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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碎忆千世-> 第一章 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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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乱世
- 轰隆！轰隆隆！
寅时，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恶劣天气仿佛是上天在发泄不满，倾盆而下的雨水似乎要淹没这片土地。街上的巡夜人匆忙躲雨，竟忘记提醒百姓防雨。
深夜，万籁俱寂，巡夜人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突然间，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急忙寻找避雨之处。终于，他发现了一处破旧的屋檐，可以暂时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巡夜人刚刚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阵喧闹的呼喝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紧接着，一群身影出现在街角，他们骑着高大威猛的骏马，身披蓑衣，头戴蓑帽，腰间佩戴着锋利的兵刃，气势汹汹地疾驰而来。
领头的人身形高大，眼神凶狠凌厉，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当他看到巡夜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带领队伍继续向前飞奔而去。
巡夜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身体。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这些神秘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如此匆忙又是要去哪里呢？
巡夜人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但当他走出屋檐时，那队人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街道和漫天的雨幕……
在距离这里数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座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寺庙。这座寺庙年久失修，墙壁剥落，屋顶漏雨，周围杂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和破败。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那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回荡，仿佛穿透了重重黑暗，与外面肆虐的雷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凄冷的氛围。
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不断，使得整个环境更显阴森恐怖。而那阵婴儿的啼哭却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或许，这背后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等待着有人去揭开谜底……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无助。
“吱呀”一声，那扇腐朽的木门被一位衣衫褴褛、佝着腰的老和尚缓缓推开。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划过，令人难以分辨他究竟是人是鬼。他那瘦骨嶙峋的脸上，瞪大的双眼格外突出，胸前的骨头仿佛只是被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他笔直地凝视着庙内南无释迦摩尼佛像下的黑暗处，那里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
砰然一声巨响，老和尚惊得倒退两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穿屋顶，直击佛像面部，佛像头颅瞬间破裂。哭声更显凄凉，令人心神不定。老和尚惊恐万分，抱头蜷缩于地，口中不停念道：“罪过，罪过……”
寺庙内一片狼藉，除了破碎的佛像和两旁残缺的护法像，别无他物。偌大佛庙，既无香火贡品，亦无一丝灯芯。唯有……唯有借助那闪电的微弱光芒，老和尚方才看清——
老和尚佝着身子，手扶门框，缓缓站起。他凝视着被闪电击碎的佛像，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近，蹲下身，看着襁褓中哭泣的孩子。他咽了咽口水，抬头再次望向佛像，又环顾四周的护法天王，眼中闪烁着泪光。他颤抖着抱起孩子，此时，又一声雷鸣伴随着闪电照亮了老和尚那瘦骨嶙峋的身躯。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走到门口，凝视着那仿佛要吞噬人的漆黑夜空。
逢世道艰难，连续三年大旱，而皇帝却只顾享乐，大兴土木建造“登仙台”「应皇帝之命召令全天下的年轻貌美女子聚集供皇帝享乐的歌舞娱乐之地」各地官员借此机会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加重徭役税收，加剧敛财，这片本是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现如今如同地狱一般使百姓生不如死……
寺庙距京城天子脚下不过百米，却有天渊之别。四周满是疮痍，百姓以易子相食。老和尚赤脚，右手拄杖，左手拖碗，碗已碎半边，头上蓑帽散开。他本就驼背，背上孩子便未被人注意。孩子被破布包裹，沉睡梦中。这或许是老和尚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善念。
老和尚在小巷中行进，他频频左右张望，凝视着晕倒在路旁的人。一股刺鼻的腐烂恶臭传来，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茅屋，旁边一名妇女抱着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哭喊着：“还我的相公！还我的相公！还我的孩子啊！”
整个小巷横尸遍地，孩童的残骸随处可见，骨骸散布，虫鼠横行，老鼠在小巷中游荡，飞蝇在尸堆上盘旋。
老和尚看见前方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矮个胖男人，正嚣张地踩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不断用脚践踏着地上男人的脸。矮胖的身体在黑衣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可怖。
男人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一个肩上扛着一个大麻布袋子，一个拉着一个小麻布袋子，袋子仍在不停滴血。
一个满头是血的老汉跑到胖男人脚下，扑通一声跪地，向他磕头求饶：“张爷啊张爷，小老儿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求你了！求求你了！张爷！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只见那矮胖男人满脸坏笑，说道：“呵呵，想要你的孩子？老子说了，奉旨办差，将你儿媳交予我，你这老东西偏偏不听。如今，给我十两银子，我便放了他们三个。”说罢，他对一旁拖麻袋的手下摆了摆手。
手下打开大的麻袋，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趴在地上。她看着眼前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男人和跪着的老汉，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爷，相公！”
“张爷，张爷，我没有那么多钱啊。这是我开春买种的钱，就这么多了，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孙子吧，他才五岁啊！”老汉哭嚎着说道。
“妈的，你还真想要啊？”矮胖男人说道。随后，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拖布袋的人便跑了过来。
“刘老汉，你看看哪个是你孙子？”刘老汉打开布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心中欢喜。小男孩儿刚睁开眼，喊了一声“爷爷！”
然而，就在这时，一根镶满尖刺的木棍砸向了小男孩。一下、两下、三下……小男孩最终倒在了血泊中，血肉模糊。刘老汉吓傻了，鲜血溅了他一头。他的儿媳也未能幸免，被矮胖男人抱到一旁的桌子上。女人虚弱地反抗着，但一切都是徒劳。老汉握紧拳头，向矮胖男人冲去。男人还来不及提上裤子，就被吓得摔倒在地上。两旁的仆从拦下了老汉，矮胖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把他们一家通通砍下脑袋示众！”
那些心如恶魔般狠毒的人，以此为乐，发出卑鄙无耻、令人作呕的笑声。矮胖男人接过武器，挥动着那染满鲜血的木棍。噗嘶、噗嗤，结束后，一行人踏过刘老汉一家的尸体，看到老和尚，冷笑一声。
“这世间哪有什么和尚，看他们的佛有何能耐保佑他们。”
老和尚低头躲在屋角，沉默不语。待他们远去，老和尚才起身，快步离去。
一路向着京城进发，老和尚目睹了太多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之事。他看到百姓们竟然将死去之人残缺不全的肢体拿来贩卖；女人全身赤裸着，被囚禁于屋外，用自己的肉体来换取赖以生存的食物；更有甚者，年幼的孩子也未能幸免，他们被折磨成干瘪枯瘦的人形，宛如人干一般……这一幕幕场景让老和尚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他无法理解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多的苦难与罪恶，而这些无辜的人们却要承受这般悲惨命运。面对眼前的一切，老和尚深感无力，但内心的悲悯之情愈发浓烈。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老和尚终于抵达了繁华喧嚣、人来人往的京城，作为人类最后的乐土，京城里的一切与外面天差地别。
此刻，他背上那个年幼的孩子正因为极度的饥饿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老和尚心中充满忧虑和不安，一边轻声安抚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一路走来异常艰难困苦，老和尚除了偶尔给孩子喝点水之外，几乎没有进食任何食物。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上饥饿难耐使得他感到体力不支，双腿像筛糠一样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然而，尽管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但老和尚依然紧紧守护着背上的孩子，并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个可怜无辜的生命。
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大府邸门口，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群。他们或衣衫褴褛，或面容憔悴，但眼神中都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和期待。原来，这些人都是在等待这家府邸主人布施的穷苦百姓。
老和尚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地挤进了人群之中。随着老和尚的到来，布施活动正式开始。只见一桶桶热气腾腾的粥从府内抬出，香气四溢。
人们见状，纷纷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到一碗热粥。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大家推搡着、拥挤着，甚至有几个人因为争抢而大打出手。
老和尚被挤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那些幸运地抢到了粥的人，则紧紧地用手护住碗口，生怕被别人抢走。他们狼吞虎咽地喝着粥，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老和尚最终还是没有抢上，并且摔了一跤灰头土脸的蹲在门口的墙角，散完粥周围的人都离开了除了老和尚，老和尚看着饥饿的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时，大门敞开，一位妇人在仆从的小心搀扶下走出。她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粥桶上，又看向抱着孩子的老和尚，随后走到老和尚面前，一旁的小厮说道：“你这老和尚，见到我家夫人还不叩拜。”老和尚正欲行礼，妇人急忙扶起他，瞪了一眼小厮。
“乱世艰难，大师尚能带着幼子，真是菩萨心肠，快请大师里面坐。”老和尚摆手拒绝：“夫人慈悲，与我佛有缘，感谢夫人，请赐贫僧一碗白粥即可，不必麻烦。”
大师仅需一碗白粥，但婴儿难以承受粗食。此子与我有缘，可留于我府中成长。
多谢夫人，此孩子乃我所捡，数日相处，感情已深，还望夫人成全。
辞别妇人后，老和尚带孩子至一僻静处。他看着这碗稠粥，即刻狼吞虎咽。食至一半，忽想起身后孩子，遂轻轻放下。孩子哭累睡着，醒来时，微笑望着老和尚，双眼晶亮。老和尚以指捻碎米粒，置于孩子嘴边。孩子饥饿难耐，紧攥老和尚手指吮吸，且对其微笑。老和尚轻抚孩子脑袋，面露难得笑容。
这世间的道路崎岖难行、充满艰险固然令人畏惧，但与之相比，更可怕的却是人心。人生来本就具有恶性，当法律制度不能做到公正平等的时候，人性中的丑恶便会被无限制地放大。在这种环境下，人们可能会变得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甚至不择手段地去追求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原本应有的善良、正义和道德观念也将逐渐消失殆尽，社会秩序也会因此陷入混乱。这样的世界无疑是黑暗而恐怖的，让人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