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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调皮捣蛋灾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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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水师也是一样,能够为他人看风水,勘房基,但不能己技己用。谢瞎子记了拴柱生辰八字,又近前看拴柱的面相,用手捏了捏拴柱的骨头,说:“娃娃,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云朵一样的泪痣,说那是“乌云痣”,长在眼睛的下面是要让身边的亲人流尽一生的眼泪,直到那颗泪痣消失。说此儿一生多桀,多灾多难,大起大落,少年多灾伤身,成年多难伤心,中年发达,老来有钱享福,头上是右边太阳,左边月亮,水里马咬,地里马踹,洞中喝水,空中断脚,命里有四个女人三个娃,男犯桃花,四个女人是死一个,伤透心,跑一个,恨透心,冤一个,悔透心,捡一个,爽透心,三个娃,不是你老婆生你娃,是你老婆不生你娃,是你娃不像你,像你不是你娃,你娃来讨你债,不是你娃来还你债”。说完捻须写下此语,递给家人,吩咐保管好,说日后应验,一屋子人听了云里雾里,莫名其妙,都说算命先生是“忽必烈的弟弟胡屄诌,烂蛤蟆蛙鸣,由着嘴冒泡泡”。听不明白,看不清楚,栓柱爷也着急,请算命先生另屋说话,并呈上十元卦钱。算命先生说天机不可泄漏,望家里人多多行善,对娃娃多加看护,也许能逢凶化吉,少些灾祸,说完闭口不言,任凭栓柱爷百般求解,再不吐露一个字。栓柱一家虽半信半疑,还是小心为妙,从此多花些功夫,栓柱身边不离人,拴在裤腰带上,抱在怀里,背在身上,真是有点捧在手上怕碰了,走在路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呵护。

那个谶语说起来饶舌,听起来云里雾里,看起来不明不白,让人费解,可事情还是沿着那几句谶语一件件发生了。

拴柱出生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了,也随着妈妈到他家贺过喜。

栓柱又过了二年,虽有嗑嗑碰碰,倒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泼调皮,与同村小孩并无不同,漫长的时间稀释了人的记忆,家里人渐渐忘了算命先生的话,一天,栓柱跟妈一起去渠边洗衣服,村西头的老渠不知多少年了,宽阔处一洼一洼的,水浅慢悠悠地流着,窄处水深而急,渠绕着大弯,不直也不太弯曲,两岸杨柳垂枝,轻风摇曳,婀娜多姿,榆树苍桑,老木疙瘩一蹴一块的,是村里人纳凉,娃娃戏水,妇女洗衣的好地方,炎热的夏天,能在凉爽的渠水里窝着,泡着,那真是清凉舒服。大中午己有十多个大娘大婶小媳妇在渠边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捶打揉搓漂洗衣物被褥,手里牤着,嘴里也不停,唠嗑家里长短和村里的闲言碎语,大点的小孩,脱了衣服光着尻子,精着身子,在渠道里扑腾玩水,小点的坐在浅水摊上玩水抓泥巴,栓柱妈怕孩子热,将栓柱放在渠转弯水浅缓慢的浅滩上,在自己眼皮底下盯着。这里的水刚到脚脖子,娃娃坐里面水刚好漫到肚脐眼上,小家伙在里面高兴的哇哇乱叫,脚踢手扬,水哗哗乱扬,不时从水里抓点泥玩着,浅滩多水草,被正午的太阳一晒,比其它地方水温高点,䁔暖洋洋温温的,是蚂蟥最喜欢的环境,女人们不知道这个道理,娃娃们更不知道这个危险。女人贪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娃娃贪玩,下了水就拉不上来,一晃就个把小时过去了。大家收好衣,端着盆,收拾完要走了,各自招呼娃娃回家,小家伙们还不愿上来,赖在水里,更欢实地显能,给妈妈奶奶表演着自己的本事。栓柱妈过去将孩子拉起来,接着“妈呀“一声喊了起来,只见栓柱身上腿上爬着黑乎乎软绵绵的十几条蚂蟥。这东西多栖息在稻田草地浅水滩,爬在人畜动物身上吸血时,会释放一种麻痹神经的毒素,感觉不到痛痒,大人都不易察觉,何况刚三岁的栓柱,被蚂蟥爬了这么多,咬吸这么久,都不知道,几个女人闻声过来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被这像蛇一样的东西,吓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几个胆小的直往后退,栓柱妈也挺发怵,这会顾不了了,用手往下蹴,竟扯断二个,另半截身子还冒着血紧贴在娃身上,王姨有经验,脱下鞋就往蚂蟥身上抽,一个个掉下来缩成一团。还有几个半截身子已钻入娃娃皮肉里,打不下来,张老太从腰里抽下烟袋锅,赶忙点上,用热热的烟袋锅连熏带烫,蚂蟥才从孩子身上缩着掉了下来,拴柱又是被拍又是烫,加上往掉揪蚂蟥时皮肤的撕裂疼,张着嘴哇哇大嚎,折腾好一会,几个人手忙脚乱才將蚂蟥弄完,再一看拴柱身上像挠痒痒抓烂的皮肤一样,娇嫩的皮上紫紫红红,有的还渗着血。栓柱妈再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小牛牛上露着像绿豆颜色和大小的东西,赶忙用手掐住,几个人帮忙,拍不着,烫不上,拉不出来,没了主意,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大家急得团团转,有人反应过来,说上医院,栓柱妈一手抱娃一手掐着栓柱蚂蟥尾巴,急急向医院奔去,娃娃在她的怀中痛苦地嚎着,翠竹抱着这独苖,生怕有个闪失,心急火燎,一路小跑,足下的黄土路像是跑不到尽头,其她人有的跟着,有的急忙回家给拴柱家打招呼。当时乡卫生院医疗条件差,大都是赤脚医生出身,也没有处理这事的方子和临床经验,救人如救火,没有办法,只能拿手术刀划开栓柱小牛牛的皮肤,将蚂蟥也划个小口,凃上辣椒和花椒汁,蚂蟥才退了出来,救了小家伙一命。栓柱爷爷奶奶赶来后,心疼地直掉眼泪,埋怨栓柱妈疏忽大意,让娃娃受这么大的罪。

栓柱这次历险后,爷爷想起梦中的情景,总觉得有负袓宗的嘱托,心里忐忑不安,对着祖宗牌位嗑了几个头,发誓守好张家后代,自此以后,像护着自己的宝贝一样看护样着孙子,不相信别人,也不让别人插手,他像个老母鸡一样,走路,寻食,玩耍,都置于自己的身边或保护在翅膀下面,一个中年汉子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女人似的,迸发出了母性,产生了母爱,孙子的每一声啼哭都会撩动他内心深处的爱怜,其他人逗弄或抱领栓柱,他都会像个母狼一样,眼睛盯得紧紧的,就差没有獠牙露出呲着了。

五爷做事坦荡,行善不记功德,吃苦不怕出力,队上有二十来头羊,也没个合适的人照应,算过来算过去,还是交给他放心,兼着河边那条索子船,五爷带着一条杂毛花狗,领着栓柱游走在烟村雨街,田间地头,阡陌荒地。一老一小,一狗一群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清晨,植物湿漉漉地带着露水,树叶释放着无尽的朝气和生机,每片叶子都绿莹莹的,哔啦啦啦地响着,抖动着身姿,蜻蜓和蝴蝶立在上面,日上三竿,才飞起来随着蜜蜂一样忙碌起来,上下翻飞,麻雀成群地从这棵树飞跃到那棵树上,欢快地无限自由着,正午的阳光从树顶洒下落,随着微风,树叶抖动,一束束光注和光晕在树缝隙里摇曳,斑驳的亮点被树叶的油皮反射,光怪陆离,毛毛虫也开始弓着身子,一蠕一蠕地爬行,整个世界都活泼泼的。村子东北角大水渠旁,有些年代的大水车轰轰隆隆,吱吱呀呀,笨重而缓慢地转动,水随着木片水槽带上来,又哗啦啦向下扬着落花落下去,带动石磨艰难地转功着。拴柱随着爷爷,如这水车,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慢悠悠地成长着。

五爷戴着草帽,手持一把镰刀,身上穿一件汗渍渍的失了颜色的褂子,高高地卷起裤腿,光着脚,看着孙子玩,看着羊吃草,那狗也许热了,偎躺在他脚下,伸着舌头喘气。田里的庄稼,齐刷刷地往上伸着穗子,叶子青绿青绿的,麦尖芒剌如利箭在风中舞着。五爷摸出烟袋,捻上烟丝,摸着几缕胡须,惬意地眯着眼,随那一吸一亮的火头有节奏地笑着。孙子茁壮成长,羊一天天上膘,粮食长得比往年好,对一个农民来说,哪一件都是高兴的事情。

太阳悬在当头,中午,儿媳妇提着稀饭和馒头,两盘青菜,来到田头放在树荫下,招呼爹和儿子吃饭,顺便抱栓柱稀罕着亲着,五爷不放心地喊着,“田梗滑,小心别把娃摔了”,儿媳心里不满地想,我还耽心你领不好娃呢,一边吃一边说“爹,我领栓柱回家,你一个人看羊吧”,爹不满地说“不行,娃在这里玩的好好的,”不容分说,拉着孙子的手向自己靠近了点。

吃完饭,五爷抱起栓柱,举上放下地耍了几下,就把脸靠在孩子脸上亲热,小家伙细皮嫩肉的小脸被那硬茬茬的胡须扎得生疼,栓柱扎着小手“妈妈抱我,爷爷的胡子扎人疼,不要不要吗”,栓柱妈心疼地去接孩子,五爷却放下就拉手看羊去了,不给这母子团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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