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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脱胎换骨
- 谈及此事，知训的神色仿佛撞见了鬼魅：“可不是吗，柳大小姐本就与文字绝缘，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对医术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了。然而，更离奇的是，也未曾听闻柳大小姐涉猎过武艺，但那神态又不似毫无武功之人。”
接着，他详尽地叙述了当日在静园所发生的一切，脸上满是困惑地补充道：“我怀疑她其实早就洞悉了真相，只是懒得揭穿罢了。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我的武功在府中的暗卫中也属上乘，隐匿身形、收敛气息都不在话下，寻常高手都难以察觉，但这柳大小姐分明身无内力，却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还有柳府后院的乔姨娘，身手也是极为不凡，我刚靠近院子，就被她发现了。”
沈墨北的眼神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饶有兴趣地看着知训：“你是说，你在柳府如入无人之境，满府的护卫奴仆都未曾察觉你的行踪，反倒被一个深居后院的妇人和一个毫无内力的女子识破了？这当真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他拿起知训递交的几页纸，上面详尽地记录了柳芷柔从小到大的经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由得再次细致地梳理手中的信息，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某一处。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墨北若有所思地开口：“从这些资料来看，她的一切转变似乎都是从被人下药推下阁楼的那一天开始的。”
知训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在那之前，柳大小姐确如传言所说，被柳大人视作掌上明珠，宠得有些骄横。再加上二夫人顾青晚的刻意捧杀，她的脾气颇为暴躁，对下人动辄打骂。但自那日后，她仿佛脱胎换骨，变得和善了许多。”
沈墨北轻笑一声：“说不定，还真是换了一个人。”
知训摇了摇头：“属下起初也有此怀疑，因此在监视柳大小姐的这几日里，我仔细查探了柳府那几日的所有事情，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你确定你仔细查探了？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沈墨北不置可否，目前来看，没有异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一个大活人总不会突然间性情大变吧。事实上，自己之前也曾与柳芷柔有过接触，那时的她满身都是被宠坏的骄纵和不知世事，还有那无知之人的狂妄。如今看来，简直判若两人。除了那张脸上多了一处疤痕之外，几乎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知训转了转眼珠，迟疑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异常，这柳大小姐自那日起，便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事情完全记不起来了。”
“哦？失忆？”沈墨北脑海中灵光一闪，眉梢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那这可真是太巧了。”
“巧？属下不明白。”知训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柳芷柔被人推下楼时磕碰到了脑袋，因此失去了记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墨北保持沉默，而知训则小声嘀咕：“主子，您似乎对柳大小姐太过关注了。”
沈墨北轻笑回应：“你不觉得柳大小姐很有趣吗？”
知训摸不着头脑，暗自猜想这是否意味着喜欢？他猛地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反应迟钝，男人对女人觉得有趣，那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难道自家主子真的对柳大小姐动了心？只是，那柳大小姐脸上的疤痕，与自己英俊潇洒的主子，似乎...并不相配。知训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没注意到沈墨北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恢复平静。
柳芷柔和花露从易芝堂出来，察觉到那熟悉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便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沈墨北所在的方向。
她决定去会一会这位七皇子。沈墨北没想到会被当场逮住，而柳芷柔那锐利的目光，也难怪知训会被发现。正当他还在愣神时，柳芷柔已经带着花露朝茶楼走来。
此时，沈墨北的发丝微动，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原来是今天派去监视柳芷柔的侍卫清洛。
“属下见过主子。”清洛恭敬地行礼。
沈墨北抬手示意他起身，并问道：“她去药铺做什么？”
清洛微微侧身，低头回答：“柳大小姐在寻找石松。”
沈墨北疑惑：“石松？她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清洛解释：“我事先去找过姜神医，据他所说，这应该是用来治疗脸上的疤痕的。他还说，如果柳大小姐真的懂得如何运用这味药材入药的话，那她的医术恐怕还在他之上。至少目前整个东离国还没有能够完全祛除疤痕的良方。”
清洛说起这个时，神情十分郑重。姜神医出身万花谷，医术在东离国堪称一绝，多年来无人能及。没想到这次，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深闺女子，竟然能让他心服口服。
沈墨北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弧度：“整个东离国都治不好的疤痕，她却知道怎么治疗？这柳大小姐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清洛摇头表示不知，随后将刚才在药铺里发生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并从袖口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页纸递给沈墨北：“那个少年娘胎里先天不足，后天又疏于调理，就连姜神医都说没救了。这是刚才柳大小姐在药铺诊脉后写的药方，姜神医看过后说，这个药方是专门针对先天不足的，或许对三皇子的病情有所帮助。只是，这用法用量只有写下药方的人才知道。”
沈墨北接过药方，没有细看内容，反而被那端正大气、娟秀的字迹吸引了目光。
他眯起眼睛问：“这是柳大小姐亲笔所书？”清洛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不禁让沈墨北想起两年前宫中举办的宫宴，当时所有官家小姐都写了诗词，唯独柳大小姐的作品被众人传阅。
当时父皇还感叹说，柳大人学识渊博当属我朝第一，没想到女儿却是个草包，那一手字更是不堪入目。他当时也瞥了一眼，那字歪七扭八，连三岁孩童写得都比她好上百倍。
跟眼前的字相比，简直天壤之别。时隔不过两年，这娟秀的字迹，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底绝对写不出来。
柳芷柔走进茶楼，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沈墨北所在的包间位置。
她不能随便找个店小二就问七皇子在哪个包间，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心中不禁感慨，要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一部手机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花露见自家小姐脸上露出久违的愤恨表情，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后才意识到现在的小姐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再随意打骂下人。她脸上浮现出愧疚，懊悔刚才的举动。
虽然她也曾想过小姐为何与之前不同的原因，但伺候小姐沐浴时，她仔细观察过小姐的身体，与以前并无不同。况且现在小姐对自己那么好，她也就不再去深究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如果没有夫人年少时的出手相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有一个对自己好的小姐，比什么都重要。
柳芷柔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得知沈墨北所在的包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