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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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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兄弟,你可不能再这样喝了,你再这样喝下去,你这身体可是要出问题的啊。”江州江湖迹的店内,看着早已是醉的神志不清的叶龙云,店里的掌柜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说王掌柜的,你是怕我不给你钱吗,你,你放心,这都不是问题,这都不是问题,不是事,要钱,你去找我师父要去,我这没问题。”几年不见,此时的叶龙云身体发福不少,整个人此刻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正眯着双眼扬着头看着身旁的掌柜,“我和你说王掌柜,不,王大哥,大哥,王大哥。”说着,叶龙云激动的一把拉住王掌柜的手,和他称兄道弟的说道,“大哥,你说,你说这店是谁的。”

“我的祖宗哎,这店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师父庄老板的了。”王掌柜望着满口胡话的叶龙云摇着头说道。

“那就对了,王大哥,钱不是事,是不是,喝,有酒就要喝。”听完王掌柜的回答,叶龙云猛然一下站起身子,但是由于站的太急,整个人一下懵在哪里,一时间脑子天旋地转,身子左摇右摆的好似要倒下去了一般,吓得一旁的掌柜连忙上去扶住他。

“不用,王大哥,不用。”见王掌柜担心自己摔倒要去扶自己,叶龙云连忙伸出手来,示意自己不用人扶着,“放下,我没醉,这才哪到哪儿呢,这点酒怎么可能让我醉了呢,你放心,王大哥,喝,来,喝起来。”说完叶龙云又猛然一下坐了下去,上半身趴在桌上,侧着脑袋,右手举起酒壶在那里晃着。

“叶兄弟啊,你说你这从青城山上下来两年多了,你也不能天天这样喝啊,就算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不能一个劲的猛喝啊。”望着眼前几近成废人的叶龙云,王掌柜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啊。”

“什么什么烦心的事情,我没有。”听到王掌柜那句话,叶龙云皱起眉头,抬起那醉酒的脸,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说道,“我可没烦心的事情,我好着呢。再说了,这酒怎么了,师父说的对,我啊是现在才知道,这酒是真的好喝,什么穿肠毒药,难以下咽,都是狗屁。”说到此处,叶龙云猛然一抬头,大吼一声,吓了一旁的掌柜一跳。

“好酒,喝——”随着叶龙云声音越来越迷糊,眼看叶龙云这吼完之后眼睛慢慢开始睁不开了,突然只见他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直接躺在酒楼的中央睡死过去了。

“庄大侠,怎么会是你。”王阿四定睛一看,这挡在司徒复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城派的庄有朋。

司徒复似乎对于面前的来人没有反应出惊讶之情,他望着身前的男人喘着气说道,“庄前辈,您来的似乎有一点晚了。”

“王帮主,刚刚得罪了。”面对王阿四的疑惑,说罢庄有朋将自己手中的剑一收,对着面前的王阿四抱拳说道,又接着侧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司徒复喊道,“司徒复,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我是受人之托前来的,你快去赶路吧。”

“我当然知道。”司徒复听后调侃了一句,随即一跃登上一旁的白马,拉起缰绳加速向前冲去。

“你——”见庄有朋故意放走司徒复,王阿四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欲上前,没想到庄有朋突然举起手中那柄生锈的铁剑拦住了王阿四的去路。眼看司徒复已经冲了出去,此时已经为时已晚,王阿四重重的跺了一下脚。

一旁的玄慈见司徒复冲来,刚想上前阻止,谁料庄有朋突然来到自己身后,伸手一把拉住玄慈的肩膀,摇着头低声劝道,“大师,让他先去忙完手上的事情,之后我自会带他回少林的。”

面对庄有朋的阻拦,玄慈不愿再与青城有所纷争,“阿弥陀佛——”玄慈见状,目送着司徒复远去的身影,也只好无奈的双掌合十,点头说道。

“庄前辈,丐帮,少林素来和青城交好,这司徒复杀我丐帮长老和少林弟子,为何今日你要如此包庇于他。”王阿四望着骑马远去的司徒复,气急败坏的指着他的背影质问道面前的庄有朋,“当年风天佑萧淑媛的婚礼也是被那司徒一家所毁,为何你今日竟然出手相助于他,不惜与丐帮少林为敌。”

听到王阿四一声声的质问,庄有朋将手中的锈剑收回剑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帮主,我庄有朋一言九鼎,事情过后,自然会说到做到,带司徒复去你们二人那里。”说罢,庄有朋弯下腰来深鞠一躬,向二位赔礼道,“至于其中缘由,请恕庄某人不便透露。”

见庄有朋都已经这么说了,王阿四也不好多言,他无奈的摇着头,愤怒的将手中的‘金龙鞭’向空中一挥,发出一声空响,高声命令道,“走,丐帮弟子都随我回去。”说完,王阿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脱离险境的司徒复驾马一路南下狂奔向临安城,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一日,他心中是焦急如焚,拼命的用着马鞭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可是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大脑一片空白,一口鲜血从口中翻出,此刻司徒复是趴在马背上咳嗽不已,眼看着鲜红的血迹顺着手臂滴落在雪白的马身上,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咬紧牙关,死死的拉住缰绳,执意要继续前行。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下让他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眼前一黑,瘫软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顷刻间不省人事。

江州城外,昆仑的于飞羽正同一位同样是身着灰衣的少年骑马一路西行,这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左右,驾着马紧跟着于飞羽的身后。

“师父,我们真的现在就要赶去青城山吗。”原来那少年便是于飞羽最得意的徒弟之一,姓周,名曰青禾,刚刚年满二十三。

于飞羽似乎心里十分着急,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不断的用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抽打着身下的奔马,“只怕是现在都已经晚了,十日前的会上你也看到了,王阿四他是铁了心的要现在就成立‘忠义堂’,就连少林的清远大师都站在他那里,照这样下去,丐帮和峨眉非打起来不可,我必须要请风掌门出来了。”

“师父,可是就算是风掌门他老人家肯出面解决此事,但是公然和丐帮,少林对着干,不仅对于我们昆仑派,就算是青城派也要权衡一番利弊的吧,那青城派的赵前辈在会上迟迟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是不是也有这些考虑。”看着眼前焦急的于飞羽,身后的周青禾说道。

于飞羽听后想了想,当即拉住了缰绳,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的,当时我只是和王帮主提了一下这个想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着急的就要成立‘忠义堂’,哎,当初我就应该思考周全之后再和他说的,也不会闹的现在的地步。”一想到当初自己着急同王阿四会面才造成如今这副局面,于飞羽心里不免懊悔不已。

“师父您也不必自责了。”听到自己师父这般语气,周青禾紧接着也勒住了身下的马,安慰道于飞羽,“师父,我想那赵前辈代表的也就是风掌门的意思吧,江湖之事青城不想多问,这也是自独孤前辈以来青城多年的传统吧。”

“如今我到不是担心青城,我现在就是担心峨眉和那些反对的诸多小帮派们,王阿四虽然武功一般,但是手段着实不简单,这五年来能让丐帮恢复到当年的七成实力,少不了他王帮主的努力。但是‘忠义堂’这件事情未免有一些操之过急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武林的公正,但谈论‘忠义堂’成员之时,近八成来自四大门派,其中三成又是丐帮的人手,他心里想什么难道外人看不出来吗。”于飞羽转过头,看向周青禾,不免有些气愤,“这‘忠义堂’乃是全武林的忠义堂,是为了武林的正义,武林的公平,岂是他丐帮一家的一言堂。”

周青禾听后点了点头,安抚道,“师父您先不要着急,徒儿有些自己的看法。其实王帮主之言不无道理,江湖历来都是靠着各大门派维系着武林的平稳的,既然如今要成立‘忠义堂’,那么多数成员来自于四大门派也无可厚非。同理,峨眉派的天虹真人那么反对这个名单也可以理解,毕竟如今早已有了五足鼎立的趋势,要不了几年,凭借着天虹真人的实力,江湖上峨眉派怎么也是能说上话的。”

“走吧,青禾。”听完自己徒弟的分析,于飞羽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仅仅是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又说道,“青禾,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在不能保证公正的情况下,这‘忠义堂’是怎么也不能成立的。”说罢,于飞羽举起马鞭猛地抽了一下,继续向西面赶去。

“少主,少主,您醒一醒。”

昏迷之中,司徒复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他,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无心,自己正身处一间破庙内。

“无心,怎么会是你,药呢,那雪山红莲呢。”见来人是无心,司徒复一下惊醒了过来,拉着无心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少主您放心,我已经让人给送过去了。”见自家少主慌张的爬起身来,四处找寻着红莲,无心连忙说道,“属下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您倒在路上,手里还死死的握着那放红莲的盒子。当时属下就让人先行给少夫人送药去了。”

“可恶的丐帮和少林。”听到红莲已经在送完临安的路上,司徒复缓了一口气,忍着伤痛站起身来,推开屋门,望着面前那一望无垠的荒地,他捂着胸口说道,“为什么这一次行迹会给暴露,这背后定是有人安排的一切。”说着,司徒复拿起佩剑,拉起一旁马背上的缰绳,刚想发力坐上马,可是严重的内伤让他连简单的上马都做不到。

“少主——”无心连忙过来扶住有些瘫软的司徒复,“属下已经安排人去为您找马车了,请少主再稍加休息。”

“可恶啊——”司徒复站在马前是喘着大气,他没有料到这玄慈的内力竟然如此的了得,会把自己打的如此的狼狈。他一边强忍着疼痛再次上马,拉起缰绳,一边对无心说道,“不能再耽搁了,快赶去临安府,依依她还在那里等我。”说着,司徒复驾着马疾驰而去。

此时的临安府正下着大雨,司徒复,无心二人全然顾不上这瓢泼大雨将自己淋湿,骑着马一路飞奔向临安城的张府。只是令司徒复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驾马穿过一条条街道的尽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府门口,那一盏盏白色的灯笼和穿着寿衣的佣人。见此情景,司徒复愣了一下,放缓了身下马的脚步,好似泄了气一般爬下马来,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

身后的无心看到眼前此景也是吓傻了,他看着面前的司徒复一摇一晃的走向张府的大门,担心的连忙从马背上下来跟了过去。

司徒复好似失了魂一般,在雨中拖着自己的身子向前走着。雨水早已经将他全身浸湿,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来到府门前,他猛然一下跪倒在府门口,双眼空洞的望着门后那一座硕大的太湖石,想起了当年张依依和他说起家中那块太湖石的故事。

“少主——”无心撑起一把伞站在司徒复的身后,替他遮挡着冰冷的雨水。无心低头看去,只见司徒复低着头,跪在那里全身抽搐着发出哀嚎的声音,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腿上。

望着眼前的司徒复,无心见了眼眶有些湿润。他扭过头去,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满肚的伤心轻声说道,“少主,我们进去看少夫人最后一眼吧。”

司徒复听后猛然抬起头,闭着眼睛,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抬起右手一下将无心手中的雨伞打得粉碎,一字一句的念道,“通知如是,我们回江州。”

“可是少主,小少爷他——”听到这话,无心见司徒复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自己的孩子,立马开口提醒道。

可是即使面对无心的提醒,司徒复听后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执意向前走着。

无心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张府的大门,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那碎落一地的雨伞,就在这时,府内似乎有人瞧见了司徒复与无心,一边呼喊着他们一边跑过来。

“晴雯?”原来刚刚看到他们的人是晴雯。

“无心大人,那是,那是少主吗?”望着雨中的背影,晴雯有些胆怯的问道。

无心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正欲转身跟上司徒复,可这时晴雯突然拉住他,“无心大人,请留步,少夫人,少夫人临终前有封信,请您务必交给少主,请您务必要亲自交给少主。”

望着晴雯从袖中取出的信件,无心迟疑了片刻,接过信件,扭头就跑了出去,“你放心,这封信我无论如何都会交给少主的。”

“什么,丐帮和少林已经发出了全武林的通缉令,通缉司徒复,他们怎么会知道司徒复回来的消息的。”风天佑听陈坦之和他说到这个消息惊讶不已,当日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来到张府送药的时候风天佑就有所怀疑司徒复路上出事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和丐帮,少林有关。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再早一日,司徒复的夫人也不会。”说到这里,陈正摇着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那对母子分别时的场景。

“父亲——”见陈正眼睛有些发红,陈坦之递上了一块手帕,“父亲,故人已去,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司徒复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日张府的下人看到司徒复冒雨离开的场景,他定是知道了自己夫人的死讯。若这件事情真的和丐帮,少林有关,以他的性子,只怕是——”陈坦之说着望向面前的二人,“我只怕是真到那个时候,风兄,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帮着少林、丐帮对付司徒复,还是——”说道这里,陈坦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他,不能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了,五年前的事情不能再犯了。”风天佑听完之后焦急地说道。

“天佑啊,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如今的形势,若你贸然出头,必定是处于这漩涡之中,自身难保啊。”见风天佑冲动起来,陈正连忙劝道,“如今的司徒复已经插翅难逃,就算他武功再高,面对全武林的恩怨,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说到这里,不禁让陈正想起了当年的司徒一方,“终究是个轮回啊。”

“不会的,定是有办法的,我要阻止他越陷越深,让他给武林一个交代。”说完,风天佑拿起桌上的佩剑,一个人冲出了屋门。

陈正见状叹了一口气,连忙示意自己的儿子陈坦之赶快跟上,以防风天佑贸然行动。

如今的江州司徒府一片冷清,早已没有当年半分模样。好在五年时间里,柳如是一直让佣人在家里仔细打扫。虽说府内的样子未变,庭院还是那座庭院,但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的司徒府了。

“少主,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您就算是为了孩子想一想,也不能这么做啊。”一旁的无心听到了司徒复嘴中说的,面色紧张的劝道。

可司徒复没有理会他,让柳如是继续用笔写着。

“我说柳如是,你也是少主的人啊,你难道就不劝一劝少主吗,你怎么能任由着他这样做呢。”一旁无心急的满头大汗,大步走到柳如是的身旁摇着头对她说道。

“无心,你我都是少主的人,你应该清楚,我们没有资格去反对少主的任何决定的。”面对无心的质问,柳如是一边写着一边回应道。

无心听后急的直跺脚,他双膝跪在司徒复的面前,抱拳说道,“少主,我答应过少夫人要好好照顾您的,若是今日少夫人还在这里,她一定不会让您这样去冒险的。”

“无心。”没等无心说完,司徒复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依依如今已经不在了。”说完,他走到柳如是的面前,拿起她正在写着的纸,看了一看。原来纸上写着的是让风天佑七日之后在江州城楼之上和自己一战的消息。

“行了,让他们把这个消息散出去,通知到武林的各帮各派。”司徒复将手中的纸按在桌上,对着柳如是说道。

“是,少主。”柳如是站起身来,点着头,双手拿起桌上的纸,传来了一直等在门外的苏小小,让她将消息传给云良阁其他的人。

“少主,您可不能这么做啊,小少爷如今还不满一岁,这刚失去了母亲,不能再。”见司徒复心意已决,无心说着已经有些哽咽。

一旁的柳如是听到这话,眼角有些湿润,她转过身去,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又回过头来对无心说道,“无心,这既然是少主的决定,自有少主的安排,作为下人的我们只要去按着少主的话去做便可,无需多言了。”

“这——”无心听后嘴角有些颤抖,“难道你柳如是就眼睁睁的看着少主去死吗?”无心龇着牙齿质问道柳如是。

“既然天下人都想我司徒复死,那我就当着天下人的面死给他们看。”说完,司徒复一挥袖子,“天下人都要亡我司徒一家,那好,他们敢来的话,我奉陪。”说罢,司徒复转身径直走出屋子。

江州城内的江湖迹,庄有朋一脸心事的样子,提着那柄生锈的铁剑走回店内。突然叶龙云从店内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师父庄有朋的胳膊,一开口就是浓烈的酒气,“司徒复回来了,是不是,师父,这是真的假的。”

望着叶龙云那坚毅的眼神,庄有朋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在哪里,江州的司徒府上吗。”见自己的师父没有否认,说着,叶龙云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进店内,吓的店里的客人躲到一旁。他翻箱倒柜,拿起放在一堆酒坛里的重剑,拖着就往外赶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见叶龙云这样子,庄有朋站在门口,严肃的问道。

叶龙云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着,正当他要从庄有朋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庄有朋一下转过身来,拉住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龙云,听为师的一句,你现在不要过去。”

“师父,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吗。”面对师父的劝说,叶龙云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为师没有这个意思。”面对叶龙云的质疑,庄有朋有些迟疑的回答道,“但是龙云,你应该明白师父的意思。”

“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请师父将手放开。”听完庄有朋的解释,叶龙云一字一句的说道,扭过头来看着庄有朋。

“龙云——”庄有朋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就算是你过去找他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你胜了他之后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杀了他又能怎么样,之后司徒家的人再来找你报仇,然后为师再去找他们报仇,你是想这样永无止境的循环下去吗。”庄有朋问道叶龙云。

“他杀得是我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面对庄有朋的苦口婆心,叶龙云失了智般的冲他吼道,单手举起玄铁重剑,将剑套背在了身上,“我就是要杀了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够了——”面对叶龙云的一意孤行,庄有朋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喝一声,吓得在场的众人一惊。他稍作喘息,再一次问道,“龙云,为师问你,就算你杀了他,你将他千刀万剐,你的父亲就能活过来吗,过去的一切难道就能改变吗。龙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为何要将自己变得和他一样。”

“死的又不是你的父亲。”庄有朋劝说此刻在叶龙云看来跟像是唠叨,他听后猛然回过身来,对着面前的庄有朋大声吼道,“那是我的父亲,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懂什么。”一边说着,叶龙云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邓州当日,若是死的人是你的亲人,你也能如此坦然的面对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吗。”叶龙云瞪大双眼,直直的望着庄有朋,面部剧烈抽搐着说道。

庄有朋被这么一问低下了头去,对面的叶龙云见自己刚刚失了态,也傻傻的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直到庄有朋缓缓地将头抬起,看着面前的叶龙云低声说道,“那日江州城楼之上,若你依旧想去报仇,为师便不再拦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就在这店里好好地待着。”说完,庄有朋走了过去,解下了叶龙云身前的绑带,身后的重剑随之轰隆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天色渐晚,庄有朋一人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在江州城中心的街道上。望着面前这一条街的灯火通明,庄有朋循着那嘈杂的声音来到了一处豪华精致的雅舍之前,望着屋上挂着地一排排的大红灯笼,舍内一群群打扮精美的年轻女子正陪着客人在一楼厅内用餐,不时发出阵阵男女欢愉的笑声。

庄有朋眯着眼,抬头一看牌匾上正写着‘云良阁’三个大字。

“柳姐姐,门口那个姓庄的人坐在那里喝酒呢,您要不要去看一看啊。”苏小小急急忙忙的跑进柳如是的屋内,通知她见到庄有朋坐在门口的事情。

柳如是一听,连忙停下了手中的纸笔,侧头想了一想,将手中的笔放在了一旁,“好的,我知道,小小,你先下去吧。”说完,柳如是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此刻,庄有朋正仰面躺在‘云良阁’面前的石阶之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他猛然抬起身子坐起来,回头看去,果然是那柳如是。

“哦,不难猜。你在江州那么出名,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司徒复的人。”庄有朋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当年舒州天佑淑媛的大婚之上,我就觉得你眼熟,便留了一个心眼。只是后来司徒复消失不见了,我也便没有继续查下去了。”一边说着,庄有朋提着他那酒壶抿了一口酒水。

“庄前辈,‘云良阁’可不是想查就能查清的地方。”见庄有朋早就在调查自己,柳如是回答道,“若您今日前来是为了少主的事情,那您恐怕要失望了。”说完,柳如是走下台阶,低头望着面前仰面躺在石阶上的庄有朋。

庄有朋听后想了一想,用手撑着台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点着头说道,“也是,也是。”说完,他又举起酒壶,喝了两口,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小心的放在柳如是的手中,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玉佩还是你留着吧,毕竟是你娘生前留下的,也算是有个念想吧。”说完,庄有朋放下玉佩,潇洒的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庄大侠——”柳如是拿着手中的玉佩,突然开口喊道,“我娘生前最不喜欢喝酒的男人了,这恐怕,您是知道的吧。”说罢,柳如是直直的盯着庄有朋的背影看着。

庄有朋听后愣了一下,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的,忽然将原本举起的酒壶慢慢放了下去,又重新拧上了盖子,别回了腰间,他摇了摇脑袋,“当然,我当然知道了。”没有回头,只是一边随意的挥着手一边说道,“好了,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望着庄有朋那东摇西摆的背影,柳如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重新将它仔细的放回身上,转身走回屋内。

而在另一边,茫茫黑夜之中,只见一人身披披风,正骑着马飞驰的赶往江州这里。

眼看明日就是七日之约,司徒复独自一人坐在江州司徒府中的花园内,望着那空无一人的硕大的花园,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少主——”柳如是静悄悄的从一旁走过来,手中端着一些点心和茶水,“少主,我看您晚上也没有吃什么,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些点心。”柳如是说着将手中的茶点仔细的放在司徒复身旁的桌上。

司徒复回头看了看柳如是,又望了望那放在桌上的糕点,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盘中的一块绿豆糕,似乎想起了什么。

“少主。”柳如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司徒复依旧望着手中的那一块绿豆糕,顺势将它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起来。司徒复看上去神色忧伤,没有说话,静静地一人坐在了石桌之前。

见司徒复面色凝重,柳如是俯身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递了过去,可面前的司徒复好似没有看见一般,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院中的景物。过了半晌,司徒复才开口说道,“如是,上一次谢谢你替我通知庄大侠。”一边说着,司徒复又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嘴中。

柳如是听后连忙俯身恭敬的说道,“少主,这一次是奴婢的不是,若不是奴婢未能安排好少主的行程,少夫人她也不会。”说着柳如是伤心的留下了泪水。

可面对身旁美人的落泪,司徒复双目依旧望着院中的草草木木,“这绿豆糕的方子是依依交给你的吧。”司徒复又从盘中拿起一块,嘴中缓缓问道。

“嗯——”听到自己主人的问话,柳如是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双手垂在身前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

“你也坐下吧,不要一直站在那里了。”司徒复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看向身旁的柳如是。只见她双眼哭得通红,脸颊上两道泪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明显。司徒复伸出右手,刚想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可犹豫之间又将手退了回来,从身上拿出了一块丝巾,递了过去,“依依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不是你们的错。”

“少主。”柳如是接过丝巾,低头看去,将其握在手中,抬起手来,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此刻,司徒复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凉亭。行至半路,他忽然停下脚步,对柳如是问道,“如是,你见过大海吗。”

“回少主,如是至今尚未见过。”见少主起身,柳如是也站起身来,紧跟在司徒复的身后。

“那是一种何等让人敬畏的力量啊。”听到这个回答,司徒复走到花园中央说道,“那磅礴的气势,那吾等的渺小,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吾等凡人在天地面前不过是如此的渺小,就好似那落入海中的沙砾一般,一个浪花打来,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那犹如庞然巨物的鲲,在那狂风巨浪面前,也不能顺势而行。”

“少主,若是您改变了主意,现在也不晚,如是已经安排了。”柳如是开口正说道,突然望见面前的司徒复转过身来,双眼望着自己,柳如是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个,你拿好。”说着,司徒复从无名指上取下了‘黑晶双龙戒’,放在了柳如是的手掌中央,抬起她的手指让她好好握好。

“少主——”柳如是见到司徒复将‘黑晶双龙戒’摘下放在自己的手中,立马跪下身来,泪水一滴一滴的从自己的脸颊上落下,她泪眼婆娑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反观司徒复似乎很平静,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如是,你为什么要伤心呢。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个终点,只有加上了这个终点,才有可能有新的起点,生死轮回,世间万物不都是如此吗。你是如此的聪慧,又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呢。”说到一半,司徒复停顿了一下,转而接着嘱咐道,“如是,泰然将来还需要你多照顾,把泰然交给你,我心里放心。”

柳如是抿着嘴,望着司徒复的双眼,内心伤心的点着头。一旁的司徒复见了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好了,如是,不要这一副表情,明日之后,你也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了,这么大的人了都没有把自己给嫁出去,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对面。”说完,司徒复转过身去便准备离开了,“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找无心,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在这时,柳如是突然喊住了他,“可是,少主——”但面前的司徒复似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眼看司徒复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中,柳如是情绪一下失控,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涌出,她跪在庭院之中,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戒指,放任内心的伤心涌出,痛苦的大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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