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浪漫小说 -> 九鼎志1-> 第五章
换源:

第五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朝中战乱终于平定下来,各方将军或镇守驻地,或回朝受封,常战非也不例外,他这次回来,是打算正式向吴家老太爷求亲。

关于这个常将军的事迹,市井街头流传甚多,传说他虽杀敌无数,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软心肠,经常泪洒沙场,一边哭一边砍人,人称披甲黛玉,慈悲杀神。

阎麟对此人非常好奇,因为自己崇拜吴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想知道能入得了吴双的眼究竟是怎样的男人。

“姐,你真的喜欢常将军?”吴敌问道。

“那当然,怎么,你瞧不上他?”吴双侧目道。

吴敌连忙摆手:“他常战非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我哪有资格看不上人家。”

“长姐,婚姻之事,不可儿戏。“吴畏道。

少年人长得快,兄弟二人此时已经比吴双高出半个头了,分明还是稚嫩的面庞,却又学着大人的语气。

常战非今日提亲,许多亲眷好友都来吴家送贺礼,吴老爷子年事已高,总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和蔼,他似乎不像其他人一样畏惧阎麟亚父的身份,总是和对待自己孙女一样同阎麟讲话。

阎麟自然也是备了厚礼,她这次可是代齐王来的。一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理了理头发衣着,有些紧张地踏入吴府。

吴老爷为雁城太守,雁城和上京就隔了一条河,因此交通还算方便。常战非的车驾准时出现在门口,院子里的人立刻躁动起来。

吴双是吴家长女,又是朝廷武将,常战非亦是武将世家,做到了千夫长的位置,二人称得上一句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只见来人一袭白衣,着深蓝外袍,没有一丝繁复花纹,身高八尺,虽是武将,却穿着素雅,肌肉在布料下隐约凸显弧度,长发束在脑后,竟是一副书生模样,由于常年征战沙场,手上的老茧和偶尔裸露出的疤痕无不彰显着这位年轻将军的英勇。

宾客到齐,吴双终于亮相,虽仍是平日装束,阎麟却觉得她今日格外漂亮,虽然她脑子里一直都没有所谓的美丑的概念,不过此时此刻,从前读过的诗文中,关于美的词句瞬间具像化。

实在是明艳如花,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世间最美的绫罗绸缎在此刻为她作配,再热烈美丽的艳荣都不及她眉眼,她美得张扬,笑得奔放,独有的生命力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就连阎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再靠近一分。

吴双拉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介绍,又挨着在场宾客一一介绍给常战非,然后轮到了阎麟:“这位是——”

“臣拜见少齐王。”常战非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他常年征战在外,对这些官家小辈了解不多,没想到居然会认得阎麟。

阎麟自己也有点惊讶,赶忙回礼。

“见少齐王如见令尊,代我向齐王殿下问好。”常战非道。

虽然朝中争斗激烈,各党派势力纠纷不清,但常战非却是一直保持中立,不得罪齐王,也不曾辱没过柳青洵一派老臣。

“劳将军挂怀。”

沈玥站在沈尧身后,转头悄悄对沈越道:“大哥,我瞧这常将军可不像柳将军,他脑子还挺好使的。”

“阿玥,不得无礼。”沈越道。

看着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教训自己,沈玥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

聂氏和方氏自然也送来贺礼,原本下午阎麟是打算回府去的,结果被吴双拉着一起去了酒楼,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叫她一声姐,一想到往后要称一句夫人,阎麟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男孩子们都恨不得挂到常战非身上问他到底是怎么获得那么多丰功伟绩的,柳凌霄也混入其中装嫩,喊了一句“常大哥”。按年岁算他也确实比常战非小。

朝廷赐婚的皇榜也下来了,常战非家中并没有什么血亲,于是拒了皇帝的封户,自请入赘吴氏,虽说靖国入赘婚嫁都是常事,不过算功勋常战非算是“下嫁”了,这也是给足了吴氏面子。

阎麟孩童时就开始了流亡的生活,阎渊收养她后也一直没有娶妻纳妾,因此她对于婚姻并没有什么概念,她不明白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为什么可以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

也从来没人教过她。

一群老爷们儿在后院喝的烂醉,唯独剩吴畏和沈越两个清醒的,聂子炀把吴敌灌醉了,拉着阎麟就要去常战非后院摸别人养的土鸡,那鸡本打算明天留着红烧,许是少年人酒气上头,阎麟也被这气氛感染。

“你干嘛非得拉上我一起?”阎麟和聂子炀趴在院墙上,有些不解地问。

“要是你被抓了吴家不会罚咱们。”聂子炀得意洋洋道。

“为什么?”

“因为双姐喜欢你啊!”

阎麟不解:“你不要乱讲,她已经和常将军订婚了。”

聂子炀白了她一眼:“她对常将军的喜欢和对你的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阎麟突然很认真地问道。

这下轮到聂子炀语塞了,两人都出身武将世家,酸不溜秋的话他说不来,不像方晟,那些文邹邹的词句他信手拈来。

月光之下少年人的眼睛亮亮的,她仍是平日里那副干练装束,聂子炀却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偷到鸡了我就告诉你。”聂子炀先阎麟一步翻身下墙,冲着后院的柴房就去了。

阎麟从小就好强,虽然平时总是一副规矩模样,但说到底也是少年。

那鸡就养在柴房后,个个长得膘肥体壮,极其鲜美,聂子炀瞧了一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待阎麟跑过来,他已经逮住一只了。

鸡群受了惊,开始乱飞,阎麟敏锐地听到一旁的柴堆下有什么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柴,将那堆破布扒拉开,只见其中有一团花麻的生物在动,她大着胆子掏出来一只,竟是一只肥嘟嘟的小狗仔。

瞧着不过几个月大,牙都没长齐,一窝白色,看着挺干净,应该是有人养在这的。

“小狗!”聂子炀一手抓着鸡,另一手就要来抓阎麟手上的狗,她生怕他一爪子给它捏死了,连忙拿开,

“你小心点!”阎麟瞪着他,将小狗仔护在怀里。那白花花的小团子似乎是被吓着了,死死缩在阎麟怀里。

聂子炀正要逗她,突然柴房前面传来了人声:“谁啊?!”

他顺势一把拉起阎麟和鸡就跑,后者抱着小狗,放下也不是,抱走也不是。

“哎呀那么大一窝少一只他们看不出来的!”聂子炀说道,手上的鸡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掐死了。

“咱俩这叫什么事啊。”阎麟干完坏事就开始后悔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又要被阎渊揍一顿。

“偷鸡摸狗。”聂子炀笑道。

那晚夜风徐徐,明晃晃的月光之下是少年天地可鉴的心。冀州大地苍茫一片,贫瘠的土地也开出了灿烂的花,聂子炀和他生长的地方一样,桀骜不驯是冀州男儿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许是她从前的生活太过教条,所以不禁被自由野性的人吸引。

他和自己不同,小臂上的刀疤源自猎场,嘹亮的嗓音曾经唤过冀州山巅的苍狼,横七竖八的伤痕遍布脊梁,那是他生机勃勃的勋章。

“这个,就叫喜欢。”

少年笑着戳了戳小狗的脸。

阎麟看着怀里热乎乎的小生命,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很新奇的感觉。

“我想养。”阎麟说道。

“要叫他什么名字?”

阎麟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文化不好。”聂子炀看了她一眼,心想咱俩不是半斤八两。

“这么小一点,就叫小豆丁吧。”

“那他长大之后呢?”

“叫大豆丁。”聂子炀其实注意力都在鸡上,他们这些外地的宾客都在上京找了酒店住,聂家包的房离吴府不远,这鸡还没死透,拿回去正好烤了吃。

“我得回去了。”阎麟抬头看了眼月亮。

“别啊,鸡还没吃呢。”

“我要在宵禁前没回去我爹会把你吃了。”阎麟罕见地说了句玩笑话。

想起阎渊提着刀的模样,聂子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可不能死啊,还要照顾妹妹呢。

“我送你?”他跟着追了几步。

“烤你的鸡去吧。”她回过身倒退着。

“你路上小心点。”他有些不放心道。

“谁敢动我。”她笑道。

阎麟抱着手中的小狗,举到月下,思索半天,又想起聂子炀那个傻样,似乎和这小狗仔有些相似:“就叫你…小豆丁?”

阎渊又在政务堂批公文批到睡着,因此没人质问阎麟为何回来得这么晚,下人们其实挺喜欢这个少齐王,因为她时常会给府中的下人们带回来些糕点或者新鲜玩意儿。

“小殿下,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晚,差点我就要关门了。”谢常侍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担忧地问道。后者衣摆上粘了不少尘土,领口也有些乱,若不是身上没伤,他都要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在哪和别人打了一架。

阎麟遣散了下人,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才从一旁的衣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的小狗仔正酣睡着。

“这是哪来的?”谢常侍问道。

“我偷的。”阎麟很坦率地说道。

谢常侍有些哭笑不得:“你喜欢给齐王说一声就是,为何要去偷?偷的哪家的?和谁偷的?”

阎麟摸了摸脑袋:“和…呃,偷的吴家的。今日去吃席顺手就摸走了一只。”

她还是不敢讲聂子炀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因此丧命自己怕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叫齐王知道这是偷来的他定然给你丢出去。这样,若是问起来,你一定说是买的,记住了?”谢常侍说道。他很默契地没有再追问是和谁偷的,他深知主子不说,自己就不该过问的道理。

阎麟听了连忙点头,抱着小狗不撒手,看来很喜欢这小玩意儿。谢常侍待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孩子特别喜欢什么东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殿下快些休息吧,明天齐王说不定要抽查功课。”谢常侍道。

“什么?我最近什么也没背!?”阎麟有些紧张。

“快睡吧,梦里复习一下。”谢常侍哄着她去睡觉,临走前不忘嘱咐:“小狗放在床榻外边,不然一翻身就压着了。”

阎麟闻言,给他翻来一堆旧衣服,算是做了个简易的小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起身找来一根发带,系到他脖子上。

盘算着明日要给他买些羊奶,还有肉什么的,功课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常侍看她睡下,松了口气,打算回政务堂候着,刚打开门就看见阎渊已经从榻上坐起身:“麟儿回来了?”

“是,刚睡下。”

“去哪里鬼混了。”阎渊捏了捏眉心,打算去看看。

“今日吴将军常将军定亲,小殿下应该是贪玩了一阵。”谢常侍说道。

阎渊沉默一阵,站起身朝窗台走去,这里可以看见子殿阎麟的房间。

“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齐王了。”阎渊望着如墨的夜色说道,“那时候,我们好像也才刚刚认识。”

谢常侍低头不语,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阎渊的自言自语,自己也许算得上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好友。

“我的父亲是庶出,我也是庶出,在他那一辈他输得一无所有。尽欢,我是不是做的比他更好?”阎渊侧目问道。

谢尽欢拿起一旁的毯子,披到阎渊的肩头:“夜深了,殿下小心着凉。”

“我希望麟儿,能比我做的更好。”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