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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侠义之道
- “嘿嘿！小虾米前辈如此重托，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晚辈也在所不辞！”东方未明摩拳擦掌的说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很好！不过光靠气势却是不够的，要完成这个任务，主要考验你的领悟力和记忆力。或许完成这个任务会通宵达旦，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今夜戌时，房舍后院等我。期间的这段时间，便由小黎安排你调息疗伤吧。”徐晓侠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挤摁了几下太阳穴。当他品完杯中最后一口清茗后，便拂袖起身向楼阁走去。
此时的他亦是相当疲惫，仅是处理关于此次事故的善后工作便已令他头痛不已，况且当地警局还需要公司提供一系列相关调查资料，以及如何妥善安置柳时雨及其他死去员工的遗体，都是相当费脑的工作。
“是！”东方未明回应道。随后便在北山朔黎的引导下，进入一处僻静的客房内，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呈冥想之姿，内力自丹田起步开始运转起大周天。以内功修复身体未愈之处，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而徐子易和再次戴上面具的北山朔黎，已是在徐晓侠的安排之下，再次回到了公司地下实验室。除了替公司处理这次「科研意外事故」的后续事宜外，也为能够顺利完成当晚的调试而开展着先期准备工作。
很快，黑夜的精灵便为这一片湛蓝的天空徐徐盖上了纱帘。夜幕降临之时，暗淡了世间的每一处角落。然而，万家灯火的开启却犹如萤光遍布，照亮了整片黑暗下的大地，续以世间光明。
卧室之中，头顶一束耀眼的光芒突然铺洒而下，意外的将东方未明从冥想状态下唤醒。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便从床榻上起身，前后的晃动了几圈已是发麻的肩膀，同时观察着体内的情况。他兴奋的感受到，他体内先前与徐家兄弟和江家父子战斗所造成的内伤，已在这一段时间的内功调息之下几乎已经痊愈了。而身上的皮外之伤，仅凭这一时三刻也是无法恢复，便已不再在意了。
当他缓缓拉开窗帘，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时，发觉天色竟已变暗。他急匆匆的去查看客房内布置的「漏刻」，惊觉时辰已到了酉时七刻。
“哎呀我的天，险些误了大事！”东方未明惊呼一声，匆忙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衫，便从窗户飞跃了下去。
庭院之内，虽未以火堆照亮，却在月色和地灯的照耀下明如白昼。当他快步赶赴到后院的时候，远远的便望见一倒人影。此人身着运动服饰，挺着略已发福的肚子，时而左右拧转着身子，时而抬腿跳跃，像是在做着热身运动似的，只是动作看起来略显缓慢。
只是此人的感知力似乎极其的敏锐，当东方未明踏足后院的一刹那，他竟已然察觉到了东方未明的气息。虽未及转身，声音却已是破空传来。
“未明，你来了。”
“咦？您是小虾米…前辈？前辈您怎么来的这么早，让您一直在此等我，着实是折煞小子了。”东方未明一愣，快步走了过去。当他察觉面前之人竟是换了身装扮的徐晓侠之时，便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哈哈哈，别在意，我也是才到不久。上了岁数了，跟年轻人比不了喽，得提前活动活动筋骨。嘿，作为一教之主，时间观念果然是蛮强的嘛！”徐晓侠转过身来，随意的挥了挥手，笑着应道。
“嗨…都是过去的事了，前辈可别再挖苦晚辈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迷途知返的江湖晚辈，而再也不是那个嗜杀成性的天龙教教主了。”东方未明先是摇了摇头，随着话语的终结，眼神也变的坚毅了起来。
“呵呵…你的气魄和秉性，当真是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只是长得却还是更像你的母亲。”徐晓侠点了点头，欣慰的笑道。
“什么…！！前辈，您也识得我的父母？！”东方未明闻言吃了一惊，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急忙向徐晓侠问道。
“嗯，我识得。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时代秉性纯良且根骨、悟性俱佳之人，替我完成历史的匡正重任吗？而你的父亲，便是我上一个认可的人才。只不过，我的游说能力或许比不上「历苍天」那般出色啊……”徐晓侠仰望苍穹，话语已是变得深沉。
“原来我的父亲…也是前辈认可的人吗！前辈，晚辈斗胆，恳请前辈告诉我十六年前的真相！我父亲他…究竟是生是死？若是死了，尸骨又埋于何方？或是活着，又为何不来与我相认？！”东方未明闻言，心中却已是五味杂陈，顿时跪伏于地，痛苦的稽首道。
“孩子……我想，圣堂那一战子易已经告诉你那一切了，你只是想得到我的一句证实吧。正如子易所说，当你父亲夺得少年英雄会的第一并卧底天龙教之后，我曾安排子易扮成落魄书生刻意接近你的父亲，同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你的父亲为当时整个武林付出了很多，配得上「侠义」二字。”
“……”东方未明愕然起身，回忆起当时徐子易和他所说的话。原来这一切，亦是在徐晓侠的掌握之中。
操纵者……？谈不上，他们只是这一段往事的见证者。
“据我的情报得知，他当时的确未被玄冥子所杀，而是被拍落山崖重伤濒死。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一名隐世神医恰巧居住在谷底，我便安排子易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万神医治好你父亲的伤。而待子易再去寻他之时，他们已是杳无音讯，即便我动用了巨大的情报网，却再也寻不到他的行踪。或许一切都是天意，他的儿子，再次成为了我所认可的人……”
“前辈！！我问您…子易兄的武功是您传授的，对吗？”徐晓侠话音未落，东方未明突然隆声打断了他。
徐晓侠愕然，点了点头。
“以他的武功，当时可以说是罕有敌手，对吗？而他完全有能力拯救我父母的，对吗？可是他的任何行动，却是在您的一手指挥之下，对吗？”东方未明双拳紧握，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低声问道。
徐晓侠闻言却是沉默了，此刻的他已明白了东方未明心中所想。
“那您，为什么选择见死不救？！！他不是您认可的人吗？？而我的母亲，只因为她的身份是魔教妖女吗？可她却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啊，也是一个丈夫的妻子啊，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们！！为什么……”那些始终潜藏于心的怨恨、痛苦、无助，在此时此刻全部的迸发了出来。东方未明含泪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即便心里明白其实错不在徐晓侠。随后，他就像一个孤独且无助的孩子，放声哭喊着。
徐晓侠静静的走到哭泣的东方未明身边，附身蹲了下来，像父亲一般轻轻的拍揉着他的后背。
“……未明啊，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侠之大者」吗？”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东方未明哭声渐息，徐晓侠才缓缓的说道。
释放过情绪的东方未明用袖口擦抹着泪痕，跪坐于地沉默着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啊，行侠仗义，救人困厄固然是本分，但这只是「侠之小者」。能不顾生死、屈身委贼，传递复兴民族讯息之人，可称之为「侠之大者」，你父亲正是如此；能救苍生于水火，许黎民以安康之人，可称之为「侠之大者」；能以国家的安危为己任，胸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如此大义之人，可称之为「侠之大者」。而我想成为的侠之大者，便是以民为重、以国为先！”谈到侠义之道，起身后的徐晓侠昂起了胸膛，脸上也流露出了平日少有的坚毅姿态。这一幕之下，他的身影竟是显得如此的高大，大到足以撑起这世间之重。
东方未明震惊了，甚至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震惊于徐晓侠的侠义之道，震惊于徐晓侠的虚怀若谷。而他目前所做的这一切，明面上说是赎罪，而实际上他更像是一名拥有大爱的隐形守护者，打破时空法则修订动荡的历史，默默的守护着这个他所热爱的国家。
他可否选择漠视那段动荡的历史？可以。
他可否在经历科研挫败选择放弃？可以。
即便历史动荡导致国将不国，以他的能力，可否选择另寻他处享受锦衣玉食？可以。
可是，他却选择继续站在这里，站在这片拥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的国度。这，便是「侠」。
“没有选择拯救你的父母，是我的责任。只是因为我能力有限，仍然无法对抗时空法则之力。若贸然出手的话，子易也必定会受到法则之力的影响，甚至可能会直接被时空波动抹杀，而历史也会进一步产生动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愿意一力承担。只要你愿意助我完成这次历史动荡的匡正任务，我的这条命，你随时都可以取走。”
而这个画面，不禁令东方未明回忆起曾经那位为人正直，且一心只愿为他人着想的大师兄，也是他初入江湖中的第一个朋友——谷月轩。
仿佛是大师兄站在他面前跟他交谈一般，徐晓侠的脸竟是变成了谷月轩的样子，他急忙伸手去抓，却是扑了个空。乍然惊觉，原来只是幻念罢了。
“……小虾米前辈，您言重了，是晚辈放肆了，晚辈该向您赔罪才是。我本知此事错不在您，只是刚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不慎口出妄言，寒了您的心。您的侠义之道，晚辈深感敬佩。师傅曾教导过我，三人成众，以众人之力成人之大者，如大忠、大孝、大仁、大爱等，谓之「侠」也。而您的话与师傅的教诲可谓异曲同工，使得晚辈对您的崇拜之情更是加深了几分。江湖中有一句话叫「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即答应了前辈，又焉能半途而废！”东方未明眼神尽是真挚，起身执礼作揖道。
“谢谢你，未明。其实无论你也好，子易和子骐也好，在我的眼里你们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也希望你们能永远平安喜乐，做太平盛世中的一户普通人家，生儿育女，平淡的度过一生，这便是父母的追求。我不会期望你们有一天也能做到「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但是真当有一天责任降临到你们的身上，我同样希望你们能担起「侠义」二字。”徐晓侠淡淡的笑了笑，边说着话边替东方未明拍拂掉衣上的浮尘。
徐晓侠的这番动作令东方未明受宠若惊，正待东方未明想要说些什么，徐晓侠便是微笑着止住了他。随后，徐晓侠抬手看了一眼左手腕表上记录的时辰，眉头微皱一下，进而对东方未明正襟言道：
“时间已是不多了啊。今晚，我便要将我所创武学「野球拳」的修炼法门精要及全部招式传授与你。未明，你准备好了吗？”
那晚的夜色格外宁静。皓月当空，星河璀璨，仰望天际之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在黑暗的边际绽放灿烂。少年嘴角上扬，希望的种子已深埋心床，坚定的眼神望穿命运的长廊，红尘嚣嚣再也不会感到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