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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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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影西斜,黄昏仿若一阵风,匆匆掠过,转瞬即逝。寺僧送了饭菜来,武松与讨儿草草地用过,填饱肚子。

武松一抹嘴,抬眼看向讨儿,热络问道:“讨儿兄弟,今晚就留宿在此如何?。”

讨儿像是被火灼了手,忙不迭摆手,脑袋摇得似拨浪鼓,急声道:“不可不可,,我绝不能与你同室而眠。”

武松朗朗一笑,满是豪爽不羁,打趣道:“咋啦?你又不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这般扭捏作甚!”

讨儿满脸诚恳,解释道:“方丈师父已为我备好客房,我去那边歇着就成,不打扰了。”说罢,也不等武松再挽留,起身向着门外大步迈去,身影很快没入渐暗的天色里,武松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是夜,武松卧于榻上,却似烙饼般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侧目看向身旁床榻,林冲的遗物静静摆放着,往昔回忆如潮水翻涌,五味杂陈之感在心头肆意纠缠,久久不散。

晨曦微光刚透进窗棂,武松便翻身而起,简单洗漱后,前脚才跨出房门,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净土大师洪亮嗓音:“武二郎,可起身了?”

武松忙高声应和,快步奔至院门,拉开门闩,瞧见净土大师背着个包袱,稳稳立在门口,赶忙侧身相迎,将大师请入院中,边往里走边问:“大师,这是又要出远门云游啦?”

净土大师故作嗔怪,笑道:“哎呀呀,你这记性!昨日不是讲好了,老衲今日陪你一道进京,取那高俅狗贼性命嘛。”

武松挠挠头,面露赧然,嘿嘿一笑:“大师莫打趣我了,我琢磨一番,改了主意,且让那老贼再多喘几日粗气。”

净土大师一脸惋惜,摇头叹道:“罢了罢了,看来此番又是老衲独自上路了,本想着有你同行,路上还能解解闷,少些孤寂。”

武松面露惊色,瞪大双眼道:“昨日我只当大师是为劝我留下,才那般言语,没承想竟是真要进京!啥事儿这般着急?您这才刚回,怎也该歇上几天。”

净土大师洒脱摆手,神色郑重道:“人在江湖飘,哪能由得了自己。老衲此番来,就是特意向你告辞,你且安心跟着讨儿好生习武,行事万万不可莽撞冲动。”

二人正说着,讨儿恰好推门而入。净土大师转向他,叮嘱道:“讨儿,你便安心在这儿待些时日,老衲此番云游,归期没个定数,你凡事多留意……”

话还未及说完,讨儿已恭敬躬身,朗声道:“大师放心,讨儿心里有数,晓得咋行事。”

净土大师呵呵一笑,不再多言,拱手告辞:“那老衲便不叨扰二位了,后会有期!”

武松与讨儿赶忙出门相送,直送至七八里地外的一处渡口,瞧着净土大师乘船悠悠远去,身影渐成个小黑点,二人才转身折返。

返程路过热闹集市,武松抬眼,瞥见身前的讨儿衣衫单薄,心下猛地一揪,念头一转:“眼瞅着冬天要到了,他这身衣裳,咋能扛得住寒。”

念头起,脚步动,武松边四下打量,边拉着讨儿胳膊,向着不远处一家裁衣店大步走去。讨儿一头雾水,懵懵懂懂被拖着前行。

进了店,架子上挂着几件做好待售的衣衫。武松眼疾手快,取下一件棉衣,在讨儿身前比了比,皱起眉嘟囔:“这尺寸,略大了些。”转头问店家:“老板,可有瘦点儿的?”店家从后头翻出一件,递来笑道:“我瞅着这一件,指定合这位小哥身量,您瞧瞧咋样?”

武松端详一番,点头满意道:“行,就它了,老板,劳驾给包起来。”

讨儿这时才回过味儿,知晓武松是要给他买衣衫,慌得双手乱摆,像只受惊小鹿,连声道:“不行不行,武大哥,我不能要,万万使不得呀!”话落,转身就往店外冲。

武松一下僵在原地,尴尬朝店家点头致歉,拔腿追出门去。只见讨儿已跑出好远,武松扯着嗓子喊:“你这厮,跑啥嘞?给我站住!”

讨儿倒也实诚,闻言立马刹住脚。武松大步流星赶过去,人还没到跟前,讨儿又跟受惊兔子似的开跑,武松边追边恼,如此反复,直追到集市外头,讨儿才停下脚步。

武松一个箭步上前,堵住讨儿,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为啥要跑?”

讨儿转过身子,低着头,他不想让武松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你这份心意,俺铭感五内,可这棉衣,俺万万不能收。”讨儿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身子微微发颤。

自小,命格就似一道驱不散的阴霾,笼罩着讨儿,凡与他亲近之人,皆被厄运缠上,亲友离散,诸多变故。他早如惊弓之鸟,习惯了孤身一人,在命运的冷雨里瑟瑟。那克亲克友的命格诅咒如雷在耳,万一因这棉衣,给武松惹来祸端,他不敢去想。

“咋回事?莫不是还惦记着先前那狗屁命格?”武松浓眉一拧,双目圆睁,满是愤然,“哼,什么命格,纯粹是胡扯瞎掰,跟鸟屎没啥两样,哪能真当回事!”

“天伤星,我知你仗义,不把我命格当回事,可我怕呀,怕连累了你。”讨儿声音哽咽,双手紧攥衣角,似要把满心复杂情绪揉进里头,唯愿武松能懂他这份两难的苦衷。

“罢了罢了,你既不愿收这棉衣,那我也无心学你这身武艺了,你自便,走罢!”武松把脸一沉,故作气恼,袖子一甩,拔腿佯装要走。

“天伤星,你……你且回来!”讨儿急得眼眶泛红,扯着嗓子高喊。

武松身形一顿,扭头回望:“咋着,你这是同意收下棉衣啦?”

“我不同意!”讨儿脖子一梗,眼眶中泪光闪烁,“你不能这般对我好,过往对我好的人,没一个落得好下场,都没了性命。”

武松眉头紧皱,不解道:“是你师父对你不好吗,他不活得好好的?”

“我师父他……他自是不同,个中缘由,你不会明白的。”讨儿心乱如麻,猛地转身,撒腿朝着远处奔去,边跑边嚷,“你不愿学武,那便拉倒,这棉衣,反正我是断不会要的!”

武松望着讨儿远去的背影,满脸无奈,伫立原地,一时没了主意,只得长叹一声。

此后数日,讨儿一心扑在传授武功这件事儿上,其余诸事一概缄口不言。就连用饭时刻,他也刻意寻个偏僻角落躲去一旁,独个儿默默进食,与武松拉开距离。武松见状,心头十分郁闷。好几次,他都差点压不住心头怒火,险些当场发作,可念及讨儿悉心授艺的情分,又生生把这火气压了回去,只能暗自生闷气。不过,日子久了,武松也慢慢释怀,不再纠结于此,转而将全部心神沉浸于研习武艺之中。

说起这套“六合刀法”,那当真是奇妙无穷,蕴含着无尽乾坤。所谓“六合”,往宏大了讲,乃是日、月、星、辰、天、地这宇宙万象之合,囊括了世间万物、浩瀚苍穹;往细微处说,便是指代上下、左右、前后这六方合,着眼于周身周遭的空间方位。而这“六合刀法”,便是巧妙借由这六方纵横勾连之妙衍生演化而来。

刀不出则已,出便不可收,恰似一点火星瞬间引燃周遭柴薪,刹那间便有六个方位可供随心攻伐,让人防不胜防。一旦一击未能得手,那被攻击之点瞬间摇身一变,成了稳固支点,如同棋局里的关键落子,立马又生出六个全新方位,可供任意择机进击,并且无须抽刀回防,便能顺势再度出招,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恰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变化万千,密不透风,让对手连招架之力都寻不出,更莫说喘息之机了,只能在这刀光幻影下疲于应对,步步败退。

武松初窥这刀法门径时,恰似久困暗夜之人乍见天光,欣喜若狂,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心想着,往昔自己使得那些刀法,与这“六合刀法”相较,简直就是地上泥沼与九天云霄的差别,云泥之别。从那刻起,他便如同着了魔怔一般,不分昼夜、夜以继日地勤学苦练起来。虽说他仅剩一臂,可也恰恰因着这份“残缺”,在习练过程中,反而能更为容易地达至刀人合一的绝妙境界,仿佛这刀法就是老天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契合无间。

武松本就是个武痴,天赋悟性亦是不凡,故而习练进度快得惊人。短短一个月,讨儿所授的那三十六招起手式,他便悉数学会,掌握得稳稳当当。可这每一式里头,又暗藏着三十六种变化,这些变化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旁人是教不来的,全得靠自个儿体悟琢磨。武松那是一点儿不含糊,整日全神贯注,认真仔细地揣摩每一式背后蕴藏的变化精要。但凡心有所悟,有了些许心得体会,他便赶忙叫来讨儿,与之一同拆招切磋。讨儿也是个性情温和、耐心十足的人,面对武松这般频繁“骚扰”,丝毫不觉厌烦,次次都陪着他拆招,还不厌其详地为其讲解点拨,将里头的门道、关窍一一道破。起初,讨儿心里还犯嘀咕,担忧武松未必能领悟这刀法里的精妙变化,毕竟这门武学太过深奥复杂。可谁能料到,这个瞧着外表粗鲁、五大三粗的汉子,骨子里竟是悟性奇佳,常常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领会速度比预想中快了许多,着实让讨儿又惊又喜。

讨儿眼见武松这般出色表现,想起师父此前交代之事,心中欢喜程度丝毫不亚于武松,仿若看着一颗精心浇灌的种子,正茁壮成长、抽枝发芽,满心都是欣慰与期待。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两个月的时光悄然溜走,外头已然进入深冬时节,寒风凛冽,霜雪皑皑。

此时的武松,已然将“六合刀法”习练得纯熟无比,虽说暂时还做不到像讨儿那般以刀气伤人,达到那般超凡入圣的境界,可瞧这势头,只要假以时日,持续打磨精进,定然也能拥有这般惊世骇俗的能耐。如今他这刀法,相较于左臂未失之时,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

偏生在这当口,讨儿前来辞行。

那一刻,武松正站在林冲的坟前回想往事。听讨儿说起要走,心里头那股不舍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都微微泛红,拉着讨儿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兄弟,就不能多在这儿呆些时日吗?你这一走,哥哥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块啥似的。”

讨儿神色恭敬,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地回道:“我来时,师父便有严命,此番与你相处,最多不能超过两月之期。如今时限已满,我是必须得回去复命了,还望谅解。”

武松眉头紧皱,满脸遗憾,忧心忡忡地问道:“今日这一别,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再相见呐,哥哥心里实在是割舍不下。可惜哥哥至今都不知兄弟你仙门何处,你对我这般恩重如山,我却连报答的地儿都寻不着,这可咋整。”言罢,他长叹一声,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怅惘。

讨儿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宽慰的笑意,轻声说道:“我师父隐居多年,向来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客。不过师父他老人家那可是料事如神呐,既然说了与你有相见之时,就铁定错不了,到时候自会重逢。你且放宽心,此刻机缘未到,不必心急火燎的,只等时日一到,再拜谢也不迟呐。”

武松心里头依旧满是遗憾,咬了咬牙,恨恨说道:“我心里头一直憋着股劲儿,定要寻那高俅报仇雪恨。可即便我能侥幸杀了他,依着他背后的势力,我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仙师对我这般大恩大德,只怕今生是难以为报了,每每念及此处,哥哥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讨儿听闻,缓缓摇头,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劝道:“这套刀法的要义虽说你已然尽数知晓,招式里的诸般变化也参悟得颇有成效,可真要发挥出它的十成威力,眼下还远远不够呐。依我看,你还是先别着急报仇,沉下心把刀法练得炉火纯青才是正事儿,切莫因一时冲动,误了大事呐。”

武松面露疑惑,急切问道:“那照兄弟你看,要多久才能练到火候?”讨儿微微仰头,目光悠远,似在回忆往昔修炼岁月,稍作停顿后才道:“讨儿我资质愚笨,习练这六合神功足足耗费了五年光阴,况且在刀法一途上本就不擅,如今也不过才算是小有所成,离师父口中所言的大成之境,那还差着百重天地呐,遥不可及。”

武松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惊叫道:“莫非这六合神功,不止涵盖刀法这一路,难不成还有剑法、掌法之类的不成?”讨儿笑意盈盈,点头应道:“何止这些呐,天地万物、阴阳内外,但凡能参合‘六合心法’,皆可为己所用,化作克敌制胜的神通手段,端的是奇妙无穷。”

武松苦笑着摆摆手,满脸苦涩,自嘲道:“照这么说,我这一生怕是也难有小成,可我报仇心切,实在等不了这漫长时日,这可如何是好。”

讨儿拍了拍武松的肩膀,神色认真,耐心解释道:“眼下这套刀法你只是得了其形,尚未得其神。若是能有六合心法与之融会贯通,合二为一,那威力起码能增百倍不止。只是这心法极其难练,哪怕是天纵奇才,碰上这心法,三年之内也极难有寸进,更莫说练至小成境界了,其艰难程度,超乎想象。”

武松心头一紧,追问道:“那要是掌握了六合心法,就一定能杀了高俅那厮吗?”讨儿神色一凛,肃然道:“普天之下,至今还没一人能说掌握了这门心法,纵然是师父他老人家那般超凡入圣的人物,也坦言所窥者,不及这心法的万分之一。”

武松咂咂嘴,啧啧惊叹道:“天下竟有这等神奇莫测的神功,如此看来,我之前可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得很。”此刻,他心底对讨儿的师父已然充满了景仰之情,在他心里,那必定是个如同神仙般超凡脱俗的人物,恨不能立刻拜倒在其门下,聆听教诲。可又一寻思,这般厉害人物,竟也有难以企及的巅峰,这让他心境豁然开阔了许多,不再局限于过往的狭隘认知。

他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这么高明的心法,也不知是何等高人所创呐?想来必定是晦涩难懂,寻常人怕是望而却步,难以下手修炼。”

讨儿并未作答,稍作停顿后,话锋一转道:“还有一事,师父特意叮嘱我,在归期当日送你一件礼物。天伤星,还请随我来拿。”

武松听闻,赶忙摆手拒绝,神色诚恳,言辞坚决道:“万万不可,我已然受了仙师诸多恩惠,怎能再收他老人家的礼物,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讨儿浅笑不语,也不与武松多做争辩,自顾自地从随身带着的红布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刀鞘来。那刀鞘不过一尺来长,瞧着普普通通,没啥特别之处,武松见状,心里暗忖:“一把刀鞘能有啥神奇的地儿,他这会儿拿出来,有啥用意?”

只见讨儿神情肃穆庄重,迈着沉稳步伐走向一处地面,先是闭目凝神,静静感受了好一会儿,仿若在与这片土地“对话”,探寻着什么。片刻后,他弯腰将刀鞘稳稳插入土中,只露出一半鞘身,竖在地面,宛如种下一颗神秘种子。紧接着,他拔足狂奔,在刀鞘十步之外绕着圈子飞速奔跑起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只是那声音含含糊糊,听不真切到底念叨啥。忽然,他脚步猛地一顿,恰似急刹车一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跳入圈中,而后大喝一声:“斩孤,归鞘!”

语音刚落,一道夺目紫色光芒仿若破土春笋,从地面上轰然冲天而起,转瞬之间,便已离地百丈之高,光芒耀眼,气势骇人。

那紫芒在半空中一个灵活转身,似欲逃离此处,可刚一动作,便撞上一堵无形的气墙,被狠狠弹了回来。它不甘心,又折身转向另一个方向,试图突围,奈何依旧无法前行,仿若陷入天罗地网,动弹不得。讨儿见状,提高嗓门,高声叫道:“斩孤,你功德大成,老祖命你即刻归鞘,伴随新主!”

紫色光芒像是被这话激怒,又似心有不甘,忽然间光芒大盛,璀璨夺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紧接着“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万点紫芒,恰似漫天繁星坠落,向着讨儿激射而去,来势汹汹,锐不可当。讨儿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神色镇定自若,随后盘膝坐到地下,宛如入定老僧。万点紫芒眨眼间便冲到他身前。

讨儿双手稳稳抚膝,口中轻喝一声:“转!”,那万点紫芒竟似听到军令的士兵,瞬间停在了一步之外,乖乖绕着他旋转起来,虽气势汹汹,却近不了他的衣袂分毫,只能徒劳打转。

讨儿神色平静,对着那紫芒说道:“一百六十多年了,你方才做到功德大成,莫非心里还有啥怨言,不愿归鞘吗?”那道紫光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旋转速度陡然又快了几分,似在宣泄不满。只听讨儿又道:“老祖早料到你会有忿言怨气,归鞘吧!老祖为你选的这位明主,定能让你消了心中怨气。”

万点紫色光芒依旧不停歇,持续旋转,越聚越拢,形成一个硕大光团,将讨儿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远远望去,已然瞧不见他的人影。武松盯着那把刀鞘所在的地面,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间有所醒悟,心想着:“这不正是那把‘斩孤刀’遁地之处吗?”

惊诧之余,武松心中疑窦丛生,且不论眼前这一幕有多不可思议,单说这少年的来历,就神秘非凡。他口口声声说是奉师命来教自己刀法,可他师父怎就能预先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又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林冲哥哥那日会死,还清楚自己铁了心要去报仇。再者,眼前这般神奇景象,当日发生的事儿自己可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半句,他师父到底是咋知道此地有一把遁地的“斩孤刀”的呢?

离奇,诡异,种种疑问交织在一起,武松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陷入了茫然呆滞之中,脑海里仿若一团乱麻,暗自思忖:“这位高人究竟是谁?是神?还是鬼?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可他又分不清这到底是梦是真,心里头甚至想着,要是梦,他还真不愿醒来,生怕一睁眼,这神奇事儿、神秘人物都如烟云消散了。

此时,那场地的中间。紫色的光团越缩越小,瞧那架势,似乎是想将讨儿绞杀在里头。

讨儿却嘻嘻一笑,仿若没事儿人一般,说道:“闹够了吧,该归鞘了。”

言罢,右手猛然向前一伸,直直探入紫色光团之中,刹那间,那紫色光团竟如冰雪遇暖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讨儿拉长了声音,又是一声大叫:“斩孤,归鞘!”同时,右手用力向空中一甩,一道紫光仿若流星划过夜空,从他手中疾射而出。与此同时,地上插着的刀鞘仿若受到感召,拔地而起,迎着紫芒飞去。

只听一声隆隆巨响,恰似惊雷炸响,紫色光芒便稳稳隐入刀鞘之内,刀鞘合一,完美契合,而后缓缓落在讨儿手中。

讨儿双手托刀,高举过顶,神色庄重,朗声道:“请天伤星接刀!”

武松此时还沉浸在满心的惊诧与疑惑之中,闻言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定睛看向讨儿,不知怎的,心里头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虽说两人相处了两个月,可这一刻,看着眼前这神秘莫测的一幕,这个少年,在他眼里依旧十分生疏,仿若隔着一层迷雾,瞧不真切。

讨儿见状,解释道:“此刀名曰‘斩孤’,乃是一把奇兵利刃,以哥哥你如今的能力,还尚不能驾驭于它。师父有言:‘待与你相见之时,会传授你施展法门,你且留在身边好好爱惜,万万不可遗失。’”

武松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刀来,可心里头那千万个疑问就像鲠在喉间的鱼刺,堵得他难受,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讨儿看出他的心事,展颜笑道:“天伤星切莫多问,一切皆是定数使然,我已然完成师命,该回去了。你我机缘甚深,日后定有再聚之时,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言罢,讨儿身形一闪,仿若一阵清风拂过,飘然而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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