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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找个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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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断续传来滴水声,蛐蛐儿在演唱一支单调的歌。透过泛黄的窗帘,阳台更远处的光源也都非常淡了。

始终是睡不着。

张锋在九十厘米宽的小床,翻来覆去。

“怎么?阿峰想女人了。”

手机灯光下,张锋看到阿宾表情略为猥琐的脸。

“不...我是想家里人。”张锋压低声音说道。毛毛,也是家里人。

“噫,之前咋没看出来,阿峰还是个大孝子。”

“哦哦,哄堂大笑的孝是吧。”张锋怼了回去。

“我...你小子成天瞎用成语,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睡觉睡觉。”

一号床也传来一点光。

宿舍学霸江涛,摁亮了手机,用很难听清的音量说,“都一点了,快睡快睡...”

张锋见宿舍又暗了下去,轻轻撑起身体,看了看仅隔着一个床板的颓废汉。

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啊,放下手机就睡。虽然自己现在,是未满20的身体,可精神状态已经奔三。又有前世的记忆交杂着,真是让人心烦。

毛毛...这时在哪里呢?

蒙着被子,张锋再次点亮手机。不行,如果没钱,再遇见毛毛,接下来也还是那样吧。搞不好——更糟?他竟鬼使神差的搜索了三个字——比特币。

张锋看着这飙升的图表,嘴角渐渐咧开来,却又不由泄了气。哎,我手上又没比特币,涨到多少和我有什么关系?空欢喜。

甚至自己手上连挖矿工具都没有——没原始积累,还能空手套白狼不成。

要是能套一个就好了,一个币,放到21年啥水平...俩币买房应该不成问题吧。啧啧,不敢想。

这空想渐渐使张锋的情绪稳定下来,并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

咚咚咚!

张锋睡得正沉,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开门!”

猛得一起身,看自己左腿状况和整个环境,长舒一口气。幸好,仍是2017。

靠门口的江涛起来穿鞋,迈着小碎步开门。他肥胖略矮小的身体,驱使着晃动的两臀,把门栓拉动了。

“靠...你们都睡觉锁门的,我们宿舍从来不锁,怕个鸟哦...”小强一手抱着球,靠在一号床墙边。

“强哥你干嘛啊?这才几点,早八都没这么早。”江涛赶紧又埋进了被窝。

“大哥——江总,现在啥时候了,我们轨道系的比赛下下周就要开打了。你是真一点不急啊。”

“急!急个锤子急!”阿宾把被子一掀,起身向小强走去。

“诶...宾哥在呐,欸宾哥!宾哥!”小强放掉咯吱窝下的篮球,连忙护住头和脖子,身体略为蜷缩起来。

阿宾把小强推开,“滚!我要上厕所。大清早的就在这叫!叫魂呐!”

砰——

厕所门被摔了下。

颓废汉睁开睡眼蓬松的眼,坐起来,把左边头发往后捋了一下。然后把枕头竖着靠了起来,戴上耳机,斜靠着看手机上的动漫。

“不是,江涛你怎么还躺着啊,赶紧下去打球哇。十分钟,我就给你十分钟啊。”小强捡起球准备走,“对了,我桌上有面包牛奶,你随便拿~”

“那傻卵走了?”阿宾从里面出来问。

“走了——我也该起床开干了,哎,本来说开游戏搬会儿砖的。”江涛穿上搭在凳子上的白裤子,拉开鞋柜取球鞋。

“咳...这群小矮子,就喜欢打篮球,能增高怎么滴?打个比赛,我们系的都不带我。”阿宾回到了被窝。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班的在孤立你?”张锋看向阿宾。

“孤立?呵呵,我这体能不比那班里几个小鸡仔强?那体委脑子不好,没找我——我也不稀罕去。”

“你们古汉语,有几个男的来着?”

“除开我六个啊,都是几个娘炮,丁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

“哦哦...好像是有个渣男,叫啥来着,忘了。”张锋在回忆,但那的确很难想起,连那人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颓废汉记得吗?我俩修的日语课,有个妹子长的挺好看,跟古汉语班一男的谈恋爱。然后有一天课间,这妹子不是被分手,说是男的出轨?”

颓废汉取下耳机,凑过头来,“啊?没听清...”

“就...”张锋停顿,脑海闪过一些画面。不对,那好像是18年的事儿

“没事儿,啊没事儿我搞错了。”那妹子确实好看。乖巧温柔的脸,公主姬发,平常穿着干净朴素,偶尔穿lolita风格的衣裳。可惜...

“阿峰啊,你这两天脑子真的——抽筋是吧。”阿宾背过去,“睡觉了,谁也别吵!”

重生不久,千万不要浪费自己这副年轻的好身体。

想着,张锋麻溜地爬了起来,前世的高雅鸡汤开始冒泡: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实际上只体现于一个瞬间——人们彻底觉悟,自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

我是谁!

张锋迈着坚定的步伐穿鞋下楼,锻炼身体刻不容缓。前世浑浑噩噩,每天打游戏混日子,在看不到希望的生活里兜兜转转。现在好歹,得从这个时间点做出改变。强身健体、好好学习、顺道搞钱好吧。

学校的空气还是那么好,楼下的槐花还未谢,去操场的步道旁开满了黄色未知名的小花。没记错的话,5号楼旁边还有颗枇杷树...而去往校门的,几条曲折的鹅卵石小道,那一片种满了香樟、桂花、玉兰、木槿、红枫...

张锋先去小卖部买了吃的。吃完后,怀着股久违的亲切心绪,来到操场,开始压腿拉伸。一二三,开跑。

此时操场人还不多,有些人坐在高处的台阶吃饭聊天、有些人似乎在背书、有些人三俩成队走在跑道上,大声一些的谈话,张锋还能听到些字句,小声的就只能听到绵弱尾音。

忽然间,张锋略过一个稍熟悉的身影,女生。是谁呢,没有印象。

跑了两圈,张锋感觉下肋有点疼。刚吃了些饭,倒不应该这样子跑的。不过奔跑的感觉,呼啸而过的风声,确实能让心情舒展一些。前世张锋工作后,有跑步过几次?大概一个手也能数得出来。

不过早晨操场上确实人少些——那时候的大一,也曾晚上八九点夜跑,却总是人很多,张锋跑在人少的最外道,也怕撞到谁。那时蒙头跑步,从不数多少圈,直到力竭停下,感受整个身体的沸腾和疲乏。

却不知何时不再去操场奔跑,大概是那次运动会的失败?或者是体测时1000米没跑进3分半?想不起来。在这样遥远无拘束的异地,懒散似乎很容易生长。那就象一粒菌落,稍不注意就在心中长成了参天大树。

想想那时的自己,后来和毛毛恋爱,她也总说——刚开始都是她对我好,她去兼职赚钱、还拿奖学金为我买手机,而我却很少送她礼物。但她已离不开那样的我:善良诚恳幽默、有共同语言、在细节处很照顾她、能理解和抚慰她的情绪,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不过...兼职。那时候毛毛好像,是去的国贸广场那边。自己大二下学期也做过一阵子兼职,是在学校里送外卖,一个单子一块,一次能带十个左右。

不过,学校里是不允许骑车的,所以只能纯手提。有专门的人,把商家出餐的餐品聚到一楼,然后归纳好楼栋。中午时配送,有专门的客服在楼下对接,打电话给订餐者。晚上时分,就只能自己一个个联系了。

张锋只记得这些,这份兼职是他大学里唯一干的兼职了。然后下学期,因为有人在学校骑车撞到学生,学校居然就不允许外卖了。这很费解,当时的送餐团队,也都是纯靠两条腿的啊,撞人跟送外卖有什么关系?但,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必深究了。

现在的话,不知道当时的平台弄好没有?记得去创业园开过会,好像那里是发源。

思杵着,张锋就到了大学生创业园。

位于校内中心区域的这栋楼,都属于创业园所有。

进去时,张锋正见两个人在一楼的羽毛球场打球。抬头能看到平吊着的一大块玻璃,上面散落着好些个羽毛球。

转角上二楼。张锋顺着走廊深入——两边都是办公室,有给学生用以创业的场地,也有租出去给私人用于办公的,还有的房间,放着大量淘汰的体育器械、桌椅杂物。

门开着的不多,张锋瞄了几眼在干活的人,发现并无当时的外卖平台。

哎...想赚点钱这么难吗?别说第一桶金了,挣点零花钱都不行吗,厚礼谢。

张锋抬头望了望三楼。应该当初就是二楼开会的呀...

嘀咕着,又去三楼看了一圈,没戏,哎。

怀揣失落的心情,张锋扶着栏杆,慢悠悠从三楼下来。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拖着铝合金的牌子,和一些宣传资料走了上来。

张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那牌子,宣传牌上写着——快6外卖/校园更快。小字:开业优惠,福利多多。

啊?这能给自己碰上的。张锋再看这黝黑敦厚的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是老板没错。

“诶!老板,我来给你开门。”张锋立马赶了上去。

“哦哦,这把钥匙,这锁得反着拧哈。”张锋接过王成手里的钥匙串。

“哎...累死我了。”王成把东西放好,舒展了下身体,去开窗。而后拿起杯子灌了水,涮了几下、倒掉再接。

“同学,你是李磊叫来帮忙的吧。”见张锋站在门口不动。

张锋记得很清楚,虽然兼职时很少见到老板,但当时学校取消外卖,张锋可还是去吃过散伙饭的。

那是在学校马路对面,ms广场上的一家酸菜鱼店——现杀黑鱼,周二八折。张锋和毛毛也去过两回,记得很清楚。主菜是一大锅酸菜鱼,也有不少凉菜、松鼠鳜鱼、爆炒肥肠、酱方、红烧肉...席间老板还过来敬酒,对张锋说,以后有机会再来我这里干,说完饮尽杯中酒。

再往后张锋没见过老板,兴许是去做别的生意了,直到现在——

他拱起屁股,埋下头在抽屉里翻找打火机。

“妈的被谁顺走了。”王成把烟放回盒子。招呼着张锋下楼,“你体力行不行哦,跟李磊一样瘦!来来来,三轮车上还一堆东西...”

“王哥!”李磊抬手一喊,从对面的树荫下小跑过来,“嘿,我刚吃完饭。”

李磊长得又高又瘦,皮肤像女人一样白皙。瘦长的脸上戴着金丝方框眼镜,干净利落的头发,看起来较文弱。

张锋通过表情和李磊打了个招呼。

搬东西上楼时,李磊悄声问:“兄弟,你也是来干活的?跟王哥一起来的吗?”

“不是。”张锋说,“我是一个人跑过来的,打算来赚第一桶金。”

“啊?”李磊有些不解。

东西搬完后,王成看了看这还算样子的房间。好不容易申请到的场地,终于搞好了。他把两人叫到跟前,“张锋是吧,来加个好友...我对学校不熟,现在你们俩,就帮我到学校群招人、做宣传。这两天有时间,帮我多发发传单好吧。”

随即,王成给张锋和李磊各发了八百红包。

“群里你们多发红包,嗯...到时候,我这边再让人做优惠券发给你俩。”

“啊?刚认识就给我钱,这不好吧。”张锋看着手机里的钱,不敢点。

“咳,这算什么的,我看你面相,就知道你老实本分。”王成往杯子吹了下,喝水。“嗯...多出来的钱你们用好啦,就当交个朋友,我们年纪差的不大吧?”

张锋收下这钱——人长得老实就是好,从小到大都有人说,张锋是个老实人。

午饭过后,张锋一行人又聚到创业园。

“学弟,我先走了。”——李磊比张锋大一级。

“嗯...”张锋见老板前脚刚走,李磊跟着也走了。

好没意思,创业园内,只要没人打球,就显得很安静。间或有人路过这里,留下一阵跟鞋声。

“哎~哟~”张锋打了个哈欠。

这时手机振动,是李磊发的消息——有人来面试,你接待一下,看合不合适。

好家伙,自个儿在学校当上了人事是吧。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

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一个女生迈了进来,看着正犯困的张锋。

张锋抬眼一瞧,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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