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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槐花树下那些事儿->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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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有很多事情是经不起反思推敲的，如果你硬要推个什么道理出来，或者像对待工作一般做复盘的话，就会陷入无限的循环中，想得越多，烦恼越多，烦恼越多，想得更多。但我们可以给自己的推敲和反思找个理由，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酝酿出一个理想的故事。故事情节固然可以跌宕起伏，但若立足于现实，就会发现我思考的这个故事的核心是:我们为啥会相遇？
七夕节，这是我国的传统节日，虽然这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在上学，但它毕竟是七夕嘛，只要是在中华大地上土生土长的娃，对这个节日都是充满期待的，尤其是当经历过外国文化的冲击后，对传统文化的珍视程度就会愈加深刻，当然这是后话了。在这个七夕节我还想不到这些和文化沾上边的事情。我只记得我和白晓玲就是在去年的七夕认识的。
运气、巧合、机会，这三个词在我看来意思相近，但稍微推敲一下就知道这三者含义各不相同。运气带有几分唯心主义的偏向，大家都希望自己的运气好，比如我想去大城市里碰碰运气、我去买张彩票试试运气、我去抽个奖，巧和则带有几分客观中关于联系的描述，比如太巧了，我今天在大街上遇见到个熟人，他给我推荐了一份工作、我和初恋居然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真的好巧啊、碰巧，我们遇见了，而机会就显得最客观了，把握机会，你可以的、你努力了那么久，这不机会就来了嘛。运气好指的是你得到的结果好，想得到这个好的结果你就得去接触巧合，在你去接触巧合的时候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机会。运气美丽得高高在上，巧合需要你不停的去实践接触，而机会更是世间美好。三者都来无影去无踪，得到其中任何一个，你都会获得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生活高度。
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数是会有各种各样奇思妙想的，
我与白晓玲就是在我经历了一连串的内心思考后决定出去碰巧一下的时候遇到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西环路上的故事？”只要你是初到威山县城里上学的乡下学生，总会听到同学在你耳边议论关于西环路上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是不分男女的。
“当然听过。”为了显示自己与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会应付一句，然后转身就会岔开话题，或者切换到其它内容，避免同学的继续追问。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西环故事。
我从宿舍拿了一件自己的便装套上之后，就一个人踱着步，慢悠悠的向校外走去——穿着校服太显眼，在县城里走着太突兀。
留下几个喜欢讲故事的同学在宿舍里继续谈论他们喜欢的西环故事，对于我这种回应，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太在意。当一个话题开启，只要有人回应，就会产生一系列的故事，当然，这就是集体宿舍生活的快乐。
我的兴趣在于出来碰碰运气。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然而因为山里闭塞、出身寒门，眼界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到县城上高中后，就感觉到来自城里人的某种运气隔断。比如以前我平时学不好，但考试的时候总会有运气，哪一两道不会解的方程式居然都解开了，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到县城之后运气却没有了，不会的终究不会，又比如我在乡下可以从一家果园里摘水果到镇上卖，通常走到一半就卖完了，还经常会在路上捡到钱，但到县城后，果园的果树因为没人照看，都干枯了，自己也没办法从哪里变卖到零花钱，每个月都只能等着父母托人送上来的生活费。
出校门后，我把县城里所有的大街道都逛了一遍，也顺便把那些有路灯的看着似乎会有些新奇发现的小街道也窜了一遍，但最终没有任何一条街道令我感到满意新奇。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街道我都走过，哪里有什么，从街头到巷尾我全都知道。凭着以往经验和生活积累，我甚至能够给任何一个想问路的人讲清楚从头到尾有哪些商店，每家商店是什么样子。来县城两年后，我感觉这里实在太小了，高中生活过于单调乏味，兜了一圈又一圈，顿觉疲劳。可多年之后，我再次想起来这里的这些故事。却有常常会陷入无限的回忆之中。
从人民体育馆一直向上走，终点会是上广场上高高耸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我就这么信步走着，既没有看路边的风景，也没有想要去的方向。要是真能撞到什么我不清楚的地方或者撞到某个陌生人的怀里倒是会让我感到惊奇，但这绝无可能。在这个狭小的山里小城里，碰巧很少，机会更是似乎受人指定的，只有运气可以随心所欲，但它却是从来不显山不露水，蒙着面纱，被人高高举着，任你苦苦追寻渴求，始终不得相见。
逛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我走到闪着白光的纪念碑下，纪念碑周围被一种称之为万年青的灌木簇拥着，往四下窥探，可以见到许许多多带着红色五角星的小碑，如果放在乡下，没有这些红色五角星，这里绝不会有人光顾。但此时的纪念碑四周来来往往都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家都各自聊着自己的话题，都在说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明白。
我决定再往夜深处走走，走到没有路了就小跑回去宿舍睡觉，算了算时间，一个半小时后，宿舍就该关门熄灯了。我从没想过在外面过夜，因为我知道，搜遍全身大大小小六七个口袋，不会找到一百块钱。
就在我真的试图看看身上有多少钱的时候，我发现左手边台阶上站了个人，路灯太暗，我也没太看清楚长相，单从她的身形，以及笑声中可以明确判断出，她是我的同班同学白晓玲。
突然的相遇，我倒显得有些拘谨了。她传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走近之后看上去就特别醒目，加上她本来皮肤就很白，在这个稍微发黑的夜晚显得特别亮眼。
“你在找什么？”，“你在笑什么？”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我有些尴尬但总还是记得要先征求女生的建议。
“你先？”
“我在确认我身上带了多少钱。”
“嗯，找钱是为了啥？然后为啥要在这里找呢？”白晓玲不知是真的感兴趣，还是顺口问的，但眼神中带着好几分期待。
“我想是突然就走得口渴了。正好又没有方向，就看看身上有没有钱能让我在回去的路上买杯汽水喝喝。”我总不能跟她讲我为了确认下是不是有钱在校外找个旅馆住宿吧。
“嗯，那找到了吗？”
“嗯，确认了一下，没带钱，我原来想着会有五十块左右是放在……”
“嗯，不说这个了。”白晓玲似乎看出我说话有些不自在，便开玩笑式的说，“我看你从没穿过这件衣服，大概率是不会翻到钱的，你晚上几点吃的东西？”
“六点左右在学校食堂吃的晚饭。”我回答到。
“哦，你是一个人出来逛？还是说有别人在哪里等你？”白晓玲看了看我周围。
“就我一个人，他们都不出来，我没啥事做，闲得无聊出来逛逛。”
“那不用在你身上翻找了，等下我们一起回学校，路上有家奶茶店在做活动，我请你喝奶茶。”白晓玲说得很坚定，似乎这奶茶是必须要喝的了。
“嗯，就听你的吧。”我十分高兴地说。
这样的一杯奶茶真的靠的是运气，至少可以称之为碰巧。比起有计划的约着吃一顿饭还有意义。
有了目的地之后，接下来的路程就很快了。我从没想到白晓玲是这么会讲故事的人，而且我也没想过她这么美丽大方的女孩子居然会跟我聊这么久，并且还主动请我喝奶茶。
在纪念碑逛了一大圈后，我们就决定往回走了。在学校外的书城路上有家新开的奶茶店，据说是全国连锁的，有个高中没毕业就辍学的高三学长，在外地打工一年后，想回来继续上学，就顺带在家里的支持下，开了这家奶茶店，作为第一家从大城市引进来的全国连锁奶茶店，他的生意不出意外的好，整个学校绝对找不出一个没在他家买过奶茶的女生。
我们走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快到打烊时间了，店里面只有一个兼职的女服务员。白晓玲给自己点了一杯茉香奶茶、在问了我的需求后，给我点了一杯果汁——最终我还是没喝到她买的奶茶。
我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这个点还在外面喝奶茶的学生确实少见。白晓玲笑呵呵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卫生纸，把吸管放在里面递给我，坐定之后，对我说到:“你知道我没在学校宿舍住过吧？”
“嗯，是的嘛，我从来没在学校宿舍和食堂见过你。”
“我家就在书城路尽头哪家五金建材店楼上，我跟我爸妈住在一起。”白晓玲顺手还指了指外面，其实，这个动作好像指不出她家的方向。
“哦，你家开的五金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跳出了这几个字。
“你这人真的是，要开五金店的才能住在那店楼上是吧？”白晓玲声音有点高，我显得有些局促了。
“哈哈，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周末放假，你要去哪里玩吗？”她笑了笑，我就没太尴尬了。
“嗯，没有，我一般都是跟我那几个室友在宿舍下象棋或者闲聊”我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邀请我和她一起出去玩，但心里确实十分开心的。
“那就明天一起去爬山吧，就环城西路后面的万仙观。”白晓玲已经决定了。
“嗯，好的”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就明天下午见，早上我要洗衣服，中午太阳热，我们下午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去爬。”白晓玲把计划说得很细致，似乎很开心，我也就没有局促感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快回宿舍睡觉去吧，等下关门熄灯了。”她说些就用右手推了一下我拿着果汁的手指背，在接触的一瞬间，我好像被一种电流刺激到了，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常说的“来电”了？
目送她走上五金店旁的一道小门后，我先是快步走，渐渐变成小跑，最后开始了狂奔，不知是因为宿舍马上要关门还是咋的，今天神采奕奕，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躺在双层铁架子二层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今晚的碰巧，我心里暗自窃喜，明天不就是我的机会？
白晓玲从五金店旁边那道小门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青春靓丽，使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她穿着套装的宽松的、白里透红、拉链款的运动衣服，戴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和大街上那些戴帽喜欢捏出花样的人不一样，她帽子戴得很正，右手拿着一个双肩背包，左手上拿着一架太阳眼镜，这一身装扮，把她衬托得更加惊艳靓丽了，一看就是个经常爬山、喜欢运动的人。而与她的靓丽相对的，是我一身的学生打扮:一双陈旧的运动鞋，浅蓝色的牛仔裤上还有经常水洗的印记、上身是一件短袖T恤，和平时的打扮没什么两样。在这突然的视觉冲击下，我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你下午吃东西了吗？”白晓玲问。
“还没有，但是中午吃得比较晚，现在没感觉到饿，而且我也担心吃太饱了不好爬山。”
“嗯，是的呢，我中午也吃得比较晚，吃饭就等爬山回来再说。”白晓玲高兴地说。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面就发生过这一次，可以算是将运气、巧合、机会都混在一起了。
我们一路上聊着一些关于过往校园生活中发生的有趣事情，没过多久就来到万仙观的山脚下。这是县城里能够爬山去的最高的山，刚到县城上学的时候，我就远远的在学校宿舍阳台上怨天了它的风采，快到山顶的一处平台垭口上，有一座红瓦彩妆的道馆，据说整个县城里的香火都集中到那里了，也听过那里是年轻人约会谈恋爱的好去处。今天白晓玲跟我一起爬万仙观，这其中的意味，我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两个人爬山，尤其是处于暧昧、朦胧关系的男女，脚步通常就会慢很多，身后的人一次又一次超越我们向前爬去。但我们都不急，总感觉有聊不完的话题，从身边的老师同学八卦，聊到高中期间发生的各种有趣事情，再聊到各自的童年经历，这段30分钟就能爬山去的山路，硬生生爬了两个钟头，走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刚好就要下山了。这时候的山顶平台上很热闹:有聚在一起玩狼人杀的、有一家人聚在一处拍照合影的，当然最多的就是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安静地看着日落的小情侣，在这种敏感氛围的推进下，我渐渐没有了局促感，心里也就没有了胆怯。
“晓玲，你出汗了，我没带纸巾，你带了吗？我给你擦擦。”我在她的脖颈上隐隐约约看到些汗珠，在日落金光的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
我还是担心她不同意的，毕竟这种下意识的擦汗显得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嗯，我带了的，给。”白晓玲从背包里取出一小袋湿纸巾，在说话间就递给了我，
这一刻就晓得更加暧昧了。我接过她手里的湿纸巾，身子往她的方向靠了靠，我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看到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羞怯，感受到她的心跳再加速。我将纸巾轻轻在她的后脖颈上擦了擦，又顺着汗水的痕迹，挪到了她的额头上，这次我很清晰地看到了她青春靓丽的脸庞，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这么近距离的观摩，令我心跳加速，手上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同时本来只有一丝丝汗水的后背上，开始出现滚落的汗滴，这种汗流浃背，很快就提现就从额头上暴露出来。
“咋个你汗水比我还多？你先别给我擦汗了，等我给你擦下。”白晓玲好像感受到了我浑身的热度，脸颊上有些泛红。
“嗯嗯嗯，那就要劳烦你了，我确实感觉有点热，怕是好久没爬山了，闷得慌。”我用结结巴巴的回答掩饰我的不自在。
当她的双手握着湿纸巾在我脸上游走的时候，我刚好可以顺着她手的方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地方，我一下就脸红了。
她好像也觉查到了这个画面的暧昧意味。“好了，我们到那边找个地方坐坐。”
这是太阳刚好在远处的两山之间，那个小小的山坳里，即将落下，正是欣赏日落的最佳时刻。
就在我们坐下之后的两分钟左右，我的左手就在周围氛围的催促下，把她她的肩膀扶住靠了过来。
就这样，我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走遍了县城里的大街小巷，跟所有情窦初开的人一样，我们就这样每天粘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去游戏厅打游戏，一起去看电影，也一起去看她的闺蜜和我的好友。但彼此都没有说过什么关于爱或者喜欢之类的话，以至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都只是保持这种暧昧关系。
当她突然出现在老槐树下，在黑夜里向我招手的时候，我知道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