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玄幻小说 -> 衍天初纪-> 第四章 忆
换源:
第四章 忆
- 第四章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项天泽便出现在小区门口，在出来的路上，他小心避开了好几波紧急赶往别墅区的人，看来正如先前所料，方永谦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了，幸亏他们动作够快，否则恐怕会有大麻烦。
“天泽，附近有没有灵气比较充足的地方？”虚影控制项天泽的身躯一面跑，一面与他交流着。
“灵气？这…”
“就是树多的地方！”
“树多的地方…去云苍山吧！那里树多！”
“云苍山？怎么走？”
“方向的话，应该是往西北…嗳！前面有辆空车！快过去！”
还好，消息并未扩散的太快，他们顺利搭上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得到放松的项天泽，刚沾上靠椅不过片刻便已沉沉睡去，虚影则闭目养神，积蓄精力准备下一步安排。
一个小时匆匆而过，虚影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将他唤醒了：“天泽，天泽！”
项天泽悠悠醒来，“嗯…怎么了，大叔？”
“还要多久能到？”
“这…”项天泽往窗外望了望，恰好看到块路牌，“哦，我们刚出城，估计还得一个…半个时辰左右。”
“还要这么久？不是就在附近吗？”
“呃…那里树很多，灵气应该充足些…”
“哦…？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我…”
“有话就说吧，你不是那种耍心机的人。”
“我…对不起！大叔，我…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她在山上？”
“嗯！”
“这样就说得通了。”
“什么？”
“原本我还奇怪，照你的性子，至少应该和他当面对质一番，可是…你却直接动手了。”
项天泽默默地叹了口气，“是的，之前我确实产生过这样天真幼稚的想法，但若是他一口否认我又当如何呢？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再去求证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时，虚影忽然沉默了。
“大叔…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虚影叹了口气，“我原来只是突发奇想试试这条路，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对不起，大叔！”项天泽满怀歉意道，“是我太麻烦了，如果我没有这么多事…”
“我不是怕麻烦，只是…算了，不说了，趁着还有点时间，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我们的故事…”项天泽猛然一愣，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
……
一个七月的下午，我在回家的路上头一次遭遇抢劫，而被抢者正是她。那年我刚满十六，正是一枚年轻气盛的热血少年，看到她绝望无助的眼神，再看看周围冷眼旁观的人群，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脑子一热便追了上去。
经过一番波折，我也没想到的是，居然能成功帮她她追回被抢的手包。只是包里的钱还是丢了一些，而且我的右手，也在争抢过程中被划了一道口子。
其实，当时她包里的钱并不多，以她的家境，远不至于哭得那么伤心，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手包，是她母亲生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本来因为这件事，我们会互相认识的，可我却硬生生把这个机会白白浪费了。因为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出于单纯的帮助而已，却没想到忙没有帮好不说，还把自己弄伤了。而且，原来挺干净的手包却沾了不少血迹，所以觉得挺丢脸的。
回来后，我把包塞给她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后来听她说想跟我说声谢谢，竟然追了我好久好久，直到最后力竭，才不得不放弃。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的很傻！
岁月无痕，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件事本该早已渐渐淡忘在彼此的记忆中，却没想到上天却再一次让我们相遇。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作为转校生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我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方清影！
其实吧，在见到她的第一刻，我隐约回忆起她就是那天遇到的女孩，但是，我却仅仅因此兴奋了不过片刻，便偃旗息鼓了。因为她实在太亮眼了，亮眼到全班男生都为之骚动，而我，只不过是其中极不起眼的一个。
论成绩不算特别突出，在其他方面的表现亦不过平平，而在无意中了解到她的家境之后，原来仅存的那点小心思更是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敢在他人面前显露分毫。
尽管我自认为掩藏得很好，但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认得我！
这让我心中窃喜的同时又有些头疼，因为她每每想方设法的试探我，我却总要费尽心思去否认，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好像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所以到了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我，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就在这般复杂情绪下过了两年，两年后，我们高中毕业了。
还记得最后那天的毕业晚会，她作为班委会骨干成员，由于各方面的表现都极为出众，也就理所应当成为晚会的策划兼主持。
一切顺利而有序的进行着，本来以正常节奏下去，大家开心畅快的相聚一场便各奔东西。
然而，在晚会的末尾，却出现了一个特别的活动环节：每人发一张卡片，写下自己对某人或者对老师最想说的话，可以不署名，然后放入玻璃盒中，由主持人随机抽取当场念出。
刚开始抽到的几个还算正常，都是些祝福之类的话语，可当念到有人趁机表白的话，立刻引起不小的轰动，在场的老师也都心照不宣的一笑置之。
不知不觉间，盒子里的卡片越来越少，当她拆到一张黄色封面的卡片时，脸上的表情突然闪过片刻的不自然，我甚至感觉到她的目光有朝这边轻轻一瞥。
登时，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我的吧？我可是故意把字写得很难看的…
还好，她很快掩饰过去，笑着说了句：“这位同学居然什么都没写。”随即顺手将卡片捏成一团扔进了抽屉，继续抽取下一张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随着她念到的好几条比较有趣的内容，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转移了，唯独我却莫名紧张起来。因为我写的东西一直没被念到，而盒子里的卡片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仔细关注着她念到的每一条，可始终没发现我写的那张，当她拿出最后一张卡片，我更是竖起耳朵等待着。
终于，她拆开了它，却没有急着念出来，等大家渐渐安静下来，方才缓缓开口：“那道浅浅的疤痕，虽然留在了你的手上，却刻进了我的心里，我已等了三年，不知你还需要多久？”
霎时间，我如遭雷殛，整个人都愣愣的呆在那里，满脑子都在回想着：“三年！她等了三年！她居然从未忘记！！”
因为她最后那番话，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后来还发生些什么，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知道晚会结束后，我居然莫名其妙被抽到留下来打扫卫生，而且一同留下来的几个居然全是些住得远的，另外，义不容辞留下来的自然少不了她。
当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那几个住得远的同学，已被她安排了些简单的活便早早跑了，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剩下我和她了…
我硬着头皮匆匆收拾完毕，随后蹑手蹑脚跟着她走出了校门。一路上，我们始终沉默着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她在前，我在后，而就是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于我来说，既是咫尺，也是天涯。
终于，我们走到了前方的分岔路口，她回家的路是向前。
而我，却该右转了。
路灯下，她倏然停下脚步，转身拦在了前头，我一直留心注意着她的动静，在她转身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事不得不面对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她定定的看着我。
“我…”我默默低下头，闷声道：“没有。”
突然，她拿出了那张未曾念出的黄色卡片递到我眼前，“那为什么要对不起，还要祝福她有更好的未来，而那个更好的未来却不能是你给的？”
“我…”
“再给我看一下伤疤，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右手伸了过去。
翻过右手，一道浅浅的狭长伤疤赫然呈现在眼前，宛若蜈蚣般紧紧黏附在小臂上，虽然经过了三年时间的冲刷，伤口已然完全愈合，但是不经意间发现，依然会显得触目惊心。
她轻轻拉起我的手，温柔的抚摸着伤口，好半晌，才轻声问道：“还会疼吗？”
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可我的心会！”
闻言，我心底一颤，却还是把手轻轻抽了回来：“对不起！”
“真的只有对不起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多想不顾一切向她表露一切，但想到我与她之间的差距，刚到嘴边的话还是默默忍了回去，“对不起，我…我不配！”
“难道对于你来说，身份的差别就那么重要？又或者在你眼里，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
看她有些生气了，我只能慌神解释，“不是的，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东西！”
“那你在害怕什么？”
“我…”
见我仍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她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既然如此，那我还强求什么…”声音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落寞，最后，她深深的看我一眼，留下一句简单的“再见”，随即黯然转身离开。
那一刻，我就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囚犯，等到了临终的死刑宣判。周围的一切，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色彩，我感到一股噬人的黑暗向我袭来，那种压抑在胸腔的窒息感太让人绝望！
“我怕你会后悔！”
终于，我还是喊了出来。
她脚步一顿，霍然转身，“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在喊住她时，我甚至感觉自己再度‘活’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我指了指绿化带旁边的石凳，“去那边坐坐好吗？”
她犹豫片刻，没有回答我，只是径直向石凳那边走去。
与她并排坐下后，我理清思绪，沉声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对恋人，男孩热情开朗，女孩活泼天真，那时的他们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其他各项表现同样尤为出色，异性相吸之下，两人自然而然的相恋了。
“消息很快传到老师那里，可就是因为他们成绩好，表现也极为优秀，强行干扰只怕会弄巧成拙，但若是放任，又担心他们误入歧途，无奈之下，老师只好选择通知两人家长。
“男孩家里条件艰苦，世世代代几乎都是贫农，好不容易出个读书的料子，再加上男孩从小就懂事，很少让父母操心，因此，家人并未过多干涉。而女孩家就不同了，她们家是当地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她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穷人家的孩子在一起，一时间反对声四起。
“女孩起初不肯屈服，可又担心这样会给男孩增加负担，毕竟他们都还小，承担不了那么严重的后果，无奈之下两人还是决定分开了。然而这只是开始，当他们毕业后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两人义无反顾地再次坠入了爱河。
“地下恋情在两年后再一次东窗事发，女孩家里仍然极力阻挠，但这次，她却铁了心不肯低头，无奈之下，家人只能去找男孩了。他们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主动和女孩断绝来往，事后他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二是他们使用别的手段，让学校强制开除他的学籍。
“男孩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怎肯接受这般赤裸裸的威逼，而且他也不相信，堂堂名牌大学会让他们为所欲为，于是他断然拒绝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残酷的世界偏偏就是如此黑暗，仅仅一周时间，他就被勒令开除学籍，他跑遍了书记、校长、副校长等所有学校领导的办公室，却仍旧丝毫没有影响到被开除的结局，一时间他心如死灰。”
说到这，我稍稍停顿了下，正听得入神的她忍不住追问道：“那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若真就这样结束反倒好了，”我苦笑着摇摇头，“女孩听到男孩被开除的消息立即气冲冲地跑回家，愤然威胁家人，若不让学校恢复男孩的学籍，她必定跟着退学。女孩本以为这招一定有效，可这一次，她失算了。
“家里人全然不顾她的威胁，甚至明确说明，如果她选择退学，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女孩一气之下毅然决定退学，随后，她找到了男孩，两人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走到一起不好么？”她清澈的目光中似乎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相信顺从内心选择的他们会幸福的！”
我不置可否的沉默片刻，接着说道：“由于担心女孩家再来破坏，又考虑到暂时不能回家，男孩便告别了父母，带着她去了邻省的一个小城里安顿下来。因为成绩优异，再加上年轻有活力，不久，他们便双双在同一所中学当上了老师，就这样，两人的生活渐渐的稳定下来。两年后，他们结婚了，也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出生后没多久，他们决定回家看看，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她紧张的捏住手心。
想象着这段满含悲戚的过往，我心中亦不好受，“原来，在他们离开后，女孩家里岂肯就此罢休，他们利用关系联合村里的干部，想方设法的对男孩的父母进行欺压，期间还动过几次手脚，直到男孩的父亲因伤住院，随后检查出居然身患绝症，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来。
“绝症原本不会那么快爆发的，由于严重的内伤和沉重的心理负担，病情每况愈下，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这般模样，男孩心里悲愤交加，他一气之下跑去那村干部家中大闹了一番，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却又被那村干部的儿子开车撞成重伤。送去医院抢救时已然生命垂危了，最后，命运还是无情的夺走了他的生命。
“突来的噩耗，对这个本就不堪重负家庭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但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残酷。没过多久，男孩的父亲因绝症爆发匆匆离开了人世，男孩的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最后的结局，是只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故事说到这里，她已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好一会儿，她才偏过头默默擦去眼泪，然后望着我轻声问道：“故事里的那个孩子…是你吗？”
我神情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那不重要。”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她坚持道。
我拗不过她，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你怕我家里反对，怕自己会重蹈覆辙，怕我们会没有结局对吗？”
我默然无语，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到现在你还不肯给我一个答案吗？”
“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害怕，害怕会对不起你，害怕会重蹈覆辙，更害怕你最后会后悔！”
说到这，她突然转头望向天边的一泓弯月，嫣然一笑，“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母亲，她可曾后悔过？”
我心里不禁猛然一滞。
“是啊！母亲又何曾后悔过？尽管父亲早早离开了她，即使经历了千难万险，可每当她跟我讲起和父亲的过往，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那时候的她…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沉默了好半晌，我的思绪才慢慢飘了回来，转过头，正碰上她略带笑意的眼神，“想清楚了？”
“呃…”我涨红了脸不知所措，讪讪道：“还差一点点…”
不料她却突然起身，佯怒道：“那你慢慢想，我先回家了。”说完，便径直穿过马路快步而去。
这时候，我要是还不明白就该遭天谴了，急忙起身追去。
半个小时后，我和她牵着手，在她家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才终于停下脚步，“你该回家了，不然方叔叔该担心他女儿被人拐卖了。”
“嗯。”
“怎么还不走？”
“我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一句话？”
“呃...”我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别处，“有么？”
她秀眉一挑，嗔怒道：“你是不是想耍赖？”
“必须得说吗？可不可以...”
“不行，今天必须说！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我还想挣扎一下，却被她不容置疑的打断。
“呃…那好吧，那个…我…我…”但我却说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她看着我涨得通红的脸，噗哧一笑，“真是个呆瓜！”
我也尴尬的笑了笑。
“笑什么笑！这次我先记着，下次一起算！”
话音刚落，她便飞快的踮起脚尖在我侧脸轻轻一点，然后飞一般转身跑了，留下一脸呆滞的我傻傻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回过神来，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地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兴奋的几乎整晚都没睡着，我想，那种感觉应该就叫做幸福吧！
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地下恋情。虽然我们不在同一所大学，相隔也甚远，不过好在还是在同一座城市。
周一到周六，白天得我奔波于宿舍、食堂、教学楼和图书馆，晚上就是各种兼职，在舍友眼里，我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仿佛随时都充满着奋斗的激情。我也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挤出所有时间来学习和兼职，唯有等到周日那天，我才会放下手头的所以事情，陪她逛街、看电影、爬山、游公园等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直到晚上我才把她送回宿舍，望着依依不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她，我感到很满足，因为付出的一切都很值！很值！
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
故事说到这也就结束了，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良久，虚影率先开口：“经历了这么多，那你可曾后悔？”
“后悔？呵呵！”项天泽轻笑道，“多么陌生的词啊！”
“那就去给她一个交代！”
“我…我只想再看她一眼。”
“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我又何尝不想给她一个交代，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相见又能说些什么呢？是告诉她真相？还是说我马上就要死了？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于她于我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她对你的感情，你的逃避可能会带给她更大的伤害，因为，你到死都没有给她一个结果！”
闻言，项天泽心里一颤，“是啊，逃避确实不能解决问题，我就这样走的不明不白，又让她如何能够释怀？以她倔强的性子，若是一直傻傻的等下去怎么办，她已经等过一个三年，不能让她再把青春浪费在我这个死人身上！既然事情发展到已经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么无论如何，都该去做个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