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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杀与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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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壬冬躲在赌坊外面的树木阴影中等待机会。

他不可能贸然闯进去杀人,而把自己置身于一去无回的境地,况且他也没有把握能在正面一刀杀死那个恶人。所以他在等,等那个恶人独自从赌坊出来到旁边的荒地里放水。

只有在他醉醺醺的,一个人在黑暗中完全放松时,才是壬冬唯一的机会。

赌坊不大,其实就是一个泥土墙围着的破房子,就算关上木门里面的声音也能清晰的传出来,更何况此时房门大开,从屋内涌出一股股呛人的劣质烟草味。

时不时传来的哄笑声,怒骂声,以及竹制牌九清脆的噼啪声传进壬冬的耳中。他以为自己会慌乱,但他却没有,因为他正在实施自己计划已久的行动。

糟糕的童年和险恶的生存环境,让这名少年不仅早熟,还有着超出常人的韧性。韧性不仅来自身体,还来自精神。

半个时辰过去了,逐渐有赌客出来站在赌坊对面的荒地上放水。不只是撒尿,有的人还愉快的哼着小曲儿,有的人却在生气的骂着脏话,但还没有等到那个恶人。

壬冬隐藏的很好,他匍匐在灌木和荒草的阴影中,手握锋利的杀猪刀一直耐心的等待,终于他的目标出现了。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两个人!

林洪和另外一个赌客一起往这边走来,嘴上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壬冬伏低身体,连呼吸都压抑着,唯有耳朵可以肆无忌惮的倾听。

“老子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九幽山巨人峰,也学过恶人经!老子他妈的还不够恶吗?啊?”

说话的正是林洪,他好似不吐不快,接着说道:“妈的,自从差不多十年前从江流帮受伤退出来,就被发配到了这个破地方,就为了养这些兔崽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一边说一边解裤子,声音愤懑的道。

“谁他妈的又不是呢!”另一个赌客小声骂道。

林洪接着道:“生不逢时啊!假如当年石流江没死,江流帮就不会出现那次乱局,老子就不会伤了腿,也许这会儿都当了堂主呢!可是又能怎么样?像他那样的人还不是说被人害了就害了?当年我是真服他,可我是鬼坛的人啊!我是带着任务去插线的,有些事情我能看明白但我不能说,他妈的对谁都推心置腹,活该他不长命!”说完便传来哗啦啦的撒尿声。

壬冬不明白那个恶人在说什么,但听上去似乎是在惋惜自己的前途和命运。而他却顾不得想太多,因为此刻脑子里只剩下杀人。

眼见二人撒完尿重新系好裤带,壬冬还没决定是否要出手。这和他设想的情境完全不同,他没办法做到一击毙命后还能及时逃跑,所以他必须慎重。

“唉,老子突然肚子疼,你先回去吧,我蹲会儿……”

“哈!老小子别屎遁啊!上场输的钱你还没给。”另一个赌客笑骂道。

“滚你妈的!”林洪颇不以为然说完又往荒草深处走了走,找了个大石头后面蹲下。

壬冬的血瞬间热了,他又有了杀死眼前这个恶人的机会。

他耐心的等那名赌客重新进了土屋,这才缓慢的又悄无声息的从灌木丛后面出来,唯恐碰触一片树叶。

那个恶人背影逐渐近了,而对方仍然没有一丝察觉。壬冬像一个幽灵,缓缓的接近,渐渐举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然而就这这时,那个恶人林洪却忽然自言自语道:“唉,石大侠啊!这个世道不配有你这样的好人……你救过多少人的命,最终偏是你这个好人死了。听说你刚出生的儿子也被人弄下水喂了王八,假如你儿子还活着,现在差不多也快十岁了吧……”

这是林洪这辈子说出来的最有人情味的话,也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就在这时,一把尖刀瞬间的从右侧插入他的脖颈!尖刀又被狠狠地拔出,伴随着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

少年一脚将恶人踢倒在地,双手握着杀猪刀对着他的胸口连续猛刺了七八下,直到他的双眼一片血红这才罢手。

壬冬不知道自己那个晚上是怎么回去的,他只记得自己一路上浑浑噩噩,似乎还跳进河里清洗了一番,才悄悄地溜回了家。

但正因为这是他是第一次杀人,林洪死前说的那些没有头脑的话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别的他没有听懂,恶人提到的那个人他却记住了名字,他想了很久,终于从这些话里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道,好人不长命,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

壬冬是在回家后的一个时辰内被抓住的,草屋虽然插了门栓,但被人一脚踢断。

在壬冬刚摸到刀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人按住了。

“好小子!杀了人还不跑路,还敢睡这么死?”按住他的人戏谑的说道。

壬冬被带到审问室,有四五个体型魁梧的壮汉,还有一个文驺驺的中年人。

“说说吧,你为什么杀他?”中年人头都不回的说道。

“他该死。”壬冬冷静的说道。

在他刚刚被抓的那一刻他还是慌乱的,但现在他已经不指望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所以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中年人没说什么,忽然伸手掐算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嗯,还差四个月你才满十岁,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壬冬四肢都在抖,他真切的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在这一刻想过辩解,想过去揭露那个恶人的恶行,想过说明白自己杀人的行径是在救人,也想过求饶……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

中年文士点点头对身边的人说:“就这样吧,挖坑埋了,然后明天当着村里所有人的面儿办。”

第二天,所有村民和鬼坛领养的弃婴都集中在村外的乱葬岗边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已经挖好,少年的身体被苇子包的犹如一个弯曲的虾米,静静的躺在深坑里面,只露出还带有血迹的裤腿。

周围的村民窃窃私语,但那些被领养的弃婴们却没几个感到恐惧,甚至有些人还在笑。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孩子头赵辛寒恶狠狠的对着手下说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其实正是中年文士想要达到的效果。

全场只有一个人在哭,小雨的眼中全是泪水,却因恐惧而不敢发出声音,她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像是一株被暴风雨反复捶打的幼苗。

哪怕很多年后她都忘不了今天的场景,每到万籁俱寂的深夜,恨意和恐惧便会不断攀升,在心里支配着她。

然而没有人知道,当黄土被一锹锹铲下的时候,围观的人中还有一个人在发抖。这个人生的虎背熊腰,两条臂膀虬结起粗大的青筋。

他正是村里的铁匠。

他恐惧不是因为他丢了杀猪刀,他恐惧是因为今天一天他都没见过自己的学徒……

直到刚才他突然注意到,坑里少年露出的小腿为什么那么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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