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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扶清摇月-> 第二十四章 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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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僵局
- 自这事以后，众人明显的疏远了她。封摇月的日常考校还是第一，但再没有人会跟她道喜也再没有人和她说笑了。就连平时见面，大家都要躲得远远的。
其实封摇月自入学以来人缘不错，有些刚开始因着张鹤唳厌恶她的也被她的好脾气消去了。骤然接受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封摇月心里很痛苦却也很无奈。
就这么过了三天，文监院的课上完了。封摇月又回到以前的日子辛苦训练，但是沉默寡言形单影只的。秦岱看出了一些端倪，问她是怎么回事。封摇月本就委屈，一下子就抽答答的全吐了出来。听得秦岱颇为愤恨，高声骂道：“这个死丫头！平日我只当她性子差了点，没想还是个毒妇！就这么刻薄同门！”
“我非得抽死她！”
封摇月叹了口气，无奈道“师父，你打她有什么用？我的身份见不得人，大家都……”
这下秦岱更是恨得牙痒，“早跟你说了，当初离开陆府多好！你若早早拜了我门下，哪还有今日这桩鸟气！”
封摇月不知作何感想，毕竟也是自己丢三落四惹的祸事。如果没有那澄心堂纸……
秦岱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纸包不住火，你这身份早晚要被人知道的”
“要想天高任鸟飞，必得脱了陆府不可！”
封摇月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秦岱：“你才多大的年纪！困在陆府今后的路可怎么走？你知不知你的根骨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倒好，为了这点恩惠连大好的前程都不顾！”
这下封摇月哭得越发厉害，眼睛鼻子都通红一片，“师父……”
秦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这孩子是个重情义的，这样的心性也属难得。他不忍再多责怪，有些笨拙的安慰了几句便去找季凌虞了。
两人都是倔驴脾气，季凌虞心高气傲惯了，自然是死不服软。
“弟子不知错在哪里？”她一双美目瞪大了，一贯冷艳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苦涩的倔强。
秦岱：“你还执迷不悟？！我问你，平日我教了你们什么？！同门之间应当相互友爱，你看看你！”
季凌虞当了秦岱这么久的得意门生，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成长了许多，对他的敬重与爱戴大于一切。她眸子通红，几乎是歇斯底里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要偏袒她！是不是只有第一名才配当你的弟子？”
“为什么她一来，你们眼里就只容得下她！？封摇月明明就是个依附男人的贱货！”
秦岱气得青筋暴起，“你这个毒妇！”
手里的教鞭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跟她以往考校成绩下滑受罚时别无二致。
只是她这次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楚，反而感到心如刀割、满腔愤恨和屈辱不甘……
再看封摇月这边，季凌虞受罚的事很快传开，大家再不敢对她视而不见，也更不敢靠前了。她就这么被人毕恭毕敬的喊了一早上的“封师妹”，活像那些祭酒主薄大人们来巡察似的。
封摇月想，这已经是她能在这里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她强逼自己快速习惯这一切，直到这僵局被打破。
这一日，陆扶清给了封摇月一个蹴球。
“少爷，怎么突然送我这个？”封摇月的一双大眼睛里有些疑惑。
陆扶清像哄小孩儿似的一脸柔和，“看你这几日总也无精打采，别太过劳累，适当玩耍一下”
封摇月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脆生生的道谢，听起来翁翁的。
陆扶清皱了皱眉，“怎么，不喜欢吗？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其实这学上不上都无所谓的”，他将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封摇月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我没受委屈……少爷，你对我真好”
她后面这句说的颇为真心，实在动人极了。陆扶清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只余一阵舒爽。
看着那双水润润的鹿眼，他很快便无奈地笑了笑，“你才知道？不过一个球而已，抽鼻子做什么，嗯？”
封摇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扶清哭笑不得，把人揽进怀里细细的亲吻起来……
这球做的实在是漂亮，上好的皮革弹性十足，踢起来甚为灵巧。用金黄的油漆在上面作了彩画，花纹设计之精美让人见之不忘，甚至还在一角写上了封摇月的名字，从这功力看，多半又是少爷的手笔。
封摇月很喜欢，甚至都不舍得弄脏了去，休息时分就在校场上用足颠来颠去，颇有点自娱自乐的味道。
这个时间大家都各自找人玩耍了，她一个人在角落里显得冷冷清清的。正在踢球的王乐嫣看着远处那抹孤单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封摇月看见王乐嫣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直到人家开口唤了她还有些愣愣的。
今日的王乐嫣看起来有些沉闷，像是思考了许久终于艰难的说道：“这几日我想了许多，越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日后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信你”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封摇月有些激动地看着王乐嫣，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谢谢你，乐嫣”
“我……”
她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与难过都如清风过境，欣喜哽咽了她的喉咙，封摇月用豆大的眼泪珠子无声的表达了所有……
原来，她以为自己可以习惯他人的厌恶与误解，但终究会在王乐嫣无条件的一句信任下溃不成军——她是自己在宣威院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王乐嫣的眼眶也湿润了，那阵苦涩的酸楚又漫了上来，“对不起摇月，我这几日……”
封摇月连连摇头，笑容纯洁得令人心碎。
王乐嫣被这一瞬间狠狠触动，往日二人一起搭对习武、一起逛集市、一起闲聊玩耍的画面一幕幕的涌来，只觉更加愧疚难当。
“不哭了，我们去踢球吧”
她擦了擦眼泪，极力露出一抹往日俏皮的笑容，拉着封摇月走进了人群中。
蹴鞠队里的大家本来都有些介意，但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红通通的眼睛，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宣威院里的少武监们虽然性子顽劣，却也不过是一群习惯了跟同门一起偷懒聊天、逛街吃酒、嬉笑打闹的少年罢了。隐藏在朱门绣户底下的肮脏数不胜数，这些贵女骄子们是懵懂的、一知半解的，也是终将无可奈何的、被迫承受的，家族随时可以拿出来摆布的玩偶。
故而，这份年少偷来的纯真变得不可复刻、弥足珍贵。
……
封摇月被重新接纳，虽然他们不冷不淡，但她已经很高兴了。球甫一落地，封摇月便快速抢到了。脚下，她圆滚滚的球儿很快便自如的运了起来，王乐嫣跟对面的人虎视眈眈，快速跟前防守，封摇月被他们重重包围，艰难从中突破。
好在不远处，她的队友也站位得当。
封摇月目不斜视，假意继续带球。突然，她灵巧地将身一扭，那球儿反从她侧身穿过，精准地直直飞向他。
他眼神一亮，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接住了飞到脚边的球儿，开始快速转移。
一片玄色劲装的少年们在宽大的校场上相互协作，犹如团结一体的狼群，各自为营。旁边正在休息的同门偶尔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喝彩，快速移动着的那群人儿也不时传来了球进眼的欢呼，笑声飘扬，清风气爽，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日晷的影子渐渐西斜，看准了机会的队友再次将球传给封摇月，后者将其颠到空中，快速翻身跳跃起来——只见一记有力的后旋踢，那球被她正正的踢中，不偏不倚地飞进了不远处的风流眼中！
胜负已分！
队友都面露喜色，一一上前跟封摇月击掌，一阵欢呼声中王乐嫣那边也不由得笑道：“好球！”
封摇月这里的谦虚道，“承让！承让！”
有性子张扬些的，还故意喜滋滋地挑衅，“不过你们这也的确不行啊”
对面的人反驳，“有种再来！”
“哈哈，那也得等到明日了！”
“你们今日已经输了！”
“对，没错！嘿嘿，老规矩，输的请客”
“请就请！”
这是他们的习惯，输了球的就得请糖水喝，也方便大家补充一些体力。对面各人去唤了自家的丫鬟小厮掏钱，筹了一并拿去买来，然后坐到一旁稍作休息慢慢儿地等。
喜儿早早备好了温水和毛巾，只等封摇月一坐下便上来了。封摇月运动过后的脸颊通红，额上出了不少的汗。坐在一边的王乐嫣也是香汗淋漓，还微微喘着气道：“你这球踢得真是好！”
封摇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哪里，我都是胡乱的踢，常常丢球”
王乐嫣杏眸颇为灵动地转了转，俏皮地学她，“哪里哪里~”
接着语气有些认真道，“你就别谦虚了真是！我看过的蹴鞠会也不少了吧，往年那么多场呢！但要真挑个中好手跟你比，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坐在周边的人也纷纷附和了几句，“是啊！”
“你就没发现吗？但凡你在，我们这边是防也防不住啊！”
“你可以试一试嘛，秋考后不久就是蹴鞠会了！”
“对啊！没准还能跟武举人同台竞技呢！”
宣国的武生选拔跟秋闱时间相近，文武举人皆是在秋季决出，桂花飘香日便是金榜题名时，这也是少武监们的梦想与追求。
只是大宣律法为保护少年规定，不到十七者不得参加武选，故而他们中年纪大点的也得等到明年春才能考武生，也就是通俗说的武秀才。
封摇月认真听了各人的赞许，却只是一笑置之。她本是个凌厉无比的长相，但因脸上总也带着真诚温暖的笑容便也没什么攻击性了，反倒有点软绵绵的傻气。眼下这种颇为含蓄的表情，只显露出些风流的惬意，一派俊美。
喜儿心想，少夫人真是跟少爷待久了，不经意间的神态也变得一股子少爷的味儿，好看则已但是真的怪瘆人的……
但愿她的脾气可不要变得跟少爷一样，不然自己就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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