成鲤鱼的话他也很为难，因为瓶子里的红枣有两颗，这意味着鲤鱼也会有两条。
“你考过秋闱就会来洛川找我吗？”
“嗯！”零若点点头，说道：“爷爷说等我考中了举人就可以去洛川。”
“那要是考不中呢？”
零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我相信你会考中的！”她继续说。
她的话让零若心里一暖。
“我等了你那么久，虽然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是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也会来找我，所以不管我吃多少苦，都值得！”
零若伸出双手捧住瓶子，漂浮在水面上的两颗红枣因为瓶子的震动也跟着摇晃起来。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说道。
“过了这么久，你忘掉我的名字也是应该的，同样的，忘掉的还有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
“对不起！”零若黯然地说。
“这不怪你！只要有你，什么苦和痛我都不在乎！”
这句话像春日里的惊雷一样在零若心里炸响，他突然记起来，以前她就说过这话。
一模一样的话！
记忆的缝隙突然被无限放大，无数的片段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女子的容貌越来越清晰，周围的环境也跟着清晰，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旁，河岸上一排柳树在雨夜里摇摆。
“这不怪你！只要有你，什么苦和痛我都不在乎！”
女子在他身后低声说着，豆子一样的雨点飘落着，打在他脸上，他感觉鼻子有些酸楚，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是雨点还是眼泪。
“我从来都不怪你！”女子伸出双手把他从后面抱住，轻声说着……
“零若，你怎么了？”瓶子里的红枣颤动着。
“哦，没…没什么。”零若有些慌张地说。
“你有心事吗？”
零若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算不上是心事吧！”
“说出来也许会好一点！”
“我来省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和尚，他对我说前世的因不一定能造就今生的果，谁的前世都不是只遇见过一个人，但也不是每一个遇见的人都能产生因果，只是有人予你的重，有人予你的轻，多与少之间便造成了程度的不同，虽然点滴的雨露恩泽与汪洋般的大慈悲都是要还的，但还的厚还是薄，就取决于前世种的因，不管记不记得，或是舍不舍得，这一生都得承受。他还说有的人不经轮回，便不会有胎中谜，有的人落入轮回，势必会被胎中谜所困扰。但不经轮回的人会想办法把落入轮回的人的胎中谜打破，落入轮回的人却浑浑噩噩，不知道不经轮回的人的心思。”
零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那个落去轮回的人，而你是那个不经轮回的人，对吗？”
“这些都是那个和尚告诉你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他劝我不要被因果牵绊，可是……”零若抬起头望着瓶子里的红枣，继续说道：“我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也不想辜负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