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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妄人雪-> 红舞起,一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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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舞起,一衫血
- 二人出发,过了三条长街,便入四街,戍子颖实觉疲惫。
长街第四街内繁茂几许,街边商铺陈立,商品琳琅,商贩各自吆喝着,行人四窜,有的赏物,有的买饼,只苍负雪戍子颖二外客相视,并排站立。
“我已说过,我就要在此歇息。”戍子颖倔强开口,苍负雪见她可怜模样,只无奈答允。
“我就要,你听到没有?”
“就居一日,明早便走。”
“好,雪角实在心善,就是可惜了,那舞庄有老相好咯。”苍负雪听此,狠色瞪她,可见的不爽。
“行行行,还不让人说了……那我们住何处?”戍子颖嘴和骨头一样硬,苍负雪不与其周旋。
“自有住处,当先进食。”苍负雪边走边冷冷开口,戍子颖自觉有理,还沉浸在停歇的喜悦中,一直不动脚步。
苍负雪察觉戍子颖未在其旁,困惑转身去,却见她背对着自己,正与一衣着光鲜的小女孩儿谈话。
那女孩儿正对着他,怪异地笑着,似甜非甜。苍负雪不解皱眉,直直走过去。他刚走过去,那小女孩竟机灵跑走,瞬间埋没在人海。
“刚刚那是谁?”苍负雪严肃问。
“她说她叫旧姻,是长四街最尽头人家的女童。”戍子颖淡淡回复,低头凝视手掌中的糖果。
“她给你的。”苍负雪问,戍子颖默默“嗯”了一声,将糖送至鼻尖,嗅而验之。
“这东西有问题?”苍负雪问。
“你闻……”戍子颖递给苍负雪,苍负雪亦嗅之,只一股诡异的檀木香。
“我总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味道。”戍子颖困惑说着,手里把玩着此糖,未来得及反应,苍负雪却皱眉,速然转身,追出人群。
只听一趾高气昂的路人厉声吼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撞到我了?”
那路人愤怒转身,只瞧见面前清秀的戍子颖,又立刻换上端庄优雅的笑。
戍子颖心想,我呸,你真像匹狼,大色狼。
“不好意思啊,我有事情,借过。”戍子颖婉婉而笑,假意造作,随后迈步追了出去。
那路人在她身后,傻傻嬉笑着摆手,“没事没事。”
戍子颖想,你没事我有事。
可却无心管,只飞快跑走,循着动静直迈过一片树林间地,最终在一草垛前停下。她喘着气,推开面前的草丛,突地瞳孔放大,心惊而跳。
她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苍负雪高挑修长的背影,而他的对面是一对男女,男子倒在地上,面前是一滩淤血。
“这么巧,此处有掘事?”
女子身着红裳,威武挡在那男子面前,全然不惧,而他们的身后是万丈高深的悬崖。
戍子颖皱眉而观,自行考量。
只听得那女子愤声说道:“为何要断我们情根?我们彼此相爱。”
“情来不义,不配相爱。”苍负雪眼神幽深冷漠,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原室就是一木讷的读书人,他不爱我,我便寻了新室,有什么问题吗?我此生只与四郎相伴。你们掘师坏事做绝,不得好报!”那女子咬牙,恶狠狠开口。
“我只拔你情根,不杀你。”苍负雪冷言。
那女子却愤怒直言:“你为何要做此掘师,阻止我们相爱,莫非你害了人,心有愧,才以无情来惩罚我们?你是如何歹毒之人。”
此言一出,苍负雪心田涌动愤怒的情绪,却死死压抑着。
“你真想死?”
“我不怕死。”女子坚定开口。
“好,那就让你们去阴曹地府相见。”
苍负雪话落,便要动手,那女子仿下了必死的决心,直直站着不后退。
“你生气了?被我猜中了?你就是杀了我,你也不配得到原谅。”
女子见他愤怒状态,实在得意,疯笑着,再次出口激他,完全不留情面。
戍子颖听到,内心实在担忧,那女子以此话激怒苍负雪,不就是为了寻死?逼他苍负雪成为无情杀手。
苍负雪此刻实觉生气,内心的怒火难熄,他咬牙握拳都灭不掉熊熊烈火。
戍子颖反应过来,急急冲出去,她的衣衫踏过死草,所过之处皆带着泥土的气息,一边拼尽全力喊道:“等等!”
苍负雪听见她的声音,耳畔微动,虽有一惊,却并未选择停下,仍准备出手。
戍子颖冲过去,撑开双臂,死死挡在女子面前,“不要,我可以用雾术,雾术可以帮他们!”
女子被突然来的人惊了一跳,退了一大步。待反应过来,便跑到男子身边,关心他的安危。
戍子颖此刻,只能瞥见苍负雪的眼睛,竟深邃沉暗得可怕。苍负雪瞧见她,面色更为晦暗,“你又来拦我?”
“听我的,不要杀人,雾术可以让他们忘记彼此,开始新的生活。真的,千万不要,不能一时冲动便失了两命,我有办法!”
她双手死死拉扯着苍负雪双臂的衣裳。“相信我,你答应过我,我们应该一起做这件事。”
苍负雪听见戍子颖的话,倏然想起那苍院失的那两命,竟破天荒心软,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他亦站着,身体却不再如弦紧绷了。
戍子颖见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屈身对泪流满面的女子开口,“你可以不死,也可以不拔情根,只要你相信我!”
此刻男子已流血过多而亡,女子死死牵着他的手,趴在一旁哭泣,眼角不断渗的泪打湿了她披散凌乱的头发,便根本管不得戍子颖的话。
戍子颖看着她,实在心痛,苦口劝说:“你忘了他吧,他万一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呢。”
戍子颖对情爱懂得不多,自然无法好生劝说。不然她怎说出如此冰冷无力之言?
可女子却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努力抑制着抽噎,端庄开口:“好。你有什么办法?”
戍子颖闻此欣然,快速从腰间解下出一黑瓶,自信开口:“这是雾水,你且服下,细品之下或许能觉山泉之清甜。”
苍负雪只冷冷旁观,并未阻拦。
女子淡然地看着戍子颖,拿下黑瓶,笑着翻动干唇,对她说道:“谢谢你啊,等我歇一会再喝吧,我们先聊聊天。”
戍子颖忽地紧张,面色沉重,“你可先服下,我们后面慢慢聊。”
女子忍不住笑出声,“可那时我都记不得了吧,如何跟你谈笑?”看戍子颖沉默不语,女子继而问道:“那掘师可有跟你说过,为什么我在这里?”
戍子颖听到此,只狐疑地盯了苍负雪一眼,又回头轻声告知:“没有。”
女子哼笑一声,不屑地说:“瞧此掘师,心冷得跟冰一样。其实啊,我早就想死了,我刚刚就做好了跳崖的准备,我本该一个人快活地去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死?”戍子颖实在不解为何一定要为了爱献出生命。
“因为四郎,我发现他杀了人。可那竟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幸福生活?以别人性命换我二人此生安宁,不是我心中所想,而且实在荒唐至极。”
女子冷冷看向死去的男子,用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那男子便是四郎,戍子颖随女子移动着视线。
“杀了谁?”戍子颖惊讶问。
“我的原室,那个读书人。后来我便想一走了之,可是刚刚我要跳下去的时候,他冲过来叫住了我,我好像一下害怕了,或许我应该活着,好好活着。”
女子平静地说着,眼睛泛出一摊水。
“这位掘师是来救我的,可最后还是要拔我情根,四郎是因为保护我才死了。可笑啊,想死的人死不掉,想活的人怎么都活不好。”
那女子手上还死死拽着黑瓶,她说完便打开瓶子,一饮而下。戍子颖见她饮下,只收过瓶子,心中如巨石卸下,终于才敢松口气。
可却不曾想,那女子几近同时起身,纵然跳下山崖,只在空中作跌而急的舞。
她美丽的脸,当被风刀割裂出痕;她的身躯,将被山野收入其囊,送入饿狼狂鹰之口,落得体无完肤之下场。
戍子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只愣坐在那里,嘴唇微张,瞳孔震惊,眼珠凝固在一刻,呼吸也变得深重,对一切难以置信。
她自责咕哝,“我为何没有拉住她?”她心如刀绞般,痛得无法呼吸,继而哭了出来。
苍负雪极速前来,却也为时已晚。他亦脸色难看,瞧见她流泪,只自觉偏头避视。一旁的亡身冷冷躺在地上,却好像在嘲笑他们。
“长四街分部狱士会来处理亡身。原路返回再北过七铺,有一尘鸢客楼,今日在那居住。”苍负雪说完便轻步离开。
确然,戍子颖如此高傲之人,怎受得别人看笑话?好在苍负雪离开,她才敢哭出声。
时间不经推敲,如水般流逝,夜晚悄然莅临。戍子颖已渐渐平静下来,只风吹拂过来,她身体直抖,连衣衫也跟着抖。
她卒然无奈地从袖子取出黑瓶,继而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去,只腿脚麻木酸痛,她尽力出手扶着,觉得自己憔悴、糟糕得不像样。
她努力撑起身体,踱步循原路而归。
这次,她想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