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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予她一盏灼焰-> 四、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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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阳
- 从家里跑出来后,两人在车站门口坐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坐上最早的一班车前往了学校。
连着的颠簸让牧雪梨有些劳累,但为了不再给林归添麻烦,她强撑着自己往前走。
终于到了一中,林归说:“到了。”
牧雪梨点了点头,“到了。”
到学校了,到她新人生的开始了。
明明很累,累的想倒头就睡,可看到那白色的教学楼时她还是不禁扬起了笑。
那是拨开黑云之后见到夕阳的天,那是林归第一次看到她没有防备的笑。
笑的很释然,很放松,好像从遥远的小村里,他最后一次看到那个人的笑。
又想起来了。
林归甩甩头撇掉那些画面,看着面前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忍不住喊住了她:“喂。”
“嗯?”牧雪梨笑着回头。
“……”林归转开视线,盯着脚边的土地,“以后在学校就当做不认识我吧。”
牧雪梨不解:“为什么?”
林归沉默许久,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意外而已。”林归转身,肩上背着两个熟悉而沉重的包,“况且我很快就会离开,只是觉得你不该跟我一样。”
少年跨步离开,不给牧雪梨开口挽留的机会。
牧雪梨站在原地,心里反复咀嚼着他刚刚说的那段话。
上辈子她没遇见过他,只知道这辈子是他给了她新人生的入场券,这是恩情,她一定会铭记在心,她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但现在的她只能朝着前方的路走去,无法等在原地或是转身去追逐那个离开的身影。
他说,他很快就要离开。
也就是说,他还会在一中待上一段时间!
牧雪梨点点头,一边朝着宿舍走去,一边想着未来的计划。
与林归是同班,只要在他还在的时间把恩情还掉就好,如果没法短期完成,那也能留下联系方式未来再慢慢回报。
脚步轻盈起来,连肩上的包都不再是负重。
来到宿舍门口,宿舍的门半开,应该是舍友提前来布置了。
牧雪梨推开门,与宿舍正中间少女对上了视线——
她的手里捏着床位的标签名,好像是在偷换床位。
少女一头利落的短发,左耳打着两颗黑色的耳钉,眉目明艳,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裙,气质张扬不羁,好像不太好惹的模样。
“……你好。”牧雪梨小声地打了招呼,正准备回避一下却被那少女喊住。
“等下。”那少女指了指上铺的标签,恰巧是牧雪梨的床位,“你都看到了,正好来跟我一起选位置吧。同流合污这样也不怕你告状。”
“这个是我的位置,你想睡上面的话我可以跟你换的。”牧雪梨指着少女手中握着的名字道,“你好,我叫牧雪梨。”
少女扬扬眉,看了看手里捏的扭曲的名字,突然笑了:“好哦,牧雪梨,这名字挺适合你,小甜妹。”
她不由分说的开始布置床位,边布置边扔了一包零食在下铺的床上:“喏,给你的封口费,以后我在上铺偷吃你可别举报。”
看着床位上新贴的名字,牧雪梨讷讷地点头:“好的,秦小小。”
秦小小转身开始搭床帘,牧雪梨也开始布置床位。她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少的可怜,除了几件换洗衣服连床单都没带。
还好学校床板上有床垫和被褥,自己只需要去买个床单就好。
她数数自己带的钱,这些钱还得省着生活,床单是买不起,但她想到学校边上有小菜市,那里应该有布店,随便买两块来铺床应该可以。
于是她来到菜市,在裁缝铺里买了两张花色的布用于铺床,在门口又看到裁缝铺在招工,于是她又转头回去问了老板娘招不招人。
上辈子在山里生活时,因为生活清贫,她从笨手笨脚连针眼都穿不好到可以自己织毛线在乡里卖,对自己手艺还算自信的。
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面相有点凶,来回打量牧雪梨好几眼,满眼都是看花瓶一样的神情。
直到牧雪梨熟练地踩着缝纫机织完了她手里布料,老板才应了下来,因为是兼职,所以工资按件计,一日一结。
总算是有一个稍微能支撑生活的兼职,牧雪梨欢欢喜喜地抱着刚买的布料和文具回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剩下两位室友也陆续到达,互相打了照面之后四人又开始各忙各的。
虽然秦小小对自己的那蓝红相间的花被单嘲笑了许久,但牧雪梨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附和着笑了两下就过去了。
一天结束,空荡的宿舍有了一丝鲜活,被布置的满满当当。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回家住了,只剩下牧雪梨一个人坐在桌前预习课本。
充实的夜总是过得很快,她抱着期待陷入睡眠,怀里是崭新的课本。
开学日到了,牧雪梨对着镜子摆弄了许久,身上那件红白相间的校服有些大了,显得臃肿不已,但牧雪梨却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
艳阳高照,操场站着整齐的红白身影,台上是校长发布开学感言。
人群藏着细碎的交谈,牧雪梨站在班级队伍最后踮着脚往台上看,奈何个子太矮还是只能看到前面人的黑脑壳。
“这有啥好看的,你都快跟前面人脸贴脸了。”身后传来个不屑的声音,回头看去,是迟到许久的秦小小。
秦小小披着校服外套,里面穿着的涂鸦短袖格外显眼。她含着棒棒糖,有些口齿不清:“嗯……都迟到那么久了校长还在讲,早知道晚点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牧雪梨还是懂的,秦小小与自己不同,自然不懂自己的心情,无妨,她并不在意,继续仰着头看前方的演讲。
秦小小毫不认生,直接往牧雪梨身上一贴,怀里揣着个mp3在偷偷看小说,“帮我看着哈,有人跟我说。”
牧雪梨还在想拒绝的措辞,只是被秦小小一瞪就软了下来,她确实不太敢惹这个大姐大,只能仍由她靠在边上看小说。
讲台上,校长的贺词结束,句末,他将话筒递到了边上:“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你们的优秀学长致词,高三一班林至生!”
人群中爆出了小小的跃动,在零碎的交谈中牧雪梨听到了一些片段。
“啊,是那个长得帅家里还有钱的林学长吗?”
“是他是他!成绩好还会弹钢琴,据说已经被国外的音乐学院保送了!”
“好厉害啊,上台了!诶,怎么坐着轮椅啊?”
“好像是出了意外,双腿瘫痪了。”
“好可惜啊……”
靠在身上的秦小小轻笑了一声,头也不抬一下:“林家是显赫啊,儿子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
林至生被推上了讲台,面上挂着淡淡的笑,面目清秀,即使套着朴素的校服也显得格外儒雅。
“我想起来新生第一名是不是也姓林?”
耳边传来同届人的交谈,牧雪梨敏锐地捕捉到了字眼。
“是在五班吧,好像叫什么,林归?”
“不能吧……那个林归好像是从小村里考上来的,跟林家不能有关系吧,可能只是同姓而已。”
“我见过他,报道的时候,穿着很奇怪,怎么看都不像跟林家有关系。”
牧雪梨没再听下去,下意识地在人堆里寻找着林归的身影。他与自己一个班,按理来说应该也在队伍里。
可惜最末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放弃寻找,从人头的缝隙里往台上看去。
台上的林至生开始演讲,致词无非是一些辞藻的点缀,但少年声音磁性温柔,使演讲时下方的人群难得安静了一阵。
“哼,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秦小小皱眉抠了抠耳朵,手指还在摁动mp3,她瞥了一眼台上,言语中都是轻蔑,“要不是这小子瘫了,或许那个野孩子也回不了林家吧。”
“什么意思?”牧雪梨听到秦小小的嘟囔,低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林家的私事而已。”秦小小咬碎了棒棒糖,糖被咬的吱嘎作响,“我家里跟林家交好,知道林老有两个儿子,一个私生子,一个天骄之子,最近那个私生子被带回了本家,说是扶持这个瘫了的,不过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也就是说,林归是那个私生子?牧雪梨突然懂了什么,林归说他要离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不愿意做别人的踏板,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秦小小继续自顾自地说:“反正私生子永远是私生子咯,即使最后上了位也只是候选者,永远都是别人看不起的存在。”
身后有人僵住了步伐,耳朵里的字眼清晰不已,一字一句地跳进了耳膜里,刺痛了他那在别人来说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林归停在了人群最外面,他知道开学时自己那所谓的哥哥要演讲,在操场边缘徘徊了许久,准备听完这一段就回宿舍躺着,连着翘课后被开除离开。
他是林家的私生子,见不得光的存在,若不是那个天之骄子意外伤了腿,他都不能从那沟里被捞出来。
他的名字有了新的含义,成了星城首富的次子,存在的意义是扶持哥哥拿稳家业,然后位居幕后。
从前在那个山沟子里时,那个笨的有些令人心疼的女人总是抱着他坐在村口,等着那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
林归闭上了眼,努力地将那些往事清空。
一中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他本想考上一中改变人生,带着那个女人到城里好好生活住大房子。
可希翼之地现在成了桎梏的牢笼,他厌恶又向往。
看了看身上好笑的红白校服,他脱了下来,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或许他也讨厌这个身份,或许他也不甘人下,或许他也想豁出一切来改变呢?”
一句坚定的话冲出耳膜烙进了心底,迈出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林归怔住,抬眼,那个直到昨天还笨笨傻傻任人欺负的少女站在远处,神情不屈而柔软。
她低声反驳着面前的人,林归看不见那人的模样,连其他人都无视掉,眼里只剩下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相信他会证明自己的。”少女的嘴角漾起微笑,像朵山茶花一般清丽,美人眼弯弯,全是软软的柔和。
她在替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讲话。
替他,一个在泥里爬出来的存在讲话。
晨风吹乱了少女的发,带着太阳气息的风吹到了林归的脸边,他从未注意过早晨的太阳,因为他视线里只有一片灰色。
只是今天,太阳似乎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