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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废城遗记-> 第一回 神鹿引途入仙境 族人绝世建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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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神鹿引途入仙境 族人绝世建桃园
- 秦王政二十六载，六国尽灭，四海为一。诸侯争战，历久方息，民心皆望宁。然始皇苛政猛于虎，得天下而不知惜，不久，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复燃战火。
始皇定元年，至秦十六载，战端再启，烽火连天，太平之治仅十五年。始皇曾誓，基业传万代，无穷尽也，终成空谈。秦十八载，三世皇帝遇害，民未得安，起义之师相争，帝位之夺，战事愈烈。
时桂林郡零陵县东南有一村，因村中皆姓周，唤曰周家村，中有一书生，名渊，字伯渊。周氏虽非望族，渊自幼好学，家贫无资，常借书于富室，夜以继日，勤学不辍。及长，渊博览群籍，尤精《诗》《书》，乡党咸敬之。
李家村之民，男丁多被征戍，战死沙场者众。家中遗孀寡母，亦被征发，以供军需，民不聊生。官府赋税繁苛，加之盗贼蜂起，侵扰乡里，百姓流离，苦不堪言。
渊见此，悯之，乃谋曰：“与其坐以待毙，孰若避之？”遂与乡邻商议，决意避世于深山。村中男女老少，皆愿从渊。于是，渊率众村民，负粮种农具，入山寻幽。
渊与乡邻宗族凡十七户，男女老幼共三十有二，携全村之粟一十二石、牛三头、驴四匹、鸡鸭鹅等物，启程而去。道中复得伤马二群。如是，至异乡深山密林之境。忽见前路白鹿一匹，角甚奇特，通体胜雪，与周氏之众相去百步耳。族众以为神兽，皆拜服于地。白鹿或跃或飞，入林而去，周渊乃率众随之。行约一时辰，白鹿始终与众人相距百步，至一小丘之下，白鹿纵身一跃，没于草莽之中。渊亟引二族人趋而视之，见草间有洞深邃，高二丈，宽三丈，洞之尽头仿佛若有光。
渊乃命族众负辎重，鱼贯而入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众人观之，皆叹为观止。见其地，四围峭壁千仞，隔绝尘世，真乃世外桃源也。谷中草木蒙茸，溪流潺潺，清泉石上，游鱼细石，直视无碍。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树影斑驳，日光下彻，俨若仙境。
又行数里，见一瀑布悬空而下，如白练千条，随风飘扬。其声如雷，轰轰然，空谷传响，哀转久绝。瀑布之下，汇成深潭，碧水漪涟，清冽可鉴。潭中游鱼嬉戏，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更奇者，谷中多有异兽珍禽。麒麟独角，凤鸟五彩，白泽、驺虞，皆非凡世所见。或饮于清溪，或眠于芳草，或翔于林间，或鸣于高岗，各得其所，自得其乐。见周氏族人，亦不惊不避，盖未尝见生人也。有诗为证：
碧峰环伺翠林幽，飞瀑流泉石上柔。
白鹿穿花引路去，麒麟卧草待云收。
鸟鸣山谷和风起，兽步溪边饮涧流。
草木葳蕤铺锦绣，土地膏腴育丰秋。
日映清潭光潋滟，月笼深谷影婆娑。
桃源不必言仙境，此地风光已自多。
周渊与众，见此绝美景致，皆心旷神怡，乐而忘返，咸以为可居。乃相谓曰：“此地山水清幽，草木繁茂，鸟兽和谐，真乃神仙之居也。吾侪何不就此结庐，长作山中人耶？”遂议定再不复出。伯渊乃族中有威望之人，众皆乐从其命。伯渊率青年十一人，择平旷之地，斩木除草，夷土筑室，将以为庐舍。又有老妪七人，以所携食粮，造饭烹饪，以充饥肠。六女少艾，被使采撷野果菜蔬，以佐食料。五老之中，有二善养牛马，乃安置牲畜，疗治伤马。余三老则拣选粟米，辨其可为种者。幼童三，一男二女，无事嬉戏，或逐蝶，或持枝为马，或攀高，或藏谷，乐而忘疲，天真烂漫。
周氏之众，择此幽谷而居，经旬之余，齐心并力，起庐舍，立栅栏，建仓廪。春耕伊始，万物勃发，阳气蒸蒸，壮丁操耒耜，垦土辟壤，地之肥沃，土之松疏，一耨一耘，遂得良田数顷。
妇女叟童，相继而播，执耒耨，挈瓮灌，植黍稷。自晨至夜，勤劳不息，虽疲不怨，陶然自得。
伯渊周览阡陌，睹众之勤，心怀慰藉，乃集众而告之曰：“吾人之劳作，为族类之绵延计，自此耕作自给，不输税于官府，年丰则谷足，岁凶亦无饥馑，乐土之乐，何以加兹！”
众人闻言，精神鼓舞，喜气洋洋，力作益勤。携幼扶老者，馈食递饮，慰藉劝勉，和气盈谷，温如春风，朗若秋月。
日正当中，炊烟袅袅，妇女辈于舍前，燃薪作炊，石灶陶釜，烹谷调羹。饭香随风，众归庐共飨，言笑晏晏，其乐也融融。
午后未央，壮丁复莳，或薅草，或灌溉，或筑篱，护稼防兽。童稚嬉戏，捕虫捉蝶，攀枝摘实，无虑无忧，亦乐在其中。
日落西山，牧归圈，鸡栖于埘，周氏之众，收拾农具，涤尘纳凉，聚庐谈讲，或论农事，或传旧闻，少长咸集，各得其宜。
一日，伯渊召族人而言曰：“吾辈今得此幽谷，足以避乱世之纷扰，享桃源之宁静。然若外间闻之，必起觊觎之心，何以御之？吾意，宜杜绝外人之侵，且宜自守，不使吾辈及后人轻出。”众皆颔首称善。
于是，伯渊与族人共往洞口，自外及内，植桃为障，以蔽洞口。复以土石枯木塞其径，使不得通。塞洞之际，得巨石一方，形制方正，光可鉴人。伯渊曰：“此石可为碑，以纪吾侪之迹，垂示后昆。”乃命牛马曳石至村，伯渊与匠人共刻其上，录初至之三十二族人之名，并铭其文曰：
“吾侪不堪苛政战乱之苦，蒙上苍遣神鹿引至斯境。自是不敢逆天，不扰万物，慎始敬终，戒贪戒躁，无毁无争，男女长幼，互爱互助。为绝外扰，断来路，自成一体。愿吾后人铭记，毋违先规。”
其规曰：
“吾族既得此幽谷，宜自守之，勿使外人侵扰。是以，禁擅自出谷，亦勿引外客入。土地均分，无有私占，春种秋收，依时序而作。牲畜善养，无故勿宰，水源节约，且勿污染。林木合理采伐，不致滥伐，斗殴争竞，共维护秩序。老弱关怀，使之安养，教育重视，传承技艺，勿使失传。凡我族人，当守此规，以保吾族之和谐安宁。若有违者，族中长老共议其罚，以儆效尤。”
斯境既成，遂为世外桃源。周氏族人之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