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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甜甜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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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lp yourself with some candies, my child.”(自己拿些糖果吃吧,我的孩子。)

老奶奶从包里抓了一把奶糖,撒到桌上。她的手皮肤很白,长有许多雀斑,皮肤下的青筋条条清晰可见。

她怎么知道我爱吃奶糖?婧芝感到很意外,她并不认识老奶奶,而且,她相信老奶奶也并不了解她喜欢吃糖果,尤其是奶糖。

“Thank you very much. It’s very kind of you.”(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好心。)

听到婧芝这么说,老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好像一阵清风拂过湖边的芦苇,摇摆地重叠成相互交错的缕缕波纹。

婧芝到脸微微泛红,缓缓伸出手,害羞地从桌上拿起一块奶糖,剥开包装纸,放到嘴里,发现这奶糖看上去跟小时候吃的大白兔奶糖差不多,口味差别也不大。原来全世界的奶糖吃起来口味都差不多,婧芝心想。

“You may have more.”(你可以多拿一些。)老奶奶温柔地说完,伸手拿了几块糖,塞到婧芝的手里。

婧芝开心地再吃一块,把剩下的收起来,打算留给琪儿。

老奶奶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拿在手里摇晃几下,问婧芝:“Do you need newspapers?”(你需要报纸吗?),像是一位慈祥的祖母在哄着自己的小孙女,语调温柔地好像春风轻轻抚摸着刚刚发芽的新柳。

“No, thank you.”(不需要,谢谢你。)婧芝害怕自己晕车,不得不拒绝。

老奶奶看出婧芝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把报纸放回包里,捧起手里的书,安详地阅读,不再言语。

过了好一阵,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来。

天已经大亮,黎明之后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站台上步履匆匆的乘客在晨光的沐浴下是如此充满活力。大家拿着各自的行李,在铁轨一侧的站台上穿梭。婧芝用两手拖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空位已经有人坐在那里,是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火车缓缓开动,站台上的行人渐渐消失在婧芝的视线里,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枯黄的草地。

“What are you looking at? The clouds? So concentrated.”(你在看什么呢?白云吗?这么专注。)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婧芝的耳朵,打破车厢里的安宁。这声音听上去好像夏日午后的钟声一样响亮、悠远,即使再嘈杂的蝉鸣声也丝毫无法将它掩盖。

婧芝把脸轻轻转过来,好让她可以看清楚这声音的主人。他是个纯血的白种人,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额头上的金发全部梳到脑后,扎起一个小辫,只留下两侧几缕发丝盖着他的太阳穴。金色的睫毛又长又直,却丝毫遮盖不住一双淡蓝色眼睛散发的灵气。高高的大鼻子下面是深红色的两片唇,像是两条鲜血染红的丝带,性感又迷人。从他刚才说话的口音婧芝已经非常确定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本地人。

“Not only the clouds, just the view outside. The grass, the sun, the people and so on.”(也不只是云彩,就是窗外的景色。草啊,太阳啊,人啊等等。)

“Really? I’ve been here many times, not realizing the view’s so worth watching. What a pity.”(真的?我已经来这里好多次了,竟然没有发现风景这么指导欣赏。真是好遗憾呢。)说着,他无奈地耸耸肩膀,“I like the view, by the way, but never noticed it before.”(我很喜欢那风景,顺便说一下,但之前却从未注意过。)

“Better late than never.”(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婧芝调侃说。

“Hopefully.”(希望如此。)英国人莞尔一笑。

婧芝并不想多说点什么,她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总是心怀忌惮。她后仰着身子,把MP3关掉,收到大衣的口袋里。英国人的好奇心不减,继续问婧芝:“Are you from China?”(你来自中国吗?)

突然间听到这样的话,婧芝先是感到惊讶,继而回答:“Yes, of course.”(是的,当然。)再追问说,“How do you know that?(你是怎么知道的。)

“A guess with the highest probability. Black hair, yellow skin, and your beautiful oriental face. It’s not difficult to get the answer.”(一个最高概率的猜测。黑头发,黄皮肤,还有你那美丽的东方面孔。不难得到正确答案。)

英国人脸颊微微泛红,笑得很起劲,漏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You’re perfectly right. I am Chinese, no doubt.”(你完全正确。我是中国人,毫无疑问。)婧芝不禁夸赞他,不忘记反问,“Are you English?(你是英格兰人吧?)

“Yes, I live in Kent.”(是的,我住在Kent。)英国人点点头,“How do you know that?”(你是怎么知道的?)英国人反问。

“Your accent.”(你的口音。)婧芝平静地说,“Very native.”(非常地道。)

“So smart.”(好聪明啊。)英国人感叹说,“What are you studying in Britain?”(你在英国学什么?)英国人的好奇心丝毫不减。

“How do you know that I’m a student?”(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Your age, your appearance, I’d like to say.”(你的年龄,你的举止,我想说。)

“Again,you’re right.”(再一次,你是正确的。)婧芝点点头,“I’m a PhD student in Social Science.”(我是一个社会学博士。)

“Very nice, indeed.”(非常好,真的。)英国人露出赞赏神情,“I’m a photographer, very professional, mainly on photography of characters.”(我是一个摄影师,非常专业,主要从事人物摄影。)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身旁的老爷爷跟老奶奶几乎没有听见,享受着手里的报纸和书,不亦乐乎。

这时候,火车里传出列车员的声音,通知需要换乘的乘客下车。

婧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Are you leaving?”(你要离开吗?)老奶奶放下手中的书,关切地问。

“I’m afraid so.”(我想是的。)婧芝露出遗憾的表情,点点头,小声回答。

“Goodbye, my child.”(再见,我的孩子。)老奶奶面带微笑,淡蓝色的眼珠里闪耀着慈祥的光芒,那是沉淀了半个多世纪的仁慈和善良。

婧芝感到一股暖流正从她的心房缓缓流出,滋润她身体里每一个活着的细胞。她微笑着,却又略带忧伤地回答:“Goodbye.”(再见。)

“Have a nice weekend.”(周末愉快。)老奶奶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You too.”(您也一样。)婧芝欣然回答。

这辆老式的特快火车稳稳地停靠在站台。婧芝深吸一口气,朝列车门口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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