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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银龙解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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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

于无尽的深渊之前迈步,少年一只踏入黑暗,一只脚却仍留在光里。

黑与白的界限从未如此分明,清楚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中割开一般。

奔流的时间在此刻定格,空余四下无声的呼号,沉默而又刺耳······

光与影,明与暗,混沌与透彻交织之下,少年侧过了头;那如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光闪烁,一如与他初见时那样,无喜、无悲、无怖。

恍惚间,吕北从中看到了一缕火,一缕洞穿了深邃的黑暗,落在他身上,也落在身旁的每个人身上的火——名为希望的火。

······少年踏入了深渊。

······

太阳不知翻过了几个山头,终于高悬在了天空的正中。

彼时和风吹拂,树影摇曳。盛夏的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洒在少年的脸上,微醺,却又格外的熟悉。

少年眉目轻皱,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耳畔随之传来一阵聒噪的蝉鸣。

少年一时有些不悦,挣扎着从身下的躺椅上起身,并弯腰捡起了一块儿地上的石子,对准那正在树梢上放声歌唱的夏蝉屈指就是一弹。

伴随一道“咻”的破空声入耳,少年也安逸地眯起了眼睛,似乎还想着再为难得午觉续杯。

然而,那如同没羽的箭矢般飞出的石子却未能像少年想象的那般落在那夏蝉身上,反而是在空中飞到一半时被一根疾驰而来的牙签给打飞了。

“啊嘞?”

少年一时有点懵逼,旋即立刻看向了坐在一旁树荫下看书的老人。

“爷!你干啥嘛。不想让你孙子睡觉了?”

男孩颇为嗔怪的向老人调侃了一句。

老人没搭理他这出,只是心平气和的说:“你要是真嫌它烦,把它赶走便是,要它作甚?”

“啊对对对,您老仁义······一个蝉而已,比你孙子的午觉还重要吗?”

“嘿,你个臭小子倒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老人嗤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落着蝉的树前停下,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在其上轻轻一拍,那夏蝉便立马会意似的振翅飞走了。

“你要晓得,大然。一只夏蝉,在万物生发的夏季也仅有短短七天的生命。”

老人的手掌停在树干上,语气深沉而又平缓。

“七天,或许还不够你入门一套功夫。但就是这样的短短的七天,它们却要用整整两年的黑暗才能换得。”

“哦,那蝉确实挺惨的。”

“呵呵,惨?我倒觉得应该用美更合适。”

“啊?”

“哈哈哈哈······”看着男孩儿那一脸懵逼的小眼神,老人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便宜三爷,那时候你好像才······”

“八岁。我记得可清楚着呢。你带我去那边呆了一个多星期,可给我呆蹭了。”

“谁不是呢。”

老人回到男孩的身边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牙签叼住。

“当时我们老一辈儿的武林一直有一套说法——‘自那五代十国一人成军的李存孝归天,世间便再无能以横练入化境的高手。’”

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连带着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我们对此深信不疑,甚至一度将横练视为了一种旁门左道。”

老人在此顿了顿,又继续开口。

“但你三爷不一样,他偏偏就选择了走那条被许多人视为没有尽头的路。”

“我过去劝他,他和我说,说他是个粗人,脑子轴,走不了文练那条弯弯绕绕的道。如果能行,他也相当一回李存孝。”

“他说完以后就笑了,我也笑了,我笑他闫老三不知天高地厚。”

“他却说我笑得太早,让我与他三十年后再见。”

“这三十年的生活可想而知,被整个武林上的人唾弃,视为笑柄,又能好到哪去呢?”

“但你三爷坚持下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三十年后那天,我站在他面前,仿佛在仰望一座大山。”

“曾经笑过他的人不笑了,调侃他的人也要躬身道一声三爷。”

“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熬出头了。”

老人转头看向听的入迷的男孩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三爷的人生,就跟那夏蝉一样,前半辈子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后半辈子从土里拱出来,脱胎换骨,最后一鸣惊人。”

“虽然短暂,但比我的精彩。”

“得了吧,没你能活,不也白搭。”男孩小声嘟囔了一句。

老人立马给了他一个耳光。

“说什么浑话!等你长大以后就该明白了,这天下,总有比生命更值得让人去追求的东西。爷爷的意思不是让你去成为和你三爷一样的人。只要你心怀仁义,问心无愧,便可。”

······

“哐当。”

电梯缓缓停住,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白秋然仿佛走过了一场长梦。

视线穿过温柔舒适的林荫,望穿点点日光,停留在眼前的黑暗,停留在怀中抱着的女孩身上。

她的呼吸微弱而均匀,似乎又一次不合时宜的进入了梦乡。

女孩其实并没有白秋然想象的那般坚强。她的心与她的身体一样脆弱,就像每个孩子都会害怕孤独,害怕黑夜。

她只是习惯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藏在梦里,那里有她的森林,有她的蓝天白云,有新认识的哥哥,有妈妈,也有她自己。

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降临在错误的地点的孩子。

而白秋然呢?他伸手轻拂去了女孩眼角的泪花。

他深知自己其实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实验体,当然也更不是什么愿意去慈怀济世的圣人。

他只是一个在正确的时间,与一个无助的灵魂达成约定的武人。

是的,他是一个武人。唯有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

电梯的大门在少年的注视下打开,腐败与血腥的臭味立刻扑面而来。

残破的尸骸与白骨在眼下堆砌成通往地狱的前路。

少年注视着那条路,没有犹豫,没有退却,只是抬脚落步,满身只剩从容。

“武林第一要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新纪2023,五月三十日,天气:雷雨

“轰隆!”

夜雨滂沱,闪烁的雷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撕破了夜空中厚重的云层,裹挟着滚滚呼啸的雷鸣照亮了天断山外层的大片林海。

林海之内,几辆装载了迷彩镀层的全地形履带车正沿着崎岖的山路缓慢而平稳地向着林地的外围驶去。

身披蓝色大衣的克里斯坐在履带车内的真皮沙发上,手中捧着的咖啡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然而,如此舒适的环境却未能让他的心思与这行驶的车子一样安稳。

他的视线穿过雨水织成的帘幕,落在那孕育了自然伟力的穹顶之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正在观察手中实验报告的李公子将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放下,拿起桌上的香茗轻抿了一口,微笑道:

“克里斯先生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的微笑温柔而又和煦,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疏远意味。

克里斯没有接话茬,双眼出神地望着天边。

“我听说在大炎国,人们会将这种天气称为‘苍龙垂泪’。”

李公子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雷光在云层中不断翻涌,震撼,却不怎么让人舒服。

“只是部分人的说法罢了,毕竟,真正的龙长什么样子没人见过,不是吗?”

“的确如此。”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过于冷清,李公子又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呵,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记得在‘天命’与‘浮屠’的实验计划开始前,你们还进行过其他的研究,方便透露一下吗?”

克里斯闻言一愣,有些为难的开口:“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认为您是不会愿意知道的。”

“你似乎忘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见过的肮脏场面可不比你们少。”李公子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克里斯见状无奈叹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有些发旧的全息笔,打开,推到了李公子面前。

“这些数据本来是应该被销毁掉的。”

他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李公子并不在意,依旧只是微笑,拿起全息笔认真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神渐渐由平静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了戏谑。

“你们居然选了一个心理变态的强·奸犯去做实验的载体?天才般的想法。”

克里斯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戏谑。

“我现在倒希望他只是一个变态的强·奸犯。”

“哦?看来这个人应该给你制造了不少麻烦啊。”

“人?不不不,我想,我应该不会称那个东西为人吧。还记得实验刚刚起步时,负责那片区域安防的只有近卫科。后来实验进行到一半儿,就换成整个防卫科了。”

······

遒劲的肌肉,野兽的身形,当黑暗中的怪物显露出真身的那一刻,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了。

没有在意缓缓靠近的白秋然,那高大的身影只是背对着他坐在那里,怀抱着某样东西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担心后者是否会害怕、逃跑。

而恰好,白秋然也没那个想法。他从身上还算整洁的病号服上扯下一块儿布条,动作轻柔地系在了怀中女孩儿的眼睛上,随后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角落,颇有些愧疚地将女孩儿安置在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了犬戎身后,双手架于胸前,摆出了标准的问路手架势。轻车熟路到仿佛这一切都早已刻进了他的DNA里。

“吸——呼。”

一口浊气自口中吐出,少年贝齿轻启:“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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