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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使的降临
- 月球表面基地
几个小时前，基地的深空雷达在射电望远镜的指引下，发现了一架不明飞行物，或者说，不明宇宙飞船。
更为可怕的是，其速度竟然高达300千米每秒，也就是大约光速的千分之一。
在超级计算机确认无误后，值班人员拉响了一级战斗警报，整个月面基地瞬间被惊醒，基地内到处都是慌乱的工作人员的身影。
此时，指挥官张毅正紧张地看着显示屏，经过计算，3小时15分钟后，敌舰将抵达地球，其实时位置和预测轨迹都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首长，我们已就位。”显示屏的右侧，各个子部门的负责人均上线，正在说话的是月球表面基地部署的唯一一门磁轨炮的炮长。
“射击窗口有多久？”
“0.2秒。”
“那也就是几乎不可能。”
“是，首长。”
张毅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想了片刻，按了下耳边地麦克风，字正腔圆地说道，“保持火控雷达静默，关闭基地所有外部照明，恢复夜间模式，没有我的命令，磁轨炮禁止开火！”
他轻轻地摘下麦克风，几乎无声地放在了操作台前，低垂下脑袋，不知所措。
几秒钟后，他突然抬起头大声喊道，“接薛定谔的猫。”
另一边，正沉浸在梦乡中的陈述白被卡洛丽娜从床上近乎粗暴地薅起来，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递过来的平板，思绪却还停在温暖的床铺中。
屏幕前的男人焦急地对他说，“您的预言成真了。”
陈述白揉了揉眼睛，精神了些，“他们什么时候到？”
“北京时间的凌晨5点38分，降落的地点尚不清楚，建议您立刻采取行动。”
“好，我知道了。”
陈述白站起身，将平板交给卡洛利娜打开窗，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天气很好万里晴空，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深蓝色的蚕丝睡衣上，似乎也是有温度的。
“卡洛利娜小姐。”他喃喃低语道。
“您说。”卡洛利娜左手扶着平板，右手理了下头发，准备传达他的命令。
“命令防区内所有部队，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各级军事主官10分钟内上线。”
“明白！”卡洛利娜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通过陈述白的专属平板下达了指令。
“另外，接联合政府理事会，全球立刻拉响防空警报，并派遣军警维持秩序。记住，切勿引起骚乱。”
他低垂下头，关上窗，几步并作一步，拉出床头柜的抽屉，一把小巧的、闪烁着银光的短管手枪躺在里面，熠熠生辉。那是斯卡利特伯爵赠予他的一支9mm口径镀银的单发工艺手枪，据说是上一任斯卡利特伯爵的配枪，并且曾经击杀过试图获取诺曼底登陆计划的间谍。
“走，去指挥中心。”他的眼神中冒着杀意，拆开一盒子弹，左手将一颗9mm空尖弹从枪管上方塞入弹仓中，然后右手将其塞进睡衣的口袋里，“我要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
“报告，月面基地传来消息，敌舰预计登陆地点，东经121度36分，北纬28度15分。预计到达时间还有3分钟。”
“果然是堡垒区。”
赵平将军端坐在航空母舰的舰岛里，指挥中心里正传达着一条条命令和情报，太阳尚未升起，直通式甲板黑黝黝的，一架架战斗机腾空而起，除了橘红色的尾焰，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
无影无踪的隐形战斗机群翱翔在天空之上，巨兽般的航空母舰、驱逐舰遨游在海面之上，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正沿着起伏的山地冲向海岸线。天还没亮，大地仿佛盖着厚厚的黑色棺椁，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凛冽的气息。
堡垒区内，内外两道围墙，全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塔楼里四门20mm口径磁轨炮全都朝向正东。
然而，陈述白却并没有按照联合政府的要求呆在地下工事里。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围墙外，面朝着悬崖峭壁的方向。海浪一下又一下撞击在礁石之上，哗哗作响，时不时有几朵大浪花拍得更猛些，数不清的“雨点”便洒落了下来。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自己的卡西欧手表，天空中便划过了一道耀眼的绿光，它转瞬即逝，只几秒钟，一艘长近乎二百米，宽约三十米的巨大的类六棱柱形战舰便缓缓降落在了海岸边，尾喷口耀眼的绿光渐渐暗了下来，直至完全熄灭。
他向悬崖峭壁走去，微微俯身，朝下望去，洁白的浪花拍打着礁石，那艘巨舰远远地停靠在不远处，似乎没了动静。身侧的警卫人员也靠了过来，端起一把把霰弹枪，朝下瞄准观察。
正当他疑惑对方的意图时候，突然间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只觉背后一凉，眼角的余光望去，那些霰弹枪突然指向了他身后的方向。
下一秒，他回过头，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充满了惊讶。那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的眼睛仿佛一汪泉水般湛蓝，任何男人看到她的瞬间，就仿佛要沉沦在这泉水之中。她的穿着打扮更令人诧异，一身淡蓝色JK水手服，仿佛日剧中少女的模样，与他六年前看到的银白色紧身衣完全不同。
“她怎么出现的！？”
“天使！”
“好美！”
外围的人议论纷纷，舆论中心的二人却在无声地打量着对方。
陈述白警惕地看着对方那清澈单纯的眼睛，却始终不敢放下戒心。
他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整理了下表情，微微躬身，伸出来右手，“你好。”
你好，陈述白。她轻轻握了一下他的右手，紧接着一串声音进入了他的大脑。
“我好像不认识你。”他如是说。
可是我认识你。按照你们地球的时间算，差不多6年前，我们收到了关于你和叶洛歆的信息。但几乎同时，我们遭到了袭击，核聚变装置、引擎和通讯系统等关键子系统均发生了故障，不得已迫降在火星之上。我们本以为，我们的余生将要在火星度过，却没想到，撞上了你们的飞船。
“他们还活着吗？”陈述白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生死。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我只能说，我不得已进行了必要的杀戮。
“有人死了，对吗。”
陈述白猛地举起那把手枪，将银白色的枪口对准了面前的女子，盛怒之下，枪口晃得厉害。
你真是脆弱又偏激。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你不可能杀死我。
“投降！”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食指半扣在扳机之上，只要再施加一点点的力，子弹便会穿膛而出。
她无声地冷笑了一声，下一秒，周围的蕨类植物突然间疯长起来，先是将陈述白的脚脖子紧紧地缠绕了起来，然后其中一株直奔向他的手腕处，它缠绕得更快、更紧些，锋利的叶子在高速生长的过程中将他的手腕弄得鲜血淋漓。
他吃痛的刹那，手一卸力，那把手枪便被另一株蕨类抢走，高高举起在五六米高的半空之中，仿佛在炫耀着战利品。
女子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下一秒，她缓缓地腾空而起，仿佛脚踩的不是空气，而是坚实的台阶。
她悬踏在虚空之中，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类，恍若神明。
无数的士兵面露恐惧地看着她，颤抖的双手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武器。林嘉树擦了擦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眼神瞥向陈述白，等待他发起进攻的命令。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他不禁在心中问道。
他用左手在身后做起了战术手势，告知了士兵们命令，然后偷偷抬起手中的霰弹枪，却见身侧的陈述白用尽力气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喊了句，“不！”
他不置可否地放下了枪，看向陈述白，几滴鲜红色的血沿着蕨类植物的叶、茎缓缓滴落在地面，渗入它们的根。
“放弃抵抗。”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中尽显傲慢，眼神中满是轻蔑。
陈述白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怒吼道，“你不妨回头看。”
海天相接之处，数十道白烟飞驰而来，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战斗机群发射的鹰击系列反舰导弹，紧接着，基地的四门磁轨炮也锁定了敌舰，通过电磁场将一枚枚小口径炮弹以六七倍音速弹射而出。
借用你最喜欢的科幻小说《三体》里的一句话。
你们是虫子。
导弹的轮廓刚刚隐约可见，几道绿色的光束便从海面朝着天空射去，只几秒钟，所有的导弹便全都凌空爆炸，变成了一团团浓烟和火球。那几百发炮弹组成的弹幕则未被阻拦，以抛物线的形式砸向敌舰，只见敌舰的舰体上不停地闪动着绿光，仿佛一块璀璨的绿宝石一般闪耀，敌舰完好无损。
她近乎挑衅地看着他，一副看傻瓜似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想不通，神灵为什么选择你。
陈述白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完全无视了她的羞辱，就这么躺在蕨类的怀抱中。怎料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两人的无言。
她诧异地回头望去，海面上突然溅起巨大的浪花，星舰的船体竟不知为何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海水正在倒灌。
什么。惊慌在她的脑中闪过片刻。
电光火石之间，又听见一声“砰”的枪响，一枚黄铜子弹划过天空继而擦过她的手臂，一道血雾便喷洒在空中。她几乎是立刻摔了下来，仿佛折翼的天使。“嘭”的一声，她吃疼地摔在满是苔藓的、泥泞的柔软草地上，右手则摸索着自己腰间的武器。
“别动！”
眼见她的手触碰到了武器，林嘉树大喝一声，直接将霰弹枪对准了她的头顶。陈述白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将他的枪口下压。
他半俯下身，温柔地伸出了右手，同时善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
“请给我们的文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