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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非全日制英雄-> 第二十二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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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蛛丝马迹
- 这间同样素色风格的屋子足有一百多平，一面可容纳二十人开会的褐色木桌放置中间，其上高低错落摆着五块三十至四十寸不等的显示屏——左侧较小三块竖着排列，右侧较大两块横着并置，而木桌下方的柜子里横列摆着五台小型机柜，线路纷繁却接驳有序，风扇轻声转动，黄、红两色的灯光透过柜门闪烁可见。
“这幅肖像就是你画的吧。”冯叔咬一口手抓饼，从屏幕后桌面上拿起一张打印纸，其上正是谈天画的、周日夜里疑似与刘海滨在一起、教师模样戴金丝眼镜那人：“画工不错，帮上大忙了。”
雒青眼睛一亮，拉过一把皮椅同样坐在木桌后问：“您查到了？”
冯叔点头：“验证了你的想法。”说着，他在面前的主屏幕上调出警用视频分析系统，放出八月二十八日姑苏大学的道路监控影像。
左上角的时间戳显示22点17分整，画面中可以看到从主楼方向的人流纷至沓来，谈天的目光努力在无数面庞之中搜索，却被熙攘的人群、昏暗的路灯和大片的树影搞得头晕眼花。但见时间戳定格在18分43秒时冯叔按下暂停键，使用系统参照比对功能，依据谈天所绘制的肖像进行二次检索。监控录像界面圈定目标人物范围，自动获取此帧前后四十张截图进行确认，三四秒运算之后，系统自动生成一张放大后的截图——平头短发、金丝眼镜、左脸颧骨上有颗黑痣，穿着条纹短袖衬衫。
“就是他！”谈天脱口而出。
雒青指向截图中这人左手一侧身穿运动卫衣、扣着大兜帽的高大男子：“这人的样貌能看清吗？”
冯叔手动选定再次进行搜索，由于摄像头机位角度为俯拍，匹配到的照片里五官无一例外都掩藏兜帽阴影之中。他拿起手抓饼咬了一口，转身对雒青道：“虽然这里看不到样貌，但刑侦已经根据体型数据做了比对，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姑苏大学四年级学生刘海滨。”
“他的身份信息呢？”雒青指着中年男教师模样的图像，问道。
“有意思的就在这里。”他将截图的人像照片投影至左上第一台显示屏中，又操作打开另外三则监控片段，道：“整个联邦的人口数据库中都找不到这张脸，但他却在几年时间内分别现身江城、洛邑和金陵。”
冯叔首先展示第一段监控录像，谈天只见时间戳显示133年4月13日10点04分，环境像是在写字楼的一层前厅，画面中依稀可见四散奔逃的人群，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接着，他“啪”地一声敲击空格暂停，倒退几帧，鼠标准确地在纷乱的人群中框选出一个脚步向外，而上半身却回身张望的人。
冯叔将图像放大并用系统算法优化，一个身材伛偻拄仗、头发花白，唇上留着一字胡，脸上布满沟壑皱纹的老者形象跃上屏幕。无论是相貌特征还是年龄体态，都和谈天在学校中见到那人全然不同。疑问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冯叔向二人示意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第二段监控录像的时间为134年7月30日15点33分，画面显示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在街道上，似乎在围观什么。冯叔利落地锁定一位身着蓝色工作服夹克的谢顶中年男人，似乎是一位附近上班的蓝领工人，值得注意的是图像放大发现其人脸上有着不规则的白斑，看样子是白癜风患者。
第三段监控录像的时间为135年1月22日21点17分，画面显示一个空旷无人的室内停车场，不多时，有一位头戴鸭舌帽子、身穿POLO衫短裤的年轻男子，斜背着一只大网球包走进画面，在他坐进摄像头对面的蓝色凯迪拉克轿车时露出了清晰的正脸。冯叔以熟练地让人心疼的速度截取到这张正脸，将之投影在第三块屏幕中。
三张照片比对之下，谈天愈发觉得荒唐：这三人年龄、相貌、气质全然不同，可以说除了都是男人再无任何共同点。尤其是第三张照片里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材匀称，青春洋溢看起来不过只有二十出头，丝毫没有让人与前两张图片里的人物产生联想的可能。
冯正汝喝一口茶，指着左侧屏幕缓缓开口：“这些视频片段自上往下分别拍摄于‘413’江城连环连环劫金案、‘730’洛邑纵火杀人案和‘122’金陵地下车库分尸案的案发现场或周边区域，是我从几百段不同监控设备拍摄的录像中发掘出的。”
谈天看向轻描淡写的冯叔，眼中不由生出浓厚的钦佩之意。要在如此数量众多、内容繁杂的视频监控中找到线索，即便有人脸识别算法的协助，也是一项既耗费体力又需要极强意志的工作。他回忆亲身经历道：“金陵‘122’案件报道时我正在读高三，那时姑苏这里也都人人自危，很多商场选择封闭地库，学校也一度提前放学好让学生天黑前到家。”谈天又联想到雒青天师集团雇员的身份，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金陵警方当时通报说凶手是精神病患，难不成这些案件其实都是灵鬼所为？”
雒青靠在椅背上盯着三块屏幕上的不同面孔，漫不经心回道：“普通监控录像不会存放这么久，多数上限不过三个月，也只有天师集团这种不差钱的才会收集与灵鬼案件有关的一切信息存档，以备事后研究。现在我们看到的录像就是存在天师集团数据库里，只有四级权限才能访问调用的历史资料。至于金陵这桩案子嘛…”她看向冯叔似在征求确认：“应该是李存孝吧。”
“嗯。”冯叔点点头以示没错，又将话题拉回正轨，指着屏幕上的面孔含笑问雒青道：“老沙以前总夸你看人很准，怎么样，能看出来什么？”
雒青盯着屏幕几秒，摇头道：“隐约感到有相似之处，却又说不出。”
冯叔也不再卖关子：“因为相似的并不是五官，而是比例。”接着，他在二人注视下通过分析系统降低图片透明度，在主屏幕上将三张毫无相似之处的面孔逐渐并在一起，看着三张脸缓缓合而为一，眼、鼻、嘴完全重合，谈天震惊得合不拢嘴。
雒青若有所思，谈天瞪大眼睛。二人的神情令冯叔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满意，他嘴角扬起再进一步操作，将二十八日姑苏大学监控拍摄到的金丝眼镜黑痣中年的照片同样合并，显示五官依旧重合。
“肤色、发型、鼻梁高低、嘴唇薄厚这些五官特征能够易容伪造，尤其是标志性的胡须、白斑或黑痣这种特征，更容易产生误导，让人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冯叔解释道：“但再精妙的化妆易容技术，也没法改变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比例。”
谈天看着重合的照片突然想到一个素描概念，恍悟道：“三庭五眼…”
冯叔赞赏地点头：“原理相同。通过测算双瞳、眼鼻、鼻唇、唇颌的距离比，乃至设定出一些更为复杂的公式，足以印证这四个出现在案发现场不同面孔，其实均由一人乔装易容而成。”
谈天惊异于冯叔的结论之余，仍对过程感到疑惑：“监控录像里出现了那么多张脸，难道要一张张比对过去吗？”
冯叔不以为意道：“写一套程序罢了，一个晚上便扫描了近五年的七十八起案件。”
雒青问：“七十八起里出现了三次？”
冯叔道：“这些都是‘乙中’以上的大案要案，所以也不能排除其他案件，或者现场有未能拍摄到的情况。”
雒青点点头，盯着屏幕的小脸凝重极了：“冯叔，能通过这四张图像，还原他的本来相貌吗？”
“少扮老易，老扮少难。”冯叔点开一个文件夹，展示出一张相貌白净、五官平和的中青年3D图像，对二人道：“所以依据金陵案的监控画面推断，此人年龄约为二十七至三十五岁之间，大概是长这样。”
方脸窄颌，双眼皮、平实鼻、薄嘴唇，没有什么令人过目难忘的特征，但整张脸却有一种温和平静的气质。
雒青对着模拟肖像“咔嚓”拍了一张照片，收起手机道：“我猜公安人口库里同样查无此人吧。”
冯叔点头，苦笑道：“人口处那帮祖宗好不容易才肯让我借用联邦库的权限，结果在低精度环境下查了两遍，都没有回馈任何有用的结果。若非系统生成的肖像本身有问题，那就说明这个人根本没有在华夏登记过人口信息。”顿了顿又道：“已知的四张照片也做了查找，同样是一无所获。”
雒青问：“出入境管理处那边呢？”
冯叔摇头：“也查过了。”
“常与灵鬼打交道，自己也变得像幽灵一般吗。”雒青眯起眼睛，紧抿的双唇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