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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日月星茫-> 第二章 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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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安,健康
- 月已落,日未升。
天地间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点点星光零零散散地打在雾里,每每此时,星光最为微弱。
泥路上,一头老驴安静地站着,眼睛浑浊,毛发没有光泽。
它和许多的同类一样,是在灵道宗长大的,成年后被分配到林老九家,生产灵麦。
在林老九12岁时,就跟着他的父母,后来林老九的父母死了,它又跟着林老九,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
虽是灵驴,长期地劳作加上步入老年,它已不堪重负,和它一代的灵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林老九对它很好,它的活儿减少了许多,也不用拉重物。
此时,林老九正往它身后的车上装着东西,车上垫着一层稻草。
两袋米,一包灵麦粉,两壶水,两块粗麻布,一小截棉被,一把锄头,一把镰刀,这就是林老九要带走的全部的家当了。
小林忆被刘音用棉被裹着,待在驴车最里面,他还有点迷糊,嘴边沾着口水,没睡醒。
刘音检查好驴车,没有遗漏什么,她坐上去,用麻绳把小林忆身上的棉被固定好,温柔地看着又睡过去的儿子。
来福跳上车,尾巴摇个不停,舔了舔小主人的脸。刘音一把将它抱起来:“来福,安静点,忆儿在睡觉。”
“汪汪。”来福小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它是林老九捡来的,3岁了,常常和老驴较劲,老驴不搭理它,它就一直骚扰老驴,然后......被一驴蹄子踹飞。
不过它倒也不凡,每次都无大碍,反而屁颠屁颠地跑去小林忆面前打滚,装可怜。
刘音担忧地望着家的方向,感觉心里堵得慌。
矮屋前,林老九关上门。看着自己亲手建造的房子,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他的父母是灵道宗统治下的灵农,一生受灵道宗剥削,压榨,自己是他们的第九个孩子,听他们说,自己原来有八个姐姐,但都嫁出去了,自己连姐姐们一面都没见过。
后来,因为邻里间的矛盾,打斗,导致本就体弱多病的父母相继去世,因为是灵道宗的土地,他的父母都不能入土为安,只能火化。
林老九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就带着妻子,搬到了这里,建造了这座矮屋,生下了林忆......
矮屋前,树上,一道身影浮现,身披黑灰色衣袍,衣袍下是一张英俊的脸,带着笑容,轻松无比:“果然只是个凡人,刘长老小题大做了,不过,他那个废物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俯视着陷入幻境的林老九,与昨日白袍男子一样的居高临下:“我亲自动手,倒是有辱身份了。”
他拿出传音宝玉:“尔等速来,凶手已经被本护法控制住了。”“是,多谢赵护法。”宝玉里传来声音:“护法,经我等调查,此人名叫林老九,有一妻一儿......”赵护法打断他们的话,跳下树:“啰嗦!斩草除根,这点道理难道本护法不知道?”
“是!赵护法英明神武,是我等多嘴了。”
“快点过来,本护法不想弄脏了手,交给你们了。”
赵护法收起传音宝玉,欲搜刮一番,又停下,心想,老毛病又犯了,这破地方,指定没啥好玩意儿。
“唰,唰!”破空声传来。
两道人影至赵护法身前“见过护法。”
“嗯。”赵护法指着林老九,懒洋洋地道:“喏,在那,轻点,别弄的到处都是。”他随意一句,就要定了林老九的生死。
“是!”其中一人气势凌人,朝着林老九一拳砸去。忽的,站在原地不动的林老九朝左冲出,堪堪闪躲了这一拳,但衣物还是被余波震烂。
快速转过身来,林老九似一头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眼前这三个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微微颤抖。
“哦?”赵护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危险预警,本能反应?”他伸手摄拿林老九,把他提了起来,如顽童好奇地捉拿一只虫子,林老九不断反抗,但无济于事。
“真是凡人,不错呀!没有一丝修为,竟然具备危险预警,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哈哈哈!”赵护法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骤然停止,甩手将林老九扔了出去“可惜,你还是要死。”
另一个人出手,又是一拳,打向林老九,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咔嚓声响起,他全身上下大半的骨头碎裂,鲜血喷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撞在墙壁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浑身血污,再也站不起来。
唯一能动的右手,缓缓抓起一块石头,朝着前方,扔了出去。
“噗!”拳风再现,石头碎成粉末。
林老九不断挣扎,血肉模糊的手又抓向另一块石头,但是,一道剑气袭来,“噗!”他的右臂被齐根斩断,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吼!”他紧紧咬着牙,面色狰狞,双目血红,发出痛苦的嘶吼。
“真顽强啊!”赵护法感慨,剑气涌动,又削去林老九左臂,眼神带着玩味:“可是,你还能怎样呢,蝼蚁。”
林老九不语,大口大口地咳出鲜血,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光返照,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他呆呆的望着远方。音儿,忆儿,我不能陪你们了啊,希望你们,平安,健康......
林老九笑了。
他咳出最后一口血,用尽全身气力,猛地大吼,声音如雷:“驴儿!走喽!”
......
“啊——呃——啊——呃”,泥路上,老驴大叫,拉着驴车飞奔而去。
刘音感觉心跳停了一拍,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因为驴车突然地加速,摔在了车板上,她爬起来,看着不远处弥漫的烟尘,撕心裂肺:“老九!老九!”
“老九!”
“呜呜——”
“老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再哭出声。
“呜呜——”刘音哭成了泪人......
驴车慢慢远去。
矮屋,此时这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烟尘弥漫。
“赵护法,刚刚的动静,他们已经跑了!”
“追!一个都走不了!”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自己终究还是没忍住动手了。
三道身影朝着驴车快速靠近。
“呜,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是不是忆儿惹你生气了?娘亲,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忆儿一定好好听话。”小林忆醒来了。
刘音擦干眼泪,把小林忆搂在怀里:“娘知道忆儿最乖了,娘没有哭,车上风大,让沙子迷了眼。”
“真的吗?娘亲不要怕,坏沙子,忆儿帮你打它。”小林忆肉嘟嘟的手在空中乱比划。
刘音笑了,温柔地看着小林忆。
“对了,娘,父亲呢,是不是又藏起来了啊?”小林忆奶声奶气,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刘音。
“哦,你父亲啊,他在帮你拿礼物呢,你给新朋友准备的礼物落在家了哦。”
“啊?对哦,我忘拿了,来福,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哼!”小林忆揉着来福的脑袋。来福耷拉着脑袋,爬在驴车上,低声呜咽,仿佛知道什么。
刘音回头,看着驴车后飞扬的尘土,抿紧了嘴唇,双手紧握,指甲刺进手心,轻声道:“忆儿,娘亲要回去接你父亲哦,这么远,你父亲太傻了,娘怕他迷路了。”
“唔,可是,娘亲,忆儿怕。”
“忆儿不怕,有来福陪着你呢,好吗?”
“可是......”
“娘不去的话你父亲会迷路哦,娘知道忆儿最勇敢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那娘亲去吧,别让父亲迷路了哦。”
“嗯,嗯,娘答应你。”
刘音驾着老驴改变方向,朝易水河而去。她撕下一块麻布,这是纸,她烧燎一根树枝,这是笔......
易水河边,有一座无名小木桥,不知是谁人搭建,刘音和林老九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她下了驴车,将老驴与驴车分开,抱起小林忆,将他和棉被绑在老驴背上,又将一块写满字的麻布塞进林忆怀里。
嘱咐好老驴和来福。
“娘亲,为什么不坐驴车了呀?”
“驴车太沉了,驴儿很累哦。”
“哦,娘亲,你们不要迷路了哦。”
“不会的,娘亲认路。”
“嗯,娘亲,忆儿会叫驴儿歇歇,等你们追上来。”
“嗯。”刘音看着才三岁儿子,眼眶渐渐湿润,爹娘,对不起你,我的孩子,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小林忆看见刘音又哭了,小手乱挥:“娘亲不怕,臭沙子,坏沙子,打它!”
刘音微微一笑,擦干眼泪:“嗯,娘不怕!”她摘下桃木簪,塞进小林忆怀里,乌黑长发飘落,不再似从前那样,失了光泽,夹杂着几根白发:“不要弄丢了,不管到了哪里,都要乖哦。”
“嗯!”小林忆认真点头:“忆儿会乖乖的,你们一定要快点来找我哦。”
“嗯!娘答应你。”
刘音拍了驴儿一下,轻声道:“驴儿,往前走,莫回头。”
“啊——呃——啊——呃——”老驴双目通红,悲鸣着,沿着木桥奔去。
“汪汪!”来福在刘音身旁蹭了蹭,万分不舍。
“去吧。”她蹲下,轻抚来福的脑袋:“照顾好我的儿子。”
“汪!”来福走了。
刘音看着一人,一驴,一狗过了河,轻声道:“希望你们,平安,健康。”
她举起锄头,砍断了小木桥,转过身去,静静等待着,不远处,有三道极速靠近的身影。
大日缓缓露出,光芒舒展,融化了薄薄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