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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科幻小说 -> 孤漠启-> 第五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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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生
- 有何处的野花荒草,生的最为繁茂?
墓萤处
可知华野的平原为何多少沃土,不单是数代农民辛劳耕耘的结果,从千年前起,那片土地上就战事不断,可谓真是鲜血浇灌就的修罗场。
所以,他所见的生机,是被怎样的一场“屠杀”供养的。
……
在这倾天的暴雨下,亡者从这座死城阴暗的缝隙中苏醒。
摔倒在雨水浸透的泥沼中,他不知道是这多少次了,透过朦胧的雨幕,他看到了远处不断炸开的火光,也看见了离他愈来愈近的怪物。
他再也不能从这油枯灯尽的体内再榨取出些什么了,纵使求生的本能强烈,可是他也就仅仅只能尽力的将手指抠进了淤泥中,抠住了一株杂草的根茎。
无用的绝望挣扎,徒劳的索取求生的希望。
脆弱的草茎在拉扯下终于不堪重负,他也未能因此前进哪怕一毫,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断了,破灭了。
他不再挣扎,仿佛认命一般,怪物的嘶吼声接近了。
一只没有血肉的粗糙骨手抓住了他只剩些布片的裤腿,而后骨架攀附上他的身体,一只骨掌又抓住了他背后破碎的布料,在骷髅骨架内流转的鲜红的物质也滴落到他的双腿上,像是粘稠的树脂,紧紧粘附到了他的体表,如火烧火燎般的灼烧感在他的大脑中炸开,如似钢针刺入骨髓,双腿好似将要融化了。
奋力的一脚猛踹,就像是按在砧板上的鱼最后一蹦哒,那具骨头架子竟在这一踹之下倒飞出去,摔进了骷髅群中引发了一阵混乱,各种骨骼的碰撞碎裂声与怪物的尖啸几乎淹没了雨声。
在那一脚踹开后,他已经翻过了身,身前尽是糊满了淤泥,面上也是各种液体纵横,已顾不得多少他自己那狼狈的模样。
粘附在双腿上的红色“树脂”像是蛞蝓般向着那片摔得碎裂一片的骨头蠕动而去,鲜红的血光在那片骨堆内涌动,似乎是将那些骨头再次粘连。后面更多的骨架如潮般涌过来,几乎是掀起了一波“骨浪”。
他随即被淹没。
……
她看见了炼狱,无数的尸骨在原本是地下广场如今是血色的湖泊中沉浮,剥离去所有的手臂仍然向着血池上方布满灯火的洁白穹顶尽力伸着,惨白的骨骼被光芒照耀竟恍惚般有着玉石的质地,像是某种宗教画中的场面。
不可名状的生物组织在血池中“粘合”成各种奇异的新生命体的雏形,又随着鲜红潮流的涌动被吞噬,化归成基本的生命源质——那红色的流水。
这一锅生物基本物质的浓汤中,无时无刻不有新的生命被创造,又同时被淘汰,似暗淡的不稳定的初生恒星,破碎后抛出构成物质。像极了创生之初的宇宙。
机械义眼闪烁的光芒明灭不定,一切色彩在她眼里又失去了意义,如果这便是人类无光的未来的话,她不能再质疑会有比这还为绝望的未来。
这是未来的终点,名为终末的现实。
……
黑暗,光与雨在骨骼间摩擦着的缝隙中透进、交替着,他被困进了一团尸骨构成的囚笼里,骨膜摩擦发出的诡异声响,犹如是亡者的喃语,雨幕中的爆炸与枪声远去了。当耳畔仅剩这意义不明的呢喃,莫名很是安静。
骷髅的上下鄂开开合合,那些只惨白的头颅紧紧“盯”着他,空洞的眼眶却好像仿佛其内还存有着鲜活的眼珠,他在这颅骨眼里看出了眼神?他竟然觉得这些骨架子里还存在着人的意识。此时虽然他已被尸潮淹没,但是那些骨架子倒将他保护的很好,那呢喃,是某种有意义的语言。
“…………………,……”;
她踏入了血池之中,泛着红玛瑙光泽的池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足跟,那种血肉溶解的疼痛是针扎与火烧火燎感混杂着没有界限的剧痛,血肉连同骨骼都在崩坏。她却就这么平静的走下去了,直至红色的液体没过了她的头顶,原先披散着的乌黑头发此时也如一株盛开的黑海棠,飘散着的发丝勾勒着繁复的花瓣与叶。
一片潮水不经意的扑了过来,鲜红的水面上突兀地生长着的黑海棠卷入了红色的浪花中,待潮水平息,花朵被抹去。
两点晶莹的“蓝钻”由涌动的暗流托举浮出了水面,在血红的湖泊里几乎微不可察。
她为人类文明盖棺。
于此刻这地下空间最后一个人类个体的消失,这片血色湖泊下的地底,那运行了不知多久的超级计算机同时宕机,它所正在运行的各种各异的生命体的架构与推演都终止。血池也于此时沸腾,如倒放一般的场面在血池之中上演,那些匪夷所思的不完整生物以一种几近是鬼畜的速度“退化”、“返祖”。
【零号法案生效】
蛰伏(新生)计划【已废止】
【当前主机行为,再造为人】
【搜索可用意识体架构体:余一】
【任务变更:造“神”】
沸腾的池水骤然下沉,以至于于池中央的一片水面径直下陷形成了漩涡,海量的红流汇聚到池心,宛如注入了归墟。池底有一抹人形的剪影渐渐浮现,数之不尽的骨爪伸出,这一次他们没有徒劳的向天穹抓取什么,而是向着因红流渐浅而显露的“岸堤”抓去,一节节泛着银光的金属网格是堤岸的主体,随着水流退去而显露,此时一只只骨手握住纤细的钢筋,带着如同凝固了的池水离开了水面,那是一具具只剩白骨的躯壳,他们宛如地狱爬出的亡灵。
【为了人类的存续,苏醒】
合成声回荡在空旷大厅,偌大的空间里仅剩这些不是人类的怪物,而这也成为这群“骷髅”降生之初接受到的外界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声音。
未在漫长岁月里磨损的声带第一次振动是为了复述这无需由他们承接的使命,拼凑成的残缺意识也断断续续的理解了这段话语的意义。
“为了……人类的……存续,苏醒……”
一代再造人,也就伴着这对于他们本就没有责任承担的使命走出了不知封闭了多久的巨门,他们背后的血池还在翻腾……
……
“人类?”安抚住在胸膛内狂跳的心脏,他努力依稀的辩识出了一个词语,那骷髅呢喃着的语言还是可以与划归入这个世界语言体系中的一种北方通用语相对应。“延续”……“醒来”。
“你们?曾经都是些什么……人?”他面对上了一张“骷髅”脸,那颈骨前附着的残破声带猛地一震,“存续!”。
也或许是已经理解了他们的言语的方式,这一声“嘶吼”落在他耳中分明是旧时代的遗民悲愤的乞求,一样是从陷落的昔日流浪而来,他对这份苦楚与悲哀感同身受。
“你们需要我去传承什么?”一句话欲说出口,恐怖的气浪与爆炎便掀开了尸骨围绕成的“堡垒”,而他也受到强大的冲击,几乎昏厥过去。如同流萤般的子弹烧灼着雨珠倾泻到骷髅脆弱的骨骼上破碎成细小的弹片飞溅出去,却仍然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瞬间撕碎了一大片白骨。
没有一颗子弹击中他,纷飞的弹片也避开了他,先前本在与他“对话”的骷髅人也成了一地骨渣。
那些又是什么?天空中盘旋的旋翼机是某种奇异的造物,黑色的机身装甲不似金属,强劲的旋转着的旋翼根部像是有着虬结的肌肉在拉伸。
枪声停了,面前又是一片荒芜,那些惨白的骷髅都被搅碎,碎末铺及在面前的大地,像极了是白色的沙漠。
那尊黑色的庞然大物降下到他的面前,强劲的风暴吹起苍白的沙尘,连同雨水被搅散开去,两个佩戴不如说是植入了装甲的人形黑甲士兵跳下旋翼机,造型古怪的枪械被他们单手持在胸前,另一只手不自然的在鼻翼旁的面甲摆动,扇去漂浮的沙尘。
“这些一代渣滓可真是恶心啊,为什么祂只愿意承认这些不完全的造物”
“这个人,需要清理他吗?”
一个黑甲看向他,枪口也指了过来,他已经坐起了半个身子,但是依旧是无力,站不起来,也不可能有跑的机会。
“抹去生物机能,带走”
一股狂怒在心头生起,莫名的被侵犯了一般的愤怒感升腾而起,伴随着浩大的空间撕裂感,没什么害怕,没什么死到临头的歇斯底里,只是不禁想对眼前两只渺小的漆黑甲壳虫斥喝一句:“尔敢!”
他,确实脱口而出了这句,萤蓝的光芒炸现,一颗弹头也脱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