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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浩歌盛世->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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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燕昭又摸了摸蛇的腹部，里面空瘪瘪的，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进食了。
看来取蛇胆汁的人，对此十分有经验。
取蛇胆，应先将准备取胆的蛇另关一处，只供饮水不给食物，让其饿七到十四天后剖腹取胆，胆汁因为不消化食物，所以十分饱满。
不过也有仁慈之心的，只取胆汁而不整个挖出，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再次利用。
看了一眼被拔出毒牙的竹叶青，燕昭暂时将这两种可能都放在了一起。
看来这里应该有外族人或者是大夫，取蛇胆而蛇存活没有一点本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这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医术发展的还不错，而医术的发展必定和现在的经济，政治相关。
而乱世往往是医术发展最为迅速的时候，扁鹊与战国，张仲景与东汉末年，华佗与三国……
他手上还握着不知是匪患还是敌军的飞箭，很明显这个国家并不安稳平和，内部匪患、外部群敌环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是一个盛世王朝该具备的。
乱世……燕昭陡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燕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燕昭在想什么，咬咬手指又看向两条青蛇：“阿兄，救……”
燕昭回过神藏好自己的情绪，无奈的将手指从燕荣嘴里拔了出来：“丢丢丢，吃手手。”
燕荣害羞的捂住嘴，眼睛却不住的往两条蛇的方看：“啊兄，阿羞……蛇……”
倒是执着，也不知道这两条青蛇有哪里是吸引他的，之前的几十年也未曾见过燕荣喜欢蛇。
燕昭摸摸燕荣的小脑袋：“罢了，都是天涯沦落，只不过没有药物，我也是……”
话未尽，但两条蛇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见翠青蛇突然用蛇尾缠住竹叶青的蛇尾，轻轻的甩了一下。
竹叶青抬起头，泛红的蛇眼既危险又华丽。
看了翠青蛇一眼，有看了看燕昭和燕容，竹叶青朝着一个方向游走过去，逐渐消失在两人视野当中，只留下一条红线。
燕昭摸了摸地上的红线，果然是血：“看来是涂了不能止血的药。”
取胆而已，不会流这么多血，怪不得它们如此温和，没有力气也是原因其一。
那有仁慈之心的选项可以排除了，甚至可以说取蛇胆的人还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残忍。
“啊、啊、怕。”燕荣这下连眼睛也捂住了，只不过分着大大的指缝，什么也没遮住。
燕昭摸了摸他的脑袋，杂乱的头发粘在一起，那传说中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一点都感觉不到。
“行了，我们跟着它们去看看，我人听说过野兽受伤之后，都会寻找一些对伤口有用的草食用，看来蛇也会这样。”
燕昭将燕荣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跟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往前走，并顺脚将血迹掩埋掉。
等到看见前面奄奄一息趴着的两条青蛇，才停下脚步。
燕荣晃了晃燕昭的手：“哥哥……”
“怕了你了！虽然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但是我可没真的实践过救蛇，出了事儿可别哭。”燕昭敲敲燕荣的小脑袋，无奈的说道。
当然要是真的出事了，它们也不失为几顿口粮。
燕昭又颇为苦中作乐的想到，这样一想无论怎么都不是个吃亏的买卖。
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翠青蛇勉强抬起头将竹叶青推了过去，尾巴一甩一甩地盯着燕昭的手。
刚开始竹叶青还要反抗，但在翠青蛇将它的上半身缠住后立即乖乖不动，似乎十分怕它。
燕昭放下燕荣，对两条蛇的交流视而不见，他又不知蛇语也看不懂蛇的肢体语言，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也不意那些草上的血，燕昭仔细的辨别着有没有可用的草药，一边感慨万千：“这山崖底下，还不失为一片天然的养药地，竟然随便一个地方就能看见野决明！还有这个？这是……三七，还是开了花的三七！”
燕昭不得不感慨这两条蛇的能耐，不过也是它们运气好，这里山高雾深，长株三七也不是没可能。
将正在摸蛇的燕荣叫了过来，燕昭开始讲课模式，也算是消磨时间平复心情：“阿荣，兄长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啊。”
他当然知道现在食物和水源匮乏，过于活跃的脑力思考和喋喋不休的讲话会大量消耗体内的热量。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胡思乱想和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通过讲话来宣泄情绪相比，燕昭更喜欢第二种方式。
“好。”
燕荣“啪叽”一屁股坐在地上，给面子的鼓了鼓小手。
“云珂还记得曲先生吗？”燕昭笑眯眯的考问燕荣，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还算是庞大的书馆。
那时灯火阑珊，有几人推杯换盏，共同畅想着燃起了星火的未来。
“记得，有白药药……”燕荣皱着小眉头想了片刻，忽然眼神一亮，正儿八经道。
燕昭点点头：“那云珂知道白药药是怎么出现的吗？”
燕荣迷茫的摇了摇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燕昭，无声地传达着他的好奇。
燕昭笑着道：“那我现在给你讲一下它的故事好不好？”
“有一天，曲先生上山采药，看见两条蛇正在缠斗，过了一会儿，其中一条败退下来。
这条气息奄奄的蛇游到一块草地上蠕动了起来，此时，奇迹发生了，不一会儿，蛇身上的伤口变得完好如初。
曲先等蛇游走后，拿起那草仔细辨认，他认定这草一定有奇效，于是，综合自己平时疗伤止血的经验，曲先生终于创制出了百宝丹。这百宝丹就是白药药的前身。”
“草、蛇，丹。”燕荣扯了一下燕昭的衣袖，指了指两条青蛇，又指了指燕昭手里的草药，表情十分自得。
两条蛇昂着头“嘶嘶”低鸣着，好像对那片草地十分向往，又像是在催促他快些为它们疗伤。
“阿荣乖，我给蛇蛇上药药。”燕昭挑出三七摘了几片叶子，又随意摘了一些药性不冲突的常见止血草药。
“蛇比人强。”燕昭将草药嚼碎时感叹。
将两条蛇翻了翻身露出腹部，将草药敷上，又将包裹着燕荣的里衣衣袖撕下一条。
夜晚露重，衣服上沾了不少水，正好可以给它们擦一擦伤口上的泥土和那不知名的药。
当然说是用箭划破的更合适，谁让燕昭现在的劲也就够哆哆嗦嗦的抱起一个燕荣。
擦完就又撕掉了另一边的袖口，给两条蛇抹上药缠了起来。
并将三七的几片叶子塞给它们，毕竟蛇是食肉动物，轻易的不会吞咽植物。
“好了，你们现在跟着我们吧。”燕昭将手上的药草汁擦在身上对两条蛇说道。
“当然你们想走也可以，我们也追不上你们。”
他倒不怕竹叶青咬他，连蛇牙都没有的毒蛇，安全的很。
两条蛇“嘶嘶”纠缠了一会儿，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嘶嘶”的游了过来昂着头，盯着燕荣。
燕荣立刻笑眯了眼，伸出手摸了摸它们，没有丝毫惧意。
燕昭立刻明白它们的选择：“挺好的，跟着我们除了生死关头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燕昭倒是和燕荣一样当它们明白，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有两个活物在还是跟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在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两条蛇，或许这可以给他们带来不少的便利。
“药药，丹丹。”燕荣幸福的大声喊，惊醒了思考中的燕昭。
看着正在蹭燕荣掌心的两条蛇，燕昭无奈的扯唇一笑，“黑眼睛的就叫药药，红眼睛的就叫丹丹，怎么样？”
吭哧吭哧地笑红了脸：“好。”
燕荣小声道十分害羞的连结巴的毛病都好了。
“不过在崖底还好，只是等到出去的时候它们恐怕就该和我们分开了。”燕昭将刚刚的顾虑说出来有些许担忧的看着燕荣，生怕他会难过。
“我们还不知道外面是怎样一番景象。”
完全没有这个意识的燕荣还在傻嘻嘻的笑着，一副对燕昭的话不以为意的样子。。
崖底下两人两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许温馨。
……
“燕王！”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急冲冲的冲进主帐：“北狄人进攻了！现下李信守着的章泽城已经被破！”
“这不可能！我上次明明探查到他们还离章泽城还有一段距离！北狄断然不会如此冒进！”梁羽立刻着急的站了起来，连面前的桌椅被带翻了都毫不在意。
梁羽说完那句话之后，马上就想到了燕昭和燕荣：“难道他们是奸细？该死当初就应该将他们抓住带回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刚探查完回来吗你吗？老子又没跟着你去，怎么知道咋回事？！”王夏对梁羽一开始带着怀疑的话有些不满。
燕王也想到了梁羽口中的他们是谁：“现下这种情况，他们的身份的确可疑，梁羽你可还记得之前发现过他们的位置在哪里？”
“属下记得，属下这就前去将两人带来。”梁羽单膝下跪，主动向燕王请命。
燕王挥挥手：“不急先派几人去搜一搜崖底，现在重要的是章泽城，也不知道李老将军怎么样了。”
“鸣瑜，对于此次北狄突然发兵可有看法？”梁羽按吩咐下去，燕王走到屏风后面询问他的军师萧鹤轩。
萧鹤轩不慌不忙的掏出手帕，将唇上的药渍这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抬头看向燕王。
苍白的唇轻启：“北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近来京城也热闹得很，况且谁不知道我们幽州来了客人。”
萧鹤轩扬扬眉，一双略显风流的桃花眼在这张过于苍白的脸上添了一缕生机。
“你这么一说，最近的事倒是出奇的多。”燕王无奈的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话锋一转燕王打趣道“最近天寒，注意身体，别忘了安歌还在京城等着她的萧哥哥迎娶她呢。”
毫不意外看着刚才还略显阴郁与老成的人脸上多了点红润。
“大哥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娶那个疯丫头了！”萧鹤轩几乎恼羞成怒的大喊，连故作的尊卑都忘记了。
燕王的心情好了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可要亲自告诉安歌，我是不会替你说的，省的她到时候发脾气连我这个亲大哥都要揍一顿。”
萧鹤轩激动的神情一僵，一脸的为难，显然对他口中的安歌也是十分的惧怕。
……
“阿兄，累。”燕荣抱着燕昭的脖子撒娇。
前胸抱着燕荣，后背背着两条成蛇的燕昭：“……”
“看见那棵树了？我们去树下休息好不好？”
“好！”
“嘶”
“嘶嘶”
燕昭“……”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燕荣背着这两条什么都不干的青蛇。
它们的躯干健健康康的，一点都不耽误它们滑行，反倒是他因为多背了两条蛇的重量险些累弯了腰。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燕昭还是不忍心将这两条蛇丢下，或者是说出让它们自己爬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