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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思有月-> 第二十七章 特别篇·双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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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特别篇·双厢醒
- 见君嫏嬛，过花下，春光好——
却清雨把梦浇透，醒来一片淋漓在帘栊，风也残冷，惊遗情余梦。
棠珠绻了一身凉意，手脚僵冷，原披在身上的衣裳，不知哪一刻，掉落在旁。而隔帘探看，天光尚晓，因已连日潇潇，想来今日亦不会止。可这样惊醒时候，不应怨其他，自那人离去，常梦此身，当中梦境，幻渺迷离，须提灯拨雾、觅云烟花影。
于此，一场梦溯一道旧忆，影影绰绰，以为能够逐渐记起一切，不过游戏，每当分明时候，又沉入水底，便是捞月水中，怜得一面，却触即溃碎。
后来，她向问阿朱，此人神通可救得我？
阿朱却道，你偿有余辜，如何救得。
“如今我也不明白，我竟是想离开此地，还是想见到那个人。见他时，尤有故情，念思在月，其清光千里，不可睽绝。却想真正离开时候，能够抵达迷蒙中的山水，还会又是万境归空……我已经没有了身处，还应是不识的客……”
棠珠拾笔写下零落不成的字，尚倦的意粘连在疏淡的墨里，又海棠春睡去。
“你与我来。”
……
“怎么了？！”
一声掉落在地的声音，似春雷动地，惊来了屏外的姑娘，想是那块青釉瓷砚，棠姑娘常放得浅，总有一日是要碰了的。却来见了，什么都是好好的，堆乱的书如重山，灯火烧尽了，冷香未拨。案上铺开的纸，不似抄录的世梦，她读不懂，那个人是谁，如何又会去到哪里。
再回头看去，虽隔画屏朦胧，却可见阑珊疏影。早时候，她就来了，要将昨夜的世梦送去，之间还闻棠姑娘正醒来写字，才低头半刻去，人便找不见了。
却才半梦半醒，恍惚听见皎碧师姐的声音，近在耳畔，风来风走。棠珠惊醒过来，循声看去，正窗外，皎碧而立今朝海棠花下，风大作，烟光华乱，掀枝上芳菲，一觉飞花似梦。
棠珠奔见，长衣将案边的青釉瓷砚扫落在地，打破夙夜的沉静。
从前在人间，皎碧师姐一派天真烂漫，纵是后来变故，许多人事不可回还，却与年年相似的海月作比，她并不觉得悔恨，尘世应是这样的喧嚣，才够透彻。
她也没有怨她偷走了唯一的解药，只为一个如今记不起的、再不能够相见的人。皎碧想，她也曾这样赴汤蹈火、奋不顾身，旁人观见，觉得痴心不已，更不称算有情。
“听见师姐的声音，以为做梦。”
“上一回见你，你初临此地，今已过百年。原先族人将我逐放，却转念不忍我流离，我又归栖，你也应知贮梦司的掌司将有更替，这一回我誃离南海，赴十二楼，你要不要与我同去。”皎碧隔花行看，照面影影绰绰。
宵仙阁中，蓉香记得玉潋卿曾说过贮梦司由不同的仙神掌管着，更替之际，十二楼一番热闹，可望众仙众神，却不知会在哪一个百年，如有一逢，难得的有幸。她便生了遥久期许，想去见这一日的流光万象。
“那不是谁都能够去的地方。”
玉潋卿放下抵押来的一副旧琴，试拂伶仃弦音已涩，却琴身与平常的琴行所售不同，流线如云，雕刻朱雀南飞之象，栩栩如生，感应仙神，便不犯其音色。他抬头看了一眼蓉香，她早已收拾妥当，欲启程而去。
“蓉香，两日后我与你去。”
“师父是在哄我罢了。”
“我何时哄过你。”
蓉香这才放下皱起的眉头，开心地笑了起来，便将原先要带去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玉潋卿投来一眼目光，零零碎碎的东西铺满在案上，忍不住道：“那些皆不允许带去。”
“好！”
两日后，宵仙阁张了告示：有事出外，归期未定。
萧无闻听闻了玉潋卿赴十二楼之事，他还不知十二楼是什么地方，请教了一方术士，道是仙神之境，今有大事将于此发生，唯在职仙神与受邀之请可前去一观。
原来涎琊宫宫主曾言，此幻梦所习，无梦难醒、好梦不成，却他看来，倒有实在的妙处，便也求得一请往去了，纵想见一见这天上的“人间”，旧岁恩怨且放一遭。
于是刹中众人听闻，掌门付下万两黄金往观仙境，不日启程。当中钱财半借半给，众人相劝其蹊跷荒唐，不过是宵仙阁的伎俩，古往今来世人奉仙神千万，无论诚心深浅，又有谁得见其相，却谁来劝言皆难以动撼萧无闻已决的心神。
世外纵使惊天动地，十二楼如昨。
今夜有月在檐，照彻过往的云烟，仙神竟聚，饮千盏声。
棠珠随皎碧师姐而来，为她梳头换衣，高髻发上作簪花神为赠的百花，一袭水晶珠色纱裙，上绣穿银海月水波，灯下流光如萤，又似月下盐粒。
“师姐，你还恨我吗？”棠珠倚坐在皎碧的裙边，在她裙角上绣了一盏粉白海棠。
皎碧摇了摇头，自掌中幻化出一缕月光流淌又熄散，“我当想你为了他，算不算值得，如今你见不到他，我也将他邀来了。”而楼决已作了孤魂野魄，留连人间，不愿回还，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眸中不清，端绪万千。
“他是谁？”穿缝最后一针，棠珠拿起地上的银翦剪断了丝线，抬起头看向棠珠。
“你的师兄玉潋卿。”皎碧低头回看向她笑了笑，“我们该走了。”
棠珠便为皎碧理衣，起了身来到门前为皎碧打开了门，棠珠隐在门后，当见重楼烟云中，灯火照花，仙神望眼。廊外走来一名女仙执牌令奉言皎碧为贮梦司掌司，便有众仙奏乐，清音逐风，实维我仪。
棠珠离开楼阁，寻“玉潋卿”之人，虽不记得模样，却心中一股，所知其何处。玉潋卿亦有灵犀相通，却不知应待何人，不过按其心去，于清池无人处，遇一女子相望。棠珠绕过水月见来人，梦里梦外，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