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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科幻小说 -> 星尘猎人-> 第四章 雪原上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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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原上的对峙
- 北境，汨罗区，尼尔星环的某个星球。
灰白的天空像洁冰的湖面，浑浊的映不出一丝倒影。冷冽的寒风呼啸着瘆人的安魂曲，在绝望的大地和黯淡的天空之间传唱回响。当最后一片雪花荣登天国，化为冰凉苦涩的回忆消逝在灰瓦白墙上，这片位于北境之北的荒原，迎来了它时隔多年未见的故友。
魁梧壮硕的身影缓缓从簌簌纷飞的漫天干雪中走出，列昂尼德•伊万诺夫像只刚刚狩猎结束的巨熊，重量级金属背甲上疮痕累累，漆黑的弹孔还保有着新鲜的余温，灼伤了落足其上的雪花。粗制而野性的拾荒者标识彰显着列昂尼德雇佣兵的身份。口径夸张的“沙皮狗”霰弹枪正吞吐着股股黑烟，宣誓着刚夺去的几条士兵生命已归它所有。
四十多岁的列昂尼德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冰雪的温度了。虽然他离开这片无边的雪原已经有十余年，可是他从来没有怀念过这里的一切，即使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这片故土只是给予了他祖国覆灭的失望和苦痛。
“呦呦呦，这不老伊万吗，十多年没见，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
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列昂尼德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一个军官样貌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列昂尼德身后，标准化的规整军服透露着此人是北境的高级军官。帽徽上的白鹰是联合军的标志物，此时在地平线的日光里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怎么说呢，虽然你看上去不算很健康。”
男人上下打量了列昂尼德，深蓝的双眼满是嘲弄。
“不过欢迎回到北境，伊万诺夫。”
男人满脸微笑，张开双臂，仿佛要给列昂尼德一个拥抱。
“欢迎？你就是这么欢迎老熟人的？”
列昂尼德没有任何行动，“沙皮狗”的嘴中喷出大量炙热的火药燃气，蒸发着周围纷飞的雪片，狂热而暴力的将刺骨的严寒撕破。
十几分钟前，在他刚刚驱车驶入这片土地时，就已经有武装士兵就开始频繁的向他发动袭击。一开始只是一两辆装甲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向他发动袭击的人数竟越来越多，手段也更为毒辣，火药炸弹，生物枪械，甚至是榴弹炮。尽管这些人没有穿联合军的军服，但列昂尼德不用动脑就知道是谁干的。
“你的手段还是那么卑劣，阿列克谢。”
列昂尼德提枪屹立在老旧的越野车旁。
“如果你骗我来就是为了这么恶心我一下，那你真的大可不必，因为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
“别这么说嘛。”
男人笑容不变，缓缓放下了手。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在用这杆破枪啊，真是太可怜了。我给你换一把怎么样？”
“这条老狗崩烂你的猪脑袋是绰绰有余。”
列昂尼德咔嚓一声给“沙皮狗”上了膛。
“别这么暴躁吗，老伊万。”男人笑着后退了几步。
“我是请你来叙旧的。”
“叙旧？”
列昂尼德的眼神猛然一变，语气冷冽了几分：“你想叙什么旧，讲讲当年你是如何将我们出卖的吗？”
“说老实话，阿列克谢。”列昂尼德浓密的胡须中长长的呼出热气，棕色瞳仁闪烁着锋芒，紧紧瞄准着阿列克谢的脸。
“我倒是很想知道，在罗曼诺夫的头颅被子弹开了三个洞时，你那发臭腐烂的大脑里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阿列克谢咧嘴冷笑。
“当然是大快人心了。”
巨熊的大手紧紧扣着“沙皮狗”，尽力不让它走火。
“罗曼诺夫，天真又可笑的小丑。”
阿列克谢看到列昂尼德尽力压制怒火的模样，更是开心极了。
“一个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被杀前一秒还在怜悯敌人的蠢蛋。”
阿列克谢开始狂笑，和刚才儒雅随和的伪君子仿若两人，他的话语在冰天雪地里回响，深深的刺痛了列昂尼德的耳膜。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君王！”
这个叛徒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悔过之意。
列昂尼德冷冷的看着他，却不能动这个现隶属联合军的旧仇分毫。
“他死了我当然开心。”
阿列克谢嘲讽的盯着列昂尼德，一字一句的说到。
“不过也得亏罗曼诺夫，我才有今天这么舒服的生活。”
听到这话，列昂尼德愣了一下，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你的演技还是那么拙劣，阿列克谢。”
列昂尼德讽刺般的缓缓开口道。
“舒服的生活，你觉得可能吗？”
阿列克谢得意的笑容一滞，僵硬的嘴角下牙齿死死的咬合在一起，一瞬间强烈的仇恨和厌恶在眼眶里一闪而过，他恨不得让眼前的巨熊现在就死在他的枪口之下。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又恢复成了轻松的笑容。
“啧，你果然还是那个熊脾气，说话从不留情面啊，伊万。”
阿列克谢攥紧了枪柄。
“这样可不好。”
“我不像你，阿列克谢。”
列昂尼德看都没看男人一眼，用一块破旧不堪的粗布仔细擦拭着“沙皮狗”枪口的火药痕迹，把本就脏兮兮的破布弄的更黑了。
“我不像你，在联合军的基地混了个像人一样的包装把自己保护起来，就可以彻底忘记自己以前干过的那些龌龊事。”
“不，你错了，伊万。”
列昂尼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头看向男人。
“我可不是个擅长遗忘的人。”
阿列克谢缓缓脱下军帽，将那象征着自由与征服的白鹰放在冰雪覆盖的石灰岩上。
“十年前你的部队对我的妻女做过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忘记。”
阿列克谢深蓝的眼睛里出迸发出刻骨铭心的恨意，迎面直直的撞上了巨熊的凝视。
“这十年里我头顶自由之徽，却感觉无时不刻不处在内心的监牢里。”
阿列克谢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极为庞大的愤怒与痛苦。
“安娜和女儿的死一直是罩在我头上永远无法消散的阴云。我经常能在梦里看到安娜牵着阿加塔希在冲我招手微笑，她们笑的越温柔，我的心就越难受，她们在梦里和我讲话，要我好好活下去，我的心就像碎掉了一样。”
列昂尼德沉默了，阿列克谢拿这件事面对他，他无法反驳。
阿列克谢突然猛的拔出枪来，直指列昂尼德的头部。
“对，你说的没错，旧帝国的余孽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这些年虽然我官大权大，却仍旧只能捡上面那群鬣狗的残羹剩饭吃。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夺去了安娜和阿加塔希的生命！是你！是罗曼诺夫！是那早该消失的该死的旧王国！把我变成了半人不鬼的表面自由的灵魂囚徒！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今天，我就是把这些你无法体会的痛苦，全部传达给你！”
他终归是没能扣下扳机，列昂尼德•伊万诺夫现在属于和联合军合作的拾荒者联盟，他不能开枪，否则这些年为了在联合军内部生存的努力都会白费。
时间似乎被冻结在雪原，沉寂的大地上只有呼啸的北风和石像般的二人。
“安娜是个好女人。”
良久，列昂尼德只说了一句话。
阿列克谢死死的盯着他。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
列昂尼德又补充了一句。
阿列克谢拼命压制着体内想要杀人的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又露出来他那标志性的虚伪的笑容。
“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阿列克谢笑到。
列昂尼德诧异的抬头望向他，心中却突然升腾起来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老伊万。我可是给你的小队寻了个好差事。”
阿列克谢的笑容透露着一丝狰狞。
“不，你不能——————”
列昂尼德惊呼，猛然向前扑去，想要抓住男人的衣领，阿列克谢却早有防备的躲闪开来，顺势钻进了赶来的自动舰内。
“回去告诉你们小队的队长，是阿列克谢为伊万和他的小伙伴们找了一个绝对赚的好活儿！”
阿列克谢在远去的自动舰上肆意的狂笑着，帽徽上的白鹰眼中闪烁着狡诈。
“Проклятие!Чёртвозьми!真该死！”
列昂尼德愤怒不已却无处发泄，提着“沙皮狗”转手把一旁的石灰石喷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