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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锋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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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末旬。

岁月距离上次发剑已经走过半年多。

又是一天清晨。

日出,鲜红的,晕红了云。

云边,成群的大雁呈“人”字形飞过。

远山笼罩于雾里,星光徜徉在天际。

昨夜秋雨,山间田野挂满露珠,闪烁着光。

羊肠小道,曲折蜿蜒,一对师徒漫步于此。

自从小林忆拿到了“星茫”就天天粘着古取,想要学刀法,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古取自然顺势而为,不过尽管他所教的都是些基础,但小林忆学起来还是十分不易,一来小林忆刀道天赋一般,二来古取所教的基础刀法非同寻常。

匆匆半年多,小林忆已经七岁,挥起刀来终于像模像样了。

于是古取领着他来此历练。

“师父,我们真的要住在山里吗?”

小林忆担心了一路,此山非彼山,离留尘村已有五十里,人迹罕至,野兽成群,甚至有凶兽出没。

古取走在前面,随意折了一根细草,叼在嘴里:“此处是留尘村旧址,木大林多,有许多先民遗留的树屋,以你现在的实力,虽有野兽,却也构不成威胁。”

“哦,但是,我还是有点紧张。”小林忆毕竟是第一次行走在真正意义上的野外,但还不至于害怕,老驴和来福护着他奔走的时候,就已经遭遇过野兽的追杀。

“空有一身本领,缺乏历练,终究只是温室里的花朵,成不了气候。”古取教导小林忆:“你的肉身远强于同龄人,刀法也略有小小小成,但遇到那些身经百战的凶兽,只能沦为猎物。”

小林忆目光变得坚定:“我明白了,师父,我要历练,我要变强!”

古取领着小林忆沿着旧路,穿行在茂盛的草丛与高大的树木间,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虫子的吱鸣,四周不时响起几声野兽的嘶吼,极远处有微微震感沿着大地传来,吓落挂在叶子上的水珠,惊起藏于密林中的飞鸟......

“师父,好安静啊。”小林忆警惕起来,出发前师父教过他野外一般都是很热闹的,如果突然安静下来大概就是有猛兽出没。

“很近。”古取吐出嘴里的草根,为师去小解一下,你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好......欸?”

“师父?”

“吼—”一阵低沉的吼啸,随即就是树枝被压碎落叶被踩踏的声音。

“师父!”

“你要失去你亲爱的徒儿了!”

“师父!”

......

“吼—”一道庞大敏捷的身影冲出,伴随着一阵撼动人心的咆哮。

“啊!”

一阵鸟群惊起......

尾如棍,裹挟着飓风呼啸,重重鞭倒猎物。

掌如磐石,携巨力镇压而下,挣扎毫无作用。

血盆大口张开,唾液滴落,犬齿森然,牢牢钳住脖颈,大局已定。

这只体长九尺的斑虎已制服自己的猎物,脑袋上的“王”字栩栩如生。

......

寂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落叶飘零,红的,铺满这片土地。

斑虎歪着脑袋。

良久,它还没感受到猎物的鲜血滋润它饥渴的喉咙。

小林忆脑袋一片空白,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巨力,他放声大叫:“哇啊啊—好疼啊!”

他瞬间挣脱两只虎掌的压制,轻轻跃起,腰拧,臂伸,手挥,“星茫”斩向斑虎,刀身没入其脖颈,齐根斩下,丝滑无比,连带着两片落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砰”斑虎头颅落地。

“哒”小林忆落地,缓缓转身。

“咚”无首虎尸倒地,激起一阵尘土,扬动他的衣衫。

......

古取早已给小树施完肥,他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在思考,随后他大手一挥。

“刀来。”

“唰”

在小林忆震惊的目光中,“星茫”脱手,飞向古取。

“不要倚仗外物,不然是起不到历练效果的。”古取收走了徒儿的外挂,自己也消失不见。

......

小林忆第一次觉得沉默也可以震耳欲聋,他微微叹息,竟有几分历经沧桑的味道。

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路边插着一把石刀,他眼睛瞬间亮起,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拔出石刀,看着这熟悉的打造痕迹,小林忆不禁有些感动,看来自己这个坑货师父还是有点良心的。

随手挥舞了几下,还算称手。

“嗒嗒”几颗碎石渣掉在他的头顶。

嗯?

他双手捧起石刀,仔细端详。

一股浓浓的无奈再次涌上心头。

拜托,这裂纹搞的要不要这么刻意啊!

......

夜幕降临,石刀已经破损不堪,小林忆到达了一片山谷前,这一路除了开头遇到的那只斑虎其余尽是些温顺小型的野兽,偶尔有几只野猪,也算不上危险,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好奇,转变到现在开始感到有几分无趣,喂,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

“这小子铸体境太过妖孽了,硬扛了野兽的爪牙皮都没破。”古取不知身处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过......夜幕将至。”

皎月悬空,夜晚的星空比白日更显神秘。

萤火虫飞舞,小林忆学着大人模样翘着二郎腿,躺在树枝上,看着天空发呆,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喳喳”

“呜—”

“吼”

夜晚的野外明显要热闹许多,各种声音,窸窸窣窣。

“啊—呼—”他伸了个懒腰,跳上树顶,他记得师父说过,野外不止野兽,还有凶兽,而凶兽已经初步诞生灵智了。

现在夜幕降临,而他又身处如此显眼的地方,那自然会吸引一些有想法的东西。

胸口有节奏地起伏,调整呼吸,耳边的寂静让他明白,有东西来了。

当环境安静到一定程度,自身的呼吸声与心跳就会特别明显,小林忆难免感到紧张,他才七岁,而且没面对过凶兽。

没有任何预兆,一道黑影掠过,小林忆猛然发力,迅速侧身。

“刺啦”衣裳被划烂,手臂裸露出来,皮肤渗出一丝鲜血,他瞳孔骤缩,一击,居然能伤到自己!汗毛倒竖,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充斥全身!

他瞳孔快速移动,死死盯着黑影,握紧石刀。

像是计算好的,黑影一击不成便顺势隐入一片灌木,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处,古取目睹了这一幕,惊出一身冷汗,无比的后怕,刚刚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努力地翻找久远的记忆......

天隐鼠!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不会是成年的,不然自己的乖徒儿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股浑厚强势的气息从古取体内流露出来,很快又消失了。

古取微微叹息,盯着小林忆喃喃自语:“你的命途终将艰难,血与火将是常态,就让这只老鼠先试试你的锋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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