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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长世一梦-> 三十二、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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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宗师
- “三！”
“二！”
“一！开始！”
顾一梦按下计时器的瞬间，白秋然的身影立刻如离弦的箭矢般顺着跑道奔了出去。
金属制的跑道没有像山路那般硌脚，但复杂的模块结构却使整个路况显得格外复杂。
白秋然跑的很快，但姿势完全算不上“酷”，甚至说得上有几分狼狈。
左侧墙壁上的发射孔不知在何时打开，上下两排共十二个，灵活程度几乎可覆盖整个跑道。
自白秋然在跑道上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数不清的乒乓球便铺天盖地的从他头顶上方飞了过去。
它们的速度自然无法与真实的子弹相提并论，但胜在数量众多，仅仅是起步路段便让白秋然感觉到了少许的压力。
“你觉得他会被打到几下？”
顾一梦注视着跑道上那略显单薄的人影，向身旁的张三询问。
张三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道：“最多三个。”
“那我赌四个。”
“赌注呢？”
“输了的人替对方洗一周的袜子。”
“行。”
“对了，小玄呢，你要不要也来赌一下？”
顾一梦回头，笑着向身后乖巧罚站的苍玄问。
“嗯~不赌”苍玄摇头。
“但如果要我猜的话，我觉得应该一个都不会打到。”
······
跑道内，借势翻过面前最后一个陡坡，到达一端终点的白秋然尚未做任何修整便已然踏上了归途。
相比于来时，对场地结构已然有了初步了解的他在躲避乒乓球时明显游刃有余了几分。
数不清的乒乓球从头顶上方飞来，或是没头没脑撞在身侧的掩体上，或是直接一口气落在了地上。
白秋然前脚刚刚闪过攒射而来的“弹幕”后脚便不可避免的踩到了刚刚落下的球上。身体失衡，不受控制的向着一方倒去。
这看似滑稽的失误在这项名为“战场机动”的测试中其实时有发生。
它设计的初衷，相比测试，其实更像是为了锻炼小月亮员工们的临场反应能力。
这项测试从一开始其实没有最优解，所以正如顾一梦本人所说，相比测试，它更像是一种游戏。
失误是常态，重要的是在失误中寻找更进一步的经验。
所以哪怕白秋然这次失误，也只不过是······
“啊？”
在顾一梦思绪还在翻腾着思索该如何安慰白秋然时，后者却借着侧身摔倒的惯性，腾空在密集的“弹幕”中扭身完成了一个正常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自前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灵活的从“弹雨”中钻了过去，如同一个猫科动物般几步翻过了面前的高墙。
后半段的返程顾一梦完全没有注意，她的思绪全都集中在了跑道上那抹手脚并用翻越高墙的身影上。
那真是人类能做到事情吗？
“哇哦，还真一个都有没打到他。”
不知为何，张三感觉自己对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合理！”
顾一梦很疑惑，非常疑惑。
她已经在那跑道上跑过不下百遍了，虽然对白秋然能力有着一定的认知，但眼前这结果显然已经超出她认知的范畴，甚至已经有些耍赖了。
苍玄没说话，默默捡起一颗滚到脚边的乒乓球，走到距离白秋然十米开外的位置站定。
白秋然此时刚刚从跑道里出来，正坐在地上穿鞋。
默默接过张三递来的矿泉水，他淡声道了句谢谢，注意力完全不在顾一梦与苍玄二人身上。
“看好。”苍玄对着顾一梦轻轻招呼一声，手中乒乓球随即抛射而出。
喝完水的白秋然此刻刚刚放下瓶子，脑袋甚至未曾抬起，空闲的手掌却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样，率先一步接住了苍玄抛过来的乒乓球。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清澈红眸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看见了吗？”
苍玄回头向顾一梦问。
顾一梦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啊？”
“欸？我还以为你们习武之人会更清楚一点呢。”苍玄俏皮的向顾一梦眨了眨眼，在后者愈发疑惑的眼神下开口解释道。
“是心觉。”
“心觉？”
“正常医理认为，人有五觉，即触，味，嗅，听，视。此五觉被认为是人类用于沟通自然万物的途径，缺一不可，否则即被视为天缺······跑题了，我所说的心觉，便是独立在这五觉外的另外一觉，通俗点讲的话，应该叫做直觉。这东西一般都是与生俱来的，若想后天习得简直难如登天······你只把他当个‘妖孽’即可，不必在这方面过于较真。”
“奥。”听了个大概的顾一梦默默点头。
“小玄，你懂的可真多。”
“毕竟我是个医生嘛，医生对自己的“患者”当然是比较了解的啦。”
另一边，穿好鞋子的白秋然已然行至苍玄身边。
“结果合格吗？”他向顾一梦问。
“一分三十二秒，完美通关。小玄说你是个妖孽，我觉得这个词真的很恰当······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必，尽快结束吧，不值得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白秋然说完，低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苍玄。
苍玄对着那张温和的脸仔细翻译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木头是在询问自己：刚刚为啥要打我？
她于是笑着摇了摇头，并向木头俏皮的挤了挤眉毛。
白秋然收回视线。
绿茵场上隆起的跑道模块儿在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下渐渐隐于绿茵场下，偌大的平坦空间终于又回归了最初的模样，除了地上躺满的无数乒乓球外。
顾一梦领着几人走到绿茵场的正中央，自口袋里掏出一只发箍束起了披肩的长发，随后不紧不慢的在几人面前做起了拉伸。
张三见状识趣的退到了一边，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做起了看客。
“你不一起去吗？”
苍玄走到距张三不远的位置站定，回头看着白秋然的方向问道。
张三摇了摇头。
“我不敢。”
场中央，白秋然一脸呆滞的看着顾一梦完成了热身，不禁开口发问：“这是要？”
顾一梦也没有客气，当着前者的面抬起双手，拉开了二字钳羊马的架势。
“来陪我过两招如何？盼了老半天了。”
那兴奋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白秋然沉默不语，看向顾一梦的红眸一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神采。
“你······这是打算和我较武吗？”
他的声音平淡，但不知为何却让顾一梦感到了一股脊背发凉的寒意。
“手没问题吗？”
“没，没问题···大概？”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
语毕，再次看向白秋然，却发现后者的眸子不知何时竟再次翻成了那片渗人的雪白。
一口炙热的浊气自他唇齿间缓缓挤出，在温暖的室内依旧清晰可见。
“沧州，白秋然，请赐教。”
“嘶~等等等等等等！”
顾一梦承认自己有点儿慌了。这种慌张来的不讲道理，没有缘由。相比于恐惧，那更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一种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三儿！快点儿过来帮我！”
散开拳架的顾一梦果断发动了场外援助。
张三摇头拒绝。
“不要。”
“为什么？”
“我想活着。”
“所以我会死掉吗？”
顾一梦的脸上不禁降下一丛黑线，回头看向白秋然，却发现后者此刻正歪着脑袋，瞪着一双雪白的眸子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
“淦！”
这该死的压迫感。
“三儿！救救孩子吧！”
“你比我大两岁呢。”
“那···帮帮学姐？”
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白秋然被这莫名其妙发生的状况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正欲开口向顾一梦询问些什么，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却在此刻忽然涌上了心头。
身体先意识一步作出反应，低头躲过了一记自身后袭来的侧踢。
视线落在前方的顾一梦身上，意外发现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并且一跃而起做出了一记十分夸张的飞踢，同时嘴里大喊：“这就是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事已至此，白秋然哪怕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被上一秒还在斗嘴两个人给偷袭了。
武德何在？规矩何在？连脸都不要了。
一击侧踢未中，身后的张三及时收腿，借助落脚的惯性甩起右脚，无缝衔接了一记右鞭腿。
咏春拳的套路讲究寸拳寸打，像顾一梦这样大开大合的飞踢基本上是不可见的，虽然踢得很漂亮，不过显然，这是对方有意在给自己放水呢。
白秋然的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伸出左手顶住自右侧踢来的鞭腿，白秋然右手自上下压，两臂稳稳夹住了顾一梦正面踹来的飞踢。
左脚自身下划出半圆，身体同时扭转，拨开张三右腿的同时，借助顾一梦冲来的惯性将后者狠狠甩飞了出去，直砸在张三的身上停下。
一记教科书级的揽雀尾。
张三被被突然飞出来的顾一梦撞了个七荤八素，没有躲开任由她摔在地上，是身为一名学弟最后的仁慈。
“出现了！就是这个！”
顾一梦从地上张三身上爬起来，看向白秋然摊开的云手，眼里冒着星星。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劲力，就像咏春拳中的黐手那般难缠，但似乎又完全不同。
打赢他的话，大概就能胜过哥哥了吧。
一念至此，顾一梦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向着白秋然抱拳行了一礼，摆开问手，算是正式向白秋然发起挑战了。
白秋然抱拳回礼，双手成爪拉开骑龙步，但思索片刻后还是换回了太极的抱球式。
顾一梦见状眉目微动，但也什么都没问，而是屈指向白秋然招了招，示意让他先攻。
白秋然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客气，身形一矮，下一刻已经来到顾一梦跟前。右手摊开甩出单鞭，直奔顾一梦颈部而去。
顾一梦瞳孔微缩，却也临危不乱，左手架住袭来的单鞭，右手自下而上朝着白秋然胸口挥出日字冲拳。
抬手即是杀招。
锋芒太盛，白秋然撤步且退，以缠丝手将挥来的三次冲拳尽数捋下化开，同时双手按下还未来得及挥出的第四拳，欺身而上，以听劲推手退敌。
沉肩坠肘，只一击便震散了顾一梦的重心，并让后者退出了足五步远的距离。
顾一梦稳住身形拢回拳架，撑开问手仔细体味着刚刚与白秋然交手时的感觉。
与咏春的黐手主粘的技巧不同，前者的拳法相比之下似乎要更加的绵软，更加的深沉。这是顾一梦浸淫武学多年都从未有过的感受。
两种本不应共通的特性在同一套功夫上显现了出来，交手的瞬间便仿佛将全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然后那棉花又反过来给了你一拳。
和一般比武那种拳拳到肉的热血不同，和白秋然交手只一合，顾一梦便有了一种完全提不起劲的错觉。
深吸了一口气，顾一梦决定主动出击。
白秋然看着前者大步迎来，张开双臂呈白鹤亮翅势。
相隔不到三步，顾一梦出拳，虚晃一招后扑步藏身下压，旋即立刻站起，再次不信邪的挥出了咏春标准的日字冲拳。
同先前一样，连续挥出的拳头均被对方以一种轻飘飘的手法尽数化开来。
似乎印证了心中的某样想法，顾一梦转拳为掌，以黐手同白秋然的推手缠斗几合，但见并无优势，索性借机上步以膀肘切入，意图打开白秋然的中门。
可饶是如此凌厉的一肘，却还是被白秋然轻巧的引进落空，白秋然双掌拖住顾一梦下砸的右肘，双臂发力伸展，一记野马分鬃再次将顾一梦震退出去。
这一次的力道不比先前，顾一梦是张三的帮助下才堪堪稳住身形的。
“感觉如何？”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似乎根本没动真格的，感觉更像是在和小朋友玩过家家。”
“那么离谱吗。”
“就是那么离谱，不信你自己上去试试？”
“奥。”
张三点头应了一声，果真撸起袖子朝着白秋然冲了过去。
“睚兄，我要上了！”
双手架在胸前，迅速近身的张三当即甩出一击摆拳，直奔白秋然侧肋而去，却不料中途变招，虚晃一下后又崩向白秋然的面门。
白秋然的反应何其之快，在张三变招的刹那便已然反应了过来，迅速提左臂挡住来势并向右侧将其化开。
张三借势甩出左勾拳，同样直奔白秋然面门。
张三虽未曾正式修行过炎国古武，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格斗。从刚刚的场外观察中便已发现，白秋然所行拳法虽然玄妙，但与咏春相同，都不曾以腿法为主。
他深知自己的拳头铁定无法打穿白秋然上三路的那层“棉花”，所以便将杀招藏在了上步提起的右膝上。
是的，撩阴腿。
既然上三路攻不破，那下三路又如何呢？
你可以防我无数次，但我只要踢中一次······
“噗。”
挥出的左拳如张三预料般被白秋然毫无悬念的拦住，混淆视听的目的已经达到，可张三却是怎么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拦住张三左勾拳的右手借助向内的惯性势大力沉的将其向左化开，同时右脚垫步欺身而上，坠于腹前的右手顺势横摆而出。
一记搬拦捶狠狠砸在了张三的小腹上。
被白秋然云手带偏重心的张三无力提起右膝，无奈矮身撑地试图稳住身形，却不料白秋然借势崩出了一记搬拦捶，右脚被前者事先垫步而上的三才步顶住，只能无奈将双手护住小腹，满吃一拳后倒飞而出，在地上翻了两圈方才站起身来。
“白扯，打不了一点儿。”
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小臂，张三果断选择了退场，跑到顾一梦身后继续当起了观众。
顾一梦满头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