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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蝙蝠女孩-> 第三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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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峰回路转
- 寂寞。
平淡。
无聊。
这样的日子始终持续。
从上次跟蝙蝠女孩说过那几句话以后，我大概一个星期没有跟女孩子说过话了。
这是寂寞。
最近一个星期，最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情，是周五食堂做的炒面很好吃。
这是平淡。
我最近正在做一项尝试，我在尝试能不能用十种办法，可以把我的姓——“林”，写的更好看一点儿。
这是无聊。
一个星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说阿志已经彻底想通了，他对那个女孩儿，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惊艳，人，时间，心情，都恰到好处的一瞬间的感觉而已。
或许再见也会枉然。不见也就淡然了。
晚自习结束，下课。
教学楼每层都有公共洗手间里。
男女共用并且只能洗手的洗手间。
摘眼镜，洗手、洗脸。摸眼镜，戴眼镜。这本是我一贯洗脸的必然程序，前提是没有毛巾。
程序在运行到第四项工作的时候，遇到了BUG。眼镜飞了。
眼镜之所以不叫蝴蝶、蜜蜂、蜻蜓等等，原因或许是它没有翅膀。
眼镜当然不会自己飞走，所以一定是有一只手把它拿走了。
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所以第三只手当然就是“凶手”。
我想转身抓住这个凶手，一分钟以后，我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做。
我张开右手，想“恶狠狠”地说一句：“眼镜还给我！”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这句话就变成了：“眼镜还给我好吗？”
眼前依稀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是个女孩子。
眼睛上的水和她手上的眼镜是“依稀”的原因。
灯光昏黄，但并没有熄灭。我眼睛近视，但并不是个瞎子。
当眼镜挂在耳朵之后，当眼前的脸庞渐渐明晰，我惊叫了一声：“呀！是你！”
声音很高，在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我感觉似乎有回声在耳边响起。
物理学的知识告诉我，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应该不会出现人耳能够分辨的回声。
她身子颤了一下，好像被我过度强烈的反应吓到了。
“抱歉，”我赶紧道歉，“实在是……实在是……总之就是……找你太久了……啊，不对……是阿志找你……”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如果跟同性交流，便能侃侃而谈，堪比苏秦张仪；可是如果面对异性，便是期期艾艾，仿若周昌邓艾重生了。
偏偏我就是这种人。
假如我想跟一个女孩子交流，尤其这个女孩子长得还算漂亮，那么交流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灾难。
我当然不想说找了她很久了，这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阿志找你很久了，呃，也不对，我是说阿志找你很久了……”
面前的当然就是蝙蝠女孩。
她半侧着头，脸上挂着吟吟的笑容，两手反握垂在身前。
可不就是找了一个星期的脑海里的那个影子吗？
“阿志是谁。”她问。
“同班同学，舍友。”我答。
“他为什么找我？”她问。
“他不找你，是我找你。”我答。
“你找我？”她问。
“是，或者不是。”我答。
“是还是不是？”她问。
“就算是吧。”我答。
“那么，是因为阿志的事？”她问。
“是的。”我答。
这段对话或许是天底下最无聊的对白，我并不觉得无聊，反倒很开心。
只因为聊天的人让人想聊。
只因为我居然能这么流畅的跟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聊这么久还没有大脑断线。
“所以还是阿志找我有事？”说这句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她嘟了嘟嘴，这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下意识的动作往往能够反映一个人真实的性格和想法。这是心理学上说的。
我想象的心理学上说的。
所以我推想或许她并不像我所看到那么恬静。也许她骨子里禁锢着一个灵动有趣的灵魂。
“确切的讲，是阿志托我找你有一点事。”我如实的回答，“我们想打听一个人。”
“你们？”她笑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你们要打听的一定是个女生吧。”
“嗯，”我承认，“我想打听那天……”
“停一下，”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是你想还是阿志想？”
“是他，不过我们一起找你找了很久……”
“再停一下，”她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很久？有多久？”
“一个星期。”跟她交流，我总是很诚实。
“一个星期？”她似乎有点惊讶，“这么久，你们是怎么找的？”
“我先问阿利，问他知不知道有个女孩子外号叫做蝙蝠。可是阿利反问我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的外号叫做蝙蝠。”我把过程讲给她，“然后问了你们班，好多人也没听说过。”
之后的十分钟，我一点一点详详细细地给她讲了整个过程。当听到我们笨笨的去那几个班里，找什么赵娟钱丽孙倩李敏，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印象里，她笑起来从来都没有声音的。
“我初中的时候没有现在瘦。”她笑着说，声音始终很轻，我皱着眉头提着耳朵仔细听，“而且曾经喝过一段时间中药，所以那时候也不白。”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瞎扯。喝中药跟皮肤黑白之间居然会有些什么逻辑关系，是不是那只灰色的丑小鸭之所以最终可以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喝的中药药效终于消失了。
可是橘子吃多了，确实会让人皮肤发黄，虽然效果只能持续很短。
从逻辑推理上来说，我只能推理出“医学很奇妙，中药很深奥”这样的结论。
“所以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她说。
“不知道。”我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介意。”她又嘟了嘟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笑容里透着几分古灵精怪。
“你介意？”
“我介意你满世界去找一个叫做蝙蝠的女孩儿。”我看到她脸上佯装出的嗔怒，夹杂着没有散尽的笑意。
“很抱歉。”我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来猜吧。”她伸出手掌，指了指我。
“猜？”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骼清奇，以致于阿志和蝙蝠女孩都认为我有掐算人名的能力。
“我试试吧，”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只能猜一下姓，你可能会是姓周吧？”我胡诌了一个。
“呀！”我看到她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瞳孔变大，嘴巴的张开角度也变大，虽然她仍然站着没动，我恍惚看到了她的内心跳了一下。这些都是在告诉我，我的答案必然是正确的。
走狗屎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你提前打听到了？”
“之前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早就找你去了。我是靠专业而严谨的逻辑推理出来的。”
“逻辑推理？那是什么，很难学吗？”
“不难，很简单，我来教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居然变得健谈了，面对一个女孩儿，我居然能说这么多话，这已经不仅仅是超常发挥了，简直是人品“爆”掉了。
“首先，你肯定不姓赵钱孙李，因为你并不是赵娟、钱丽、孙倩、李敏中的任何一人，赵钱孙李之后，便是周吴郑王，所以我猜你姓周。”
蝙蝠女孩本来很认真在听，听到最后，发现原来完全瞎掰。
“瞎掰。”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儿。
“哎呀，我忘了同学在等我。”她突然叫了一声，几乎跳起来。动作很大，但声音很轻，“拜拜啦，下次聊。”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去。
“喂……可是我打听的人儿……”我紧走几步，想在后面喊了一声，可是大脑与人品终于双双掉线，恢复我面对女孩儿时的木讷。
她跑到楼梯拐角，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挥一挥手，“拜拜”，然后下楼了。
留给我一个狡黠的笑脸。
楼道里消失了蝙蝠女孩的声音和身影。她的步子一定很轻，尽管我已经集中所有精力在自己的耳朵上，仍然听不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水滴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额头上面已经干了。
“什么？你今天碰到了那个蝙蝠女孩！”阿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嘘！……”我赶紧头低下，脸朝向墙面，佯装睡着。
“咯噔……咯噔……”皮鞋后跟撞击地面的声音。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赶紧睡觉，都别吵了！”值班老师的声音。
宿舍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窗外传来的校园大门口外面野猫发情的嘶吼声。
“咯噔……咯噔……”皮鞋后跟撞击地面的声音渐次变小，值班老师走远了。
“那你有没有……”
“嘘……”我又向阿志发出了警报。
“咯噔”的声音又响起来。
全身上下都不敢稍动，耳朵里能听到的，唯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终于走了。
下铺传来轻轻的有规律的鼾声。
“好了，可以说了”我压低了嗓音，用假声跟阿志交流。
“你帮我问了没有？”阿志总算有机会问出这句话。
“问了，或者没问。”我说。
“她不知道？或者她不告诉你？”阿志说。
“都不是，她没来的及说。”我回答，“匆匆见面，匆匆说了两句。”
“唉……”阿志长长的叹息。
“别灰心，她说下次告诉我，估计不会很久。”我说，“我们又不是完全没有线索，至少我知道了蝙蝠女孩原来姓周。”
是吧，这也算有点线索，尽管我不知道这线索有什么实际意义。
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每一个男生都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看到心目中的影子，当现实与想象重合时，这就是一见钟情。
这位哲人的名字叫做阿利，是我的同桌。
多年以后，也许他真的会变成哲人。我正在提前给他整理名人语录，假如哪一天他发达了，我写一本《阿利传》，说不定也能跟着小小的发达一次。金钱的发达。
阿利还曾经说过，亲手毁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有两种办法：得到她，或者得不到她。得到她，你便近距离的接触她的方方面面，迟早会发现她原来与你心目中的女神迥异两人，想象世界的崩塌，女神毁灭了；得不到她，心心念念之间，情感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难以持久，终究不免心生怨意，现实世界的崩塌，女神毁灭了。
或许真正的哲人，没有这么啰嗦。
晚秋的傍晚，有时候突然袭来的一股寒流，使得气温大幅度下降。这样的天气，最令人神伤的，大概是萧瑟的秋风了。
夹杂着寒意的秋风一起，走在路上的脚步不免便会加快，尤其这秋风中还夹杂着不友好的灰尘。
第三次遇到蝙蝠女孩便是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
晚饭后，我回宿舍找一件御寒的衣服。在宿舍楼西墙下我遇到了她。
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尽管她低着头，帽檐遮住了她的脸，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纤弱的身躯，还有那晚在楼道里我看到的那种优雅的走路姿势，已经不知道在我的脑海里播放了多少遍。
我计划在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跟她打招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我面对漂亮女孩子正常的表现。
她从我旁边走过，因为始终没有抬头，所以也没有认出我。
她便与我“擦肩而过”。
我转身，挥手。
她还是没有抬头。
这个“伤脑筋”的鬼天气。
她走出十几步的时候，我终于喊出了声音：“蝙蝠？”
脚步止住了，可我却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我居然又喊出了这个让人讨厌的外号。
让所有女孩子讨厌的外号。
她回头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既没有笑，也没有愠色。
总之，没有表情。
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我只能低下头。接触她的目光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想象一个场景，考试考了三分，回家把试卷交给爸爸，他既不打你，也不骂你，只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你。
我宁肯挨打挨骂。
“呃……抱歉……”此刻在她的眼睛里，我的脸上一定是显出了红色，而且越来越红，有可能脖子也是红的。“我的意思是——呃——周同学，你好。”
她没有接话，我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表情。我猜想她心里一定是生气的，至少不太高兴，或许正在想怎么惩罚我。
这些想法让我感到更加窘迫。
“呃……其实我……那个……不是……就是说……”我感觉我似乎一直在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噗嗤”她突然笑了，“哈哈，我憋不住了，好辛苦。”她笑着，伸手挡住嘴巴。“你现在的样子，有趣。”
我承认刚刚我确实很窘迫，但似乎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她笑了，至少我需要那么窘迫。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
秋风吹过，长发在风中凌乱，她伸手象征性的理了理必然会乱的头发。
我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在她的发间逡巡，最终顺着她的头发滑落下来。
她始终微笑着，看着我。我感觉又有一阵窘迫感袭来。
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氛围。
“我打听的人，”还是先帮阿志吧，“是那天我们见面，和你一起的女孩儿。”
“你是说田田？”周同学回答。
“她叫田田？。”
无论如何，总算完成任务。
秋风很凉，秋风下，长发飘零。秋风中，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