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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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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神第二天,姑娘走了,不同的是,来的时候欢声笑语,走的时候失魂落魄,覃叔没什么动静,或是觉得天命难违,或是觉得造化弄人,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七天,爹妈知道自己儿子心里难受,需要时间来抚平伤口,便也没有过度打扰,可当七天后送饭砸门,发现半天没人开门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天覃叔的妈照往常一样给覃叔把饭端过去,可端过去后敲了半天门愣是没人开,往常这个时候覃叔早醒了,不可能不开门,可却怎么敲都无人回应,越敲越急,越敲越急,最后实在无法,喊来覃叔爸,直接把门用大锤砸开,砸开的那刻,覃叔爸妈都懵了,这些天的饭菜都被覃叔倒在屋里的脚盆,覃叔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已经是饿的休克了,要不是今天破门而入,可能自己儿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饿死了,覃叔妈抱着儿子大哭,覃叔爸赶紧去找郎中,幸好只是饿的,幸好发现的不算太晚,村里医疗条件虽差,但是这种病大夫还是能治的,吊着点滴,灌了些吃食,总算把人救过来了,母亲的抽泣,父亲叼着老烟枪蹲在院子里叹息,村里的长辈们都来看望,覃叔不声不响的躺着……

在我的感知里,可能这是他当时唯一能做的吧,他无法对着为他倾其所有的父母吵闹,无法和村里对他有恩德的长辈们反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明志,以一场无声的反抗告诉所有人这份凄惨的爱情。

可结果呢,人活过来了,心却死的彻底。之后的日子里,村里都把这件事当做禁忌,无人说起,无话提起,覃叔也在那次死里逃生后渐渐活过来,实习,毕业,找工作,稳步前进,一切看似都在向着最好的情况发展,除了他的爱情。

覃叔在那时绝对算相亲市场的抢手位,长的清秀,为人善良,学历又高,加上自己踏实肯干,事业不说顺风顺水,也是小有成就,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爬到总监爬到副总,再加上他独到的投资眼光,后期和人合伙做生意也是红红火火,白手起家的好牌被覃叔打的明明白白。

可就在爱情这件事上,覃叔的心像设了厚厚的围墙,追他的人,上门介绍的人络绎不绝,硬是一个都没答应,他仿佛还没过之前那个坎,又仿佛他这些年醉心于事业,只是用忙碌在掩盖着曾经的一切。

26、27、28、29、30,转眼间覃叔到了三十岁,自古至今,讲求三十而立,30岁的覃叔,在大多领域已经超过太多同龄人了,可覃叔爸妈并不在意这些,只想自己儿子早点结婚,早点让老两口抱上个大胖孙子,立业已成,成家这件事迫在眉睫,虽然覃叔这些年一直不提,可父母终究是忍不下去了,不容他的辩解和反驳,覃叔爸妈自己在媒婆那挑来挑去,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习俗,替覃叔决定了一生的伴侣。

那姑娘是邻村村长家的女儿,家境,样貌,贤惠样样和覃叔适合,除了覃叔不喜欢,其它的一切都让人满意。这次的覃叔,做了和大四那年一样的事情,闭门七天,不过没以死相逼,只是在和自己妥协,和自己谈判,七天后的覃叔,无悲无喜的同意了这门亲事,然后两家人见面,商量婚事,准备婚礼,对于两家长辈来说,两方都是自己很满意的选择,对于两个人来说,女方虽然没接触过覃叔,但也被他身上不同于乡里人的气质和谈吐深深吸引,对于覃叔来说,和最初做决定时一样,无悲无喜,没有期待也没有抵触,婚期在热热闹闹的布置中如期而至,那天,我妈说是她在村里二十年来见过最隆重的婚礼,覃叔家有钱,老两口也开心,所以婚礼前所未有的盛大,婚车、酒席、典礼等等都十分让人满意。

那天覃叔喝了很多酒,大家都觉得他是遇见真爱的喜悦,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对青春的断舍离,和最后的祭奠。

关于这件事直到后来我真正长大才明白,结婚为什么要放炮,要喝酒,要热热闹闹,说白了是壮行,壮足胆子去担负婚姻的责任与枷锁,同时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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