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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长世一梦-> 二十七、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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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妥协
-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源司尧有些无所适从的呆愣在了原地。
没有恶意？老子兄弟都被你打飞了好吧？
话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冲着我来的吗？
想到这儿，源司尧偏过略显僵硬的脑袋，看向了那名距离自己仅有两步远的少年。
少年的眸中一片雪白，散去原先温婉平和的态度，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野兽。
亮银双锏被他牢牢攥在手里，未曾抬起，却也没有放下。
源司尧握枪的手不自觉地悬停在了半空，他有种预感，一旦自己在这时选择继续拔枪，那么睚手中的重锏下一次一定会精准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张三！睚你们······”
顾一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内讧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回头看向苍玄，后者好看的脸上笑容依旧，纤纤玉手轻拉住顾一梦的手腕，似乎在示意她冷静。
随后，她迈步，走到白秋然身边开口：“收手吧，小然，你吓到顾一梦姐姐了。”
白秋然闻言散去手中的重锏，但惨白的眸光却依旧停留在源司尧身上。
“木头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感情也好，利益也罢，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并不冲突。”
“一路护送你们走到这里，作为一个被怀疑的陌生人而言也已是仁至义尽。你若信得过我们，我们便搭车，大家相安无事。你若信不过我们，那我们立刻就走，绝不逗留。但若下次在龙门遇见······大家可就是敌人了。”
苍玄娇俏的声音回响在夜色中，不知为何竟让源司尧有些心惊。
他偏头看向白秋然身侧那名神秘的少女，后者朦胧的面目隐匿于黑夜之中，唯有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显现，犹如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蛇。
源司尧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行，我同意了，你们搭车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道理他源司尧还是懂的。
话落，定格在身上的威压骤然散去，苍玄半身藏于白秋然身后，浅笑，仿佛刚刚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白秋然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瞳色复原，向源司尧抱拳行了一礼，却并不言语，而是迅速从前者身旁掠过，走到刚刚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的张三身前，伸手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
“多有得罪，见谅。”
张三此时尚且还没从被打懵的状态恢复过来，听闻此言赶忙摇了摇头。
“不用，我还能打······店长他也没告诉我你能凭空变出武器来啊。”
“张三！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矛盾来的快去的亦快，总之目前就顾一梦来看是没有什么大事了，比之更重要的果然还是伙伴的伤情。
白秋然的实力她是有过体会的，刚刚那一瞬间明显是被姓源的踩到了底线，盛怒之下爆发出的实力，估计即使强如张三也不会太过好受的。
张三闻言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被击碎的防弹钢插板，实在想象不出那一下如果打在身上会有怎么样的效果。
思绪回到半分钟前。
源司尧的话音还未落下，前一秒还尚且站在原地的白秋然便忽然暴起，一双明媚的红眸眨眼间就翻成渗人的惨白。
他目标明确，几乎摆明着是冲源司尧的上三路去的。
张三反应还算迅速，见状立刻冲上前去试图护源司尧周全。
他没有立刻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因为对方并未动用武器。可谁料下一秒对方手里就像变戏法似的忽然多出了两条重锏。
张三见状也顺势掏刀，然后······
活动了一下肩膀酸痛的关节，张三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长相很好看的妹子。
红色的眸子，白皙的皮肤，长长的黑发。
比顾一梦更狂野的类型吗？不太像，看着好像并没有那么“凶”。
“你好，我叫睚，是个武夫。刚刚多有得罪，是在下的不是。”
白秋然率先伸出了手。
白秋然确实没对张三动真格的，只是当时觉得他有些碍事，便不由自主的打飞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出手打伤了外人。
罪过，罪过。
白秋然道歉的态度很认真。
张三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回头见源司尧站在原地相安无事无事，甚至还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将面前那只满是茧子的手握住。
“你好，我是张三，小月亮事务所的在职员工。”
虽然不知道为啥突然就不打了，但···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亏了呢？
两人互相盯着彼此的眼睛，均是从中看到了一丝清澈的愚蠢。
顾一梦在一旁默默看着和谐交涉的两人，心中一时间竟涌起了一股奇怪的错觉。
白毛蓝瞳和黑发红瞳······你俩不会才是真cp吧！？
不对，现在不是在乎这种事情的时候。
用力将脑中杂乱的思绪甩空，顾一梦上前打断了两个“社恐”的发功。
“咳咳，好了好了，一场误会而已，还是先赶紧上车吧，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聊。三儿，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并无，只是攻击来的太快，胸口的防弹插板被打碎了。”
说罢，脱下防弹衣，将碎掉的插板倒在了地上。
“所以你的武器到底是从哪来的？异能吗？”
“不是，苍玄说是高科技。”
“奥。”
“嗯。”
顾一梦：······
······
“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你也要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虚伪的人也一样，既然决定戴上面具，就要做好同样被骗的准备。”
苍玄从源司尧身边缓步走过，甩下轻轻的一句话。
源司尧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才叫真正的阴沟里翻船吧，好像完完全全被看透了呢。
“店长，你怎么样？”
张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源司尧闻言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回头。
“没事儿没事儿，一场误会而已，已经解决了。都抓紧时间上车吧，咱们该走了。”
······
“我接到店长的指令，原本是打算去约定地点与你们汇合的，结果走到一半就听到了枪声。我猜肯定是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想也不想就往枪响的地方跑，结果谁知道你们跑的太快，我去的时候正好与后面赶来支援的部队撞了个满怀。然后他们追，我就跑，他们追，我就跑。好在是在弹药打光前把他们全部做掉了。”
“当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身上还背着那么重一把狙击枪，想着找到你们总归是有些麻烦，索性就提前跑到预留的集合点等你们了。总归是帮你分担了一部分麻烦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逃的似乎也并不太顺利。”
荒原狼号吉普车自天断山与阳坡大裂谷的交界处驶出，此刻正沿落日荒原向着龙门的方向前进。
白秋然坐在宽敞的吉普车后座，看着车内充满科技质感的装潢，即使心中好奇，也仍是坐的稳如泰山，因为苍玄此刻正靠在他的肩头补觉。
张三坐在副驾驶，语气平淡的向正在开车的源司尧与后座休息的顾一梦讲述着自己在山里的经历，同时忍不住又朝后座的白秋然看了一眼。
所以······他真是个男的？
顾一梦在旁默默叹了口气。
“唉，可别说了，差点儿阴沟里翻船。要不是睚他们及时赶到，我估计已经变成李氏公司里面的切片样本了。”
“嗯，睚兄身手确实了得，可为何穿着一身病号服？”
“因为我是从李氏那边逃出来的人造人。”
车上一时没了动静。
可能是意识到车里的气氛因为自己而变得有些过于奇怪，白秋然于是便主动开口提出了问题。
“顾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哦？何事？但说无妨。”
“我与苍玄在山中发现你们前曾听到过多阵枪声，结合在下自身的理解，枪械这类兵器不应才是当下作战的主流吗？为何在山中······”
“奥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顾一梦了然似的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各方面的原因都有吧。主要还是因为当下子弹的价格太贵了，咱车子后备箱里就藏了一把狙击枪，你放东西的时候应该看见了。就那个口径的弹药，一发就得5万CR，放到炎国内地，大概都能换250两银子了。而那把发射器本身，其最大价格估计也不过只有10万CR。”
“平常的步枪或者手枪弹倒是会比这便宜一些，但一般输出的量总归是要比狙击枪多不少，都大差不差吧。”
“所以啊，除了一般比较有钱的大财阀，敢把子弹当成花生米打的人在龙门几乎是没有的。外加龙门现在正于在军备转型的阶段，对枪械的需求就更低了。基因强化药剂，以及王氏军工从龙门内地引进的飞梭，都是很好的佐证。”
“外加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李氏那群人是想抓我回去做研究，自然不能直接要了我的命。”
“再者，枪械虽然厉害，但在林中高速越野前进就成了负担。更何况那些人又都是李氏一手培养的打手，心高气傲是难免的。更多的事，等你到了龙门以后就知道了，那里禁枪，除非上头有人，否则一般不会遇到的。”
顾一梦说完，伸手蹭了蹭苍玄的小脸蛋儿。
苍玄不自在的扭了个身，将抱住白秋然的胳膊收的更紧了些。
“她还挺黏你的。”
顾一梦调笑着说。
白秋然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苍玄赤裸的脚丫。
“龙门，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
“这个嘛······不太好形容，要我说的话，很大，很繁华。但也不太美丽就对了。你还是留点儿期待吧，到时候自己去看，绝对比我讲的要震撼的多。”
“那你之前说的，让我去你哥哥那里当老师的事，还作数吗？”
“啊？你真去啊？”
“我想赚点钱，至少先给苍玄买双鞋子。她老是光脚，对身体不好。”
顾一梦没话说。
“这都是小事儿，钱的事由我来解决。先借你，到时候从你工资里扣。当然，前提是你能入我哥的眼。”
“我尽量。”
“睚兄，若是不嫌弃，来小月亮办事也可以。”
开口的是张三。
“五险一金，工资还高，只要你是无业游民，随叫随到便可。对吧店长？”
“嗯，不嫌弃的话。”
源司尧笑着点了点头。
白秋然不再言语。
······
车子在夜色中驶向了荒原的深处，将冗长的天断山脉远远甩在了身后。
连同着过往的种种回忆，一并成了名为白秋然的少年的过去。
他记忆里能装下的东西不多，只能尽力铭记眼前的风景。
明亮的车灯成为了黑夜里闪烁的灯塔，源司尧坐在驾驶位上没有说话。
车内一片轻柔的鼾声，唯有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醒着。
白秋然不知在新的地方会遇到怎样的人和事，除了复仇与报恩，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做了。
白秋然的人生是一趟从半程开始的列车，上车的站点在天断山，下一站的站点在龙门。列车长的名字叫苍玄，而他是这趟列车随乘的保安。
他不在乎那名矮小车长身上的小秘密，更不在乎这趟列车的终点在哪里。他只想趁着自己有限的光阴，尽力保护好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
地平线的尽头亮起了一缕霞光，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白秋然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日出。荒原上平坦的风景很像少年少有波澜的心。
“荒原上有一种与会老鼠同居的蛇。”
源司尧撤下胸口的墨镜带上，淡声开口。
“它们居住在老鼠打出的洞内，为老鼠提供一定的庇护，它们会任由老鼠收集各类植物的种子，以此来吸引更多的老鼠来到此地偷窃。”
“蛇会吃掉这些前来偷窃的老鼠作为保护巢穴的报酬，它们的友情看似坚贞，可是一旦旱季到来，啮齿类动物的数量开始减少，保护巢穴的蛇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会选择吃掉一直以来始终相信他的朋友。”
“你想说什么？”
“人要学会适当的为自己活着。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知道，但是你理解错了，那句话应当是‘人不为（wéi）己，天诛地灭’。”
“是吗。”
“嗯。”
宽敞的车内渐渐有了些暖意，撕开飞扬的尘土，露出地平线边缘的一条黑线。
顾一梦与张三相继从睡梦中醒来。
张三面无表情的向白秋然递来一瓶矿泉水，白秋然面无表情的接过，拧开瓶子先喝了一半，随后叫醒睡得迷糊的苍玄，将另一半灌进了她嘴里，并且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顾一梦喝到一半的水差点儿喷出去。
“辛苦了，店长。我会替你向慕荷姐请假的。”
张三喝了口水，看了眼身旁聚精会神开车的源司尧，淡淡的说。
“大爷的，你怎么不说来替我开啊？”
“我没驾照的······”
“哎呀，总算要到地方了吗，一天没吃东西，可饿死本小姐了。到了龙门以后我请客，必须带你们好好搓一顿。”
顾一梦说完，拧上瓶盖，抬眼打量了下白秋然那身破旧的病号服，以及还在奋力喝水的苍玄。
“还得给你们俩换身衣服，尤其是你，睚。苍玄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不太符合龙门城的风格。奥对，你们两个应该还有没录入公民身份吧，得想办法给你们弄来。你们若想在龙门正常生活，没有那东西可不行。”
“嗯……还有手机，手机也是必要的，还有住处，住处也要安排······”
顾一梦此刻俨然进入了状态，比起新结识的伙伴，更像是个刚领到孩子的老妈子。
苍玄半瓶水刚刚下肚，打了个嗝。
淡金色的眸子豁然抬起，看向前方。
地平线的尽头，那条黑色的细线随着车子的前进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正如顾一梦所说的那般，白秋然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到了。
宏伟而又厚重的金属城墙屹立在荒原的尽头，如同一座黑色的长城，一眼望不到边。
白秋然看不出他有多高，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几台防空机炮挂在厚重城墙的顶端，依稀可见零星巡逻的持枪士兵。
车子在白秋然目瞪口呆的观望下行至一座可供通行的关口前停下。
站在关口的士兵便立马走近做起了例行检查。
源司尧摇下车窗，亮出了一张印有王字的小卡片，那士兵便立刻会意让开了道路。
源司尧向他吹了声口哨，踩下油门，驱车扬长离去。
回头看向尚且处于错愕中的白秋然，笑道：
“欢迎来到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