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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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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涛求贤若渴的态度终究还是打动了罗铤。忐忑放下,向未卜的前程跨出了一步。欢迎晚宴上当着他与一众高管的致辞,可谓诚意满满。觥筹交错。这个世界重来没有这样善待过自己。受宠若惊。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像墙头一朵朵绽放的蔷薇。经了红酒的浇灌,花儿绽放得更加饱满。其中有几朵娇艳欲滴。她们频频举杯。他有些放浪形骸,来者不拒。在人影被灯光幻化得虚飘起来的刹那,他猛然打了个激灵,仿佛从梦境中回到现实,而这现实显得太不真实。是现实已然入梦,还是梦潜入了现实世界?脑袋就像套娃,无穷大,或者无穷小,无可索解,也无法穷尽。

晓玥失业在家,闲极无聊时她也会去附近酒吧弹上一曲。罗铤给她介绍了附近的每一间酒吧,就像追忆过往的踪迹,连带着墙上的那些小幅画作和涂鸦,都会一一介绍到。在无量酒吧,靠近舞池边摆放着一架钢琴。她曾经听过一位吉他手弹奏过,她技痒也上去弹奏一曲。那些音乐发烧友们当即惊为天人,这其中就有酒吧的老板夫妇。他们盛情邀请她随时过来,开出的条件是:她每弹一首曲子,店里的酒水就为她免一次单。“这可是让任何酒鬼都会垂涎的待遇!”老板娘特别强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顽皮望向罗铤。这样诱人的条件却没有能够打动得了晓玥。罗铤很惊讶她为什么不答应。晓玥嗤之以鼻,“好像谁会稀罕那些难喝的劣质饮料似的。如果答应,岂不是恰好成了她口中的‘酒鬼’?”罗铤指着自己鼻尖,解释对方不过是在同他开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玩笑——“换了我这样的酒鬼,可是求之不得!”晓玥正告他:就算上这间酒吧来,也绝不为了来白喝她的饮料。罗铤奇怪:难道搞艺术的人脾气都这么执拗?为什么自己就全然没有自尊心上的负担?他在潜意识里已经做了排除法——自己绝不在怪脾气之列。

与这家无量酒吧相比,晓玥更喜欢另一个街区的那两间酒吧的氛围。一家名字叫“零度”,另一家叫“冰点”,约好了似的,要给酒吧客们降温。它们更加安静一些,而且也没有一群怪癖爱好者浪荡其间,——有他们在的地方难免搞得乌烟瘴气。

也有美中不足:独独缺了一架钢琴。

晓玥为了爱好,有时也只好放下身段,降尊纡贵去无量吧弹上一曲。但她绝不独往,总需要罗铤陪同。等罗铤去上班,她在家闲极无聊,就不好意思再去。落第一场雪的那天下午,无量吧的老板娘电话来邀:店里没什么客人,几个发烧友约着聚一聚,想请她赏光过去,大家都很想念她的琴声。对方一反大大咧咧的态度,语气极尽恭敬谦抑。晓玥心里发恨:一定是罗铤窜掇别人来请!但是想想可以用音乐打发眼下无聊的时光,心中又分明是无限欢喜。实在技痒,便一改往日的矜持,爽快答应:“马上就来!”她同这群发烧友们待了一个下午。直到雪霁,罗铤踏着雪来接她回家。她告诉他:原来同一群业余爱好者在一起,也可以分享音乐。对于她,这个发现不啻于新大陆。后来,她的记忆时常闪回到这个窗外飘着雪花的午后,玻璃上蒙了一层朦胧的雾,至于一起弹奏了什么曲子,那记忆似乎也随着冰凉的空气雾化以至模糊,唯有洋溢在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上的热烈的笑容,像是照在皑皑雪原上的阳光那般耀眼……

罗铤下班后没有回家,径直过来接她,从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测。罗铤矢口否认,说是看到了酒吧老板发出来的朋友圈消息。晓玥不再纠结,轻轻道了一声“谢谢你。”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他道谢。这着实令人意外:那些自认为可以感动天地的义举不曾收获的谢意,居然会从看似最微不足道的细微处得到当事人的补偿。这补偿好似天使的一个轻吻,给了当事人纯粹精神上的奖赏。为了锦上添花,罗铤告诉说老板问起她的近况,想邀请她去上班。当听到这个消息,她表现出来的只有惊讶。

“我能去做什么呢?我可不想再寄人篱下。”

“当然是发挥你的特长。”

“我能有什么特长?除了弹琴,其他的我一概不会。”晓玥说得坦率,这的确是个困扰着她的现实问题。

“钢琴可不会自卑地说:好苦恼,我只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声响我一概不会。——眼下它就摆在售楼部的展台旁,一声不响,像个木头箱子,等着你去奏响它。”

“当真,那里有一架?”

“有一架。”

“是一架三角钢琴?”

“一架瑟隆德。”

“重来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这是那位首席创意师在现场指定的。So,它还不在那里,但很快就在了!”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记不记得贺总当初的那个邀请?他前几天无意间又提到了你,表示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文职的岗位,——他特别强调那会是一份轻松的工作。我当时就婉拒了,我很清楚你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嗬,你都已经拒绝了!——凭什么认定我不会接受?”

“好饭不怕晚嘛。他们知道外包的代价太高,正愁着没有人能够胜任,我想这次你会是绝佳的人选。过两天看吧,如果再有人问起,我会正式向他们推荐未来著名的钢琴演奏大师Ms.晓玥!”

她整个人裹在一件翻毛羽绒大衣里面,臃肿得像头棕熊。她拎起想象中的裙裾,屈膝向着前方的观众行礼,“请把‘未来’两字去掉。”

谈到去酒吧弹琴,她告诉他不必担心,“如果想要好好磨练自己的琴技,就不能荒废这大好的光阴;而要练出从容不迫的台风和气度,就要敢于在大厅广众面前弹奏。我虽然没有肖邦的才华,但是论抛头露面这一点上,我一定要强过这位大师才行!”她的话不禁让罗铤羞愧脸红,不是因为她的狂妄,恰恰相反,他恰恰欣赏她这一点,这份落魄时初心不改的气度,自己实在相形见绌。自从搬家到这个新的公寓,因为空间狭小的缘故,大半年的时间里,他连画布都没有展开过。画架丢弃在角落里,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每每起意,想拿起画笔,终究兴味索然,慵懒的意绪袭来,只好作罢。他接过她的话头:“也好,你晚上去酒吧,我就在家里练素描,如果时间早的话就去河边写写生。几个月不画,倒是生疏了好多。”两人约好,要把空闲的时间利用起来,立意要相互促进,共同进步,不能教光阴虚度。晓玥望向罗铤,调侃他“孺子可教”。他突然好奇问道:“你说肖邦和乔治·桑他们两个人是相互成就了呢,还是因为对方的缘故才被世人铭记住?”

对他这个痴气的问题,晓玥笑而不答,举起罗铤的手来,和自己的手掌交叠着一起放在灯光下,说道:“希望我的手指能够弹奏出最美的音符,也希望你的这双手不要只是握着酒瓶,荒废了光阴。最好能够拿起画笔,把最美的构想呈现给这个世界。”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相同的说教?”罗铤拼命回忆,想要记起什么,却有些徒劳,只好茫然应道,“我的世界现在来看,就是你目之所及的范围。”

“对于坏孩子,自然要耳提面命,经常唠叨。”晓玥戏谑的言语出口,也不忘抚慰,“——不必担心,我们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大。”

晓玥终于见到了那架瑟隆德。浑然一体的象牙白色中间,镶嵌着别致的玛雅棕色盖板,熠熠生辉。几乎占据着大厅的整个角落。看到钢琴的那一刻,她松了口,答应开盘的时候过来弹奏。

比较而言,她更喜欢酒吧轻松的氛围,特别是在朦胧的灯光里弹奏一曲轻松的小夜曲。有时罗铤也会陪着她过去,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望着他的娜嘉(Nadja)。两三个小时后,给她披上外套,再陪着她离开。像一只海蛰浸泡在海水里面,罗铤沉浸在舒缓的乐音中,时而腾起的喧嚣,还有那些晃动的光影,历历前尘袭上心头。多少个夜晚,他曾经在相同的场景里流连,消磨时光,让酒精麻醉大脑,然后在打烊的时候被服务生客气又粗暴地请到大街上,再脚步踉跄着摸索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多少街头巷尾的转角处留下了呕吐的秽迹,混杂着肉縻、酒精、胆汁的混合物,和记忆的碎片,与梦想未遂的不甘混合在一起,发酵,散发出可怕的气味……音乐里这历历前尘一幕幕像潮水一般涌现到他的眼前。他的双眼渐渐模糊,但也仅此而已,他似乎早已经麻木。

对于这家因地望得名的酒吧,罗铤算得上是个常客。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一些超现实主义的试笔之作。没有人能够理解得了它们的内涵。有时连他自己看了,都感觉到陌生:这会是我画的吗?再望一眼左下角LD那两个歪斜的字母,这确凿无疑是出自自己的手笔。润笔费分文未取。为了酬谢,老板立下过规矩:凡是铜蛋每次在店里消费的第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都将给予免费。当然他总是放弃这一特权,——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酒吧里喝过不含酒精的饮料。

多少匆匆过客从身边一掠而过,留下了惊鸿一瞥的身影。而有些影像,就像飘散在酒吧里面的烟、雾,混合着乙醇分子与荷尔蒙,形成一圈厚重而黯淡的光晕,将人的意识整个笼罩住。他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她们的面目早已模糊。在光与影交错的时空里,缓缓走过来一位娉婷“少女”,一如从前的某一个夜晚。这一次他的意识清醒,他没有饮酒,他抬起头来注视对方,因为对方也注视着他,正穿过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向着吧台这边挤了过来。是她。阿婷头顶着烟蓝色的假发,娉娉婷婷走向罗铤,随后坐到他身旁的高脚凳上,弹了弹吧台上的一瓶梅根牌威士忌酒瓶的脖子,向调酒师伸出两根指头。罗铤示意自己不喝,于是给他换成了柠檬水。服务员调好酒水与饮料,分别放到两人的面前。阿婷一直望向钢琴那边。她呷了一口冰镇的威士忌,然后评价道:“她弹得真好,不是吗?”罗铤闭着眼睛品味着琴音,没有立刻做答。良久才反应过来似的,回应道:“你仔细听她弹的这段变奏,自然地衔接上了,很流畅,一点儿不生硬,也没有突兀的感觉。”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她应当坐在光亮的大厅内演奏,而不是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难道你就忍心?”

“你不也流连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么?高雅和低俗,不取决于身处在什么地方吧?”

“士别三日,真是要刮目相看啦。连你这说话的腔调、口吻也都跟着变了?”

“可你的品位是一点儿没变。”罗铤说道,目光落在对方的假发上。

一段音乐中止,舞池里表演着即兴Rap,两位重金属的发烧友在舞池里挥动着手指,扭动着身体。晓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边打量阿婷。罗铤沉默着,没有打算给两人来做介绍。阿婷扭转头来冲着晓玥笑了笑,挑衅似的从吸管筒内抽出一根吸管,放进罗铤面前的柠檬水杯内,凑上嘴去吸了一大口,咂巴着嘴唇,说道:“好酸!”

晓玥原本疑惑的表情转为愠怒,拉起罗铤的手臂来就往外面走。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样给她硬生生拽了起来。两人从人群中间挤过去。身后有阿婷的声音追了上来,“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你试过就知道啦!——你还没试过吧?”一直走到酒吧门口,晓玥才撒了手。怕他给人拐跑似的,马上又紧紧抓住。

酒吧外面的大街上格外冷清,而且冷,与酒吧里面的氛围就像是两重天。花坛边上有三两个年轻人或站或蹲,有的把卫衣斗篷罩在头上,有的缩着脖子,面前的火星一闪一闪。远处有醉汉趴在路边,头磕着路牙子呕吐着,一副不想活的架势,女伴正拍打着他的后背。

两个人站立在大街上,晓玥这才将罗铤的手一把甩开。仿佛后知后觉,刚刚发现手里握着的不是银,果真像那个女人提醒的那样,不过是一团镴而已。一团团白雾从女人的嘴巴和鼻腔内呼出,像是在酝酿情绪,又似乎是在克制。

“我可以解释,”他试图安抚对方,让她平静下来。徒劳。晓玥的表情偏执得可怕。“跟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和在一起,还要解释!你看起来蛮享受?”她嘴里吐出的字眼就像一梭子弹,不偏不倚近距离击中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胸膛。罗铤还想靠近,伸手去抚摩晓玥的肩头。试图让眼前这只愠怒的雌性动物平静下来。

“不要碰我!”急促而绝决,罗铤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竟然在一个杯子里边喝水!真无耻啊!”连发改为了点射。

这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弹无虚发。

激烈的言辞,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样的情景似乎每天都在都市的各个角落里上演,有的在光天化日下,有的借了夜色的掩护。并没有人看向他们这边,连一眼也没有——这样的“表演”大家早已经斯空见惯。

这是罗铤第一次看见晓玥因为吃醋而生气的模样,徒劳想要打断她:“我能说说吗?”被对方截住:“还需要解释什么呢?不是显而易见吗?打得多火热!在这种女人中间如鱼得水,——你还有什么可说?”

好似法官给了被告人申辩的机会,他不再犹豫,“首先这女的并不是别人,其次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没跟她在一个杯子里面喝水。”

“老天,你都承认了?她不是别人!不是别人,她就可以在你杯子里边喝水了?——我可是亲眼见到了她在你的杯子里面喝水!难道这不是事实?!”晓玥嘴唇颤抖,有些语无伦次,顿了顿又继续发炮:“就算是别人吧,你不拒绝,她照样可以喝你杯子里的水吧?如果是那样,我都不敢想象!——那么,她又是谁?”女人终于缕清了思路。

罗铤突然有些懊悔刚才没有接受威士忌,而是选择了柠檬水。毫无疑问:这让女人们找到了制造误会和抓住误会作为口实的机会。这一切都太不真实,女人们虽然怒目相向,却似乎合谋过一样,目的明确,就是要合起伙来设计他。这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思绪,既微不足道,又于事无补,但是罗铤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已经发生的选择错误——他下定了决心要摧毁掉误会的根源,他尽量简洁而客观地描述事实:

“她是阿婷,我……我们曾经的老板。”

这平淡的答复非但没有解释晓玥的疑惑,反而引起了更深的误会,“不管她是阿婷还是阿芳,她怎么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呢!你就说说看,你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罗铤突然意识到自己掉入到辩解的陷阱里面:越是辩驳,反而陷入越深,而且要为新的辩解提供更多解释。他陷入到百口莫辩的境地,一时只好沉默。

“那她说的银样镴枪头,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晓玥像个拳击手,把对手逼到了角落里,左右开弓,直到对方没有招架之力。

罗铤张开双臂,无奈讨饶,活像一只大鸟,要抱住对方。晓玥推开他伸展过来的双臂,不给他任何喘歇的机会,追截穷寇一般继续发问:“她为什么那样讲,你倒是说来听听?”

“我承认,我们……我们之间有过一段……”罗铤彻底缴械投降了。

刨根究底的人,随着深掘,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时也是不想要的收获。晓玥身体震颤了一下,罗铤的这句话,似乎一记令人猝不及防的直勾拳,正中她的下颌。突然间她头也不回,朝前面走去。罗铤跟在她身后,低声下气地央求,像个赶路的孩子被大人丢弃在了半道上。

“那你为什么不回敬她——至少得要反驳吧?”

晓玥在头里走,冷不丁这么一句避重就轻的话,陷入绝境的氛围又扭转了回来,令罗铤如蒙大赦。罗铤解释:阿婷就是这样一个行事有几分霸道而又任性的人,和这样的人置什么气呢?

“这么说来,只要霸道任性,你是都不会生气的了?”晓玥敏锐觉察罗铤话里有话,“你是不忍心吧?既然没有不忍心,那你还要一个劲地回护她?——这么说你是旧情难忘了?”像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立定脚跟,直视罗铤的眼睛。

罗铤完全像个泥足深陷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绳索,发现原来只是一根稻草。这问题是没有办法轻易搪塞过去了。他眼下正处在两难的境地里面。像个负心薄幸的人嘴里吐露着苍白的陈辞滥调,听来早已乏味乏力,罗铤既像替自己开脱又像是在表白:“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再容不下别的人。”

晓玥听了这突然的表白就不讲话。但是对阿婷最后的那句话,仍然气愤难抑,再次质问他怎么不反驳。罗铤表情无辜,声调提高了两度替自己辩护:“大小姐,是你非要拉着我走开的啊!现在又——”晓玥不容他把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当即打断:“你少来!不把你们拉开,放着在眼皮低下暧昧不清么?——还有!任由她那样霸道嚣张么?”

不再强辩,看来是明智之举。罗铤顺势搂住了晓玥的肩膀,得寸进尺,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晓玥没有推开这势大力沉的拉扯,挣扎了一下,也就安静下来,任由他老鹰抓小鸡一般环抱住自己。却依旧意难平,挤兑他:“你现在这样强项不服,方才别人骂你时,又为什么温驯得像只小绵羊呢?”罗铤终于乖巧不再做声。冷清的街道又回归了方才的冷清,方才还争执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肩并着肩朝着路的尽头走去,虽然这条路并没有尽头。他们踩在黄线上面。一辆车从俩人身旁呼啸而过,司机伸出头来骂了一句难听的脏话。两个人装着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去。

当走过广场,花坛音响里播放着《笑红尘》的音乐。两人脚下的步子随之也轻快起来。罗铤侥幸逃离了一场重大事故的现场。但不代表可以彻底摆脱,就此结案。从此,晓玥保留了随时复盘的兴趣——她会不依不挠追问他“银样镴枪头”的意思,又会冷不丁地提起和阿婷有关的话题。罗铤苦恼不堪,又还得保持虚心接受批判的态度,这样才不会被扣上做贼心虚的罪名。在被逼问得急了时,他也会抢白:“是不是镴做的枪头,一试便知!”晓玥扬起拳头做势要打,一面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罗铤护住狗头,嘴上讨饶:“前面的不认,这个我认!这个我认!”

是夜新月如钩,鸾凤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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