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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侠捕诗剑录-> 第28章 方胜 察魔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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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方胜 察魔心镜
- 江陵城外玄妙观。李白、吴指南、元演、元丹丘等人一起见到了一代道门领袖白云子。
天下凡玄妙观，其观名都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李老君宗旨而来。而自唐以后所有名“白云观”者，则便是因这开元道门泰斗“白云子”而来。
江陵这处玄妙观，入得山门，内由六座殿阁组成。六殿阁分别名为四圣、三清、玉皇、玄武、圣母和梓潼。前四殿依次成直线排列。四殿中最后一殿玄武阁置于高台，台东为圣母殿，台西为梓潼殿。
白云子见李白四位，既不在四圣殿，也不在三清殿，更不在玉皇阁与玄武阁，也不在供圣母与梓潼张亚子文昌星君的殿阁内，而是在观主所静修的一处静室，室内别无所有，唯蒲团五六只，随便铺陈在一张硕大的龙须草席之上。
白云道长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臂上搭一支马尾拂尘，坐在草席之上，如坐白云之间。
落在李白眼中，只觉道长如坐实地如在眼前，又如坐虚空远在别一天地，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中，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大海潮汐起伏的呼吸起伏舒缩之感，在道长周围，缓缓而生。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
四人入观之前与入观之后，在见到白云子之前，有种种猜测预想，尤其是在山门之外，便随处可见有观中羽士肃客与在各处静候白云子召见的情形，原以为白云子会高高在上坐在高座之上，却不料白云子就坐在与大家一般高的地上草席之上，甚至都不用蒲团，而是随随便便席地而坐，似还比李白等四人坐得还低一些，而且面容神情温蔼和善，俨如邻家阿翁，只是一双眼睛却湛如深潭，似宁静不波如古井，又似是蕴藏十万风雷的平湖，给人种不动如山无可撼动的无形之威。
白云子望向四人，淡淡道：“贫道白云子，不知四位怎么称呼？此来有何见教？”
四人见道长发话，互望了一眼，却是以身材高大的吴指南为四人中年岁最长，已是三十多岁岁数，比元演元丹丘及李白都要大上十岁左右。吴指南便先开了口，抱拳在胸，道：“小可吴征，草字指南。蜀中龙州人。平生所喜，练武习拳，行走天地之间，爱逛那名山大川。志向是游遍天下五岳四渎，交结天下豪杰之士。久闻神仙道长仙名，愿仙长有以教我。”
白云子呵呵一笑，道：“于武术，贫道不知。然昔年楚庄王曾说过‘止戈为武’。常人练武习拳，乃求强身健体耳。要强身健体，不如练气。盖生命为气之聚也。聚则生，散则亡。生死在一气之间。若要健身强体，不妨练练气。小友要练气，贫道倒可传你一个法子。”
白云子由袖中出一纸，那纸却折了个方胜。
白云子：“这个法子，你不妨自行习练。若有想学的，也不妨传给他们，练以强身。这样久久为功，练上几十年，庶可于长寿之道，或有小补。”
吴指南接过纸折方胜收起谢道：“谢谢仙长。”
白云子望向元演与元丹丘：“我略知你们两人之志。他日，你们可以到随州找我弟子胡紫阳，或有所得。”
元演：“紫阳真人，随州仙城山隐修，所筑餐霞楼，名闻邂迩。我与丹丘生都有意从之游，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白云子：“你们自可去见他，若问起，便说是我让你们去找他的。”
白云子微微摇首，道：“贫道年岁虚度，本想一心于道。奈何为虚名所累，到我这里求仙问道的，挡都挡不住，因而所到之处，都让人不得安生。人说，无事神仙。可，想做神仙也难，事情……也多……”
李白听了白云子这样说，心中便生踌躇，觉得自己如何摆脱追踪尾巴这种人间琐事要烦一个年迈老者，扰人不得清静，也是罪过，还是不说了吧。
李白便抿一下嘴，不想再开口。
不意白云子把眼睛看向李白，点点头，先开了口：
“你我，是同样的人。”
李白问：“哦，仙长以为我是怎样的人？”
白云子沉声道：“是天上人，做人间事。我如此，你也是。”
白云子悠然出神，轻轻道：“你我之相遇，如稀有鸟而遇大鹏矣。我为一凡鸟，而你，却是巨鲲大鹏，而待海运而动者也。”
李白向白云子长揖一谢：“仙长诚天凤仙凰，龙翔凤舞于凡间。小子不才，只是志在万里，欲以一身而指南游耳。”
白云子莞尔温言嘉慰：“小友才思敏捷，志向远大，诚为难得。贫道观小友，眉飞八彩，可与吾共同神游八极矣！”
李白低首逊谢：“白谨谢仙长此勉，以为未来鹄的。居中而御六正，无以彻其微，守神而遍四裔，有可观其徼。先生居此玄妙之观，不言之教，无为之道，诚妙不可言矣！”
白云子雪眉轩动，目露精光，看向李白，颔首道：“贫道痴心，想为凡间众生，启一扇登天之门。世众难以了彻，想达道行之，难，难，难。小友心志，适一触应，贫道亦是明了。想为当世辟一条未有新路，亦是极难，极难！且人性难固，人心恒变，众口难调，大道易为下士腾笑，高明时遭群氓所欺。阳春白雪诚好，奈何白玉青蝇！众口铄金，群轻折轴。小友当小心小心，世间行路难，难在不怕君子，而多小人耳！”
白云子说至此，猛地将手中拂尘一扬，喝道：“疾！”
却听空中一声“阿唷”，于虚空中陡跌落一人，委顿在地，神情狼狈不堪。
——这人，却是一个李白等一众不认识的陌生之人，令李白等惊异的是此人身上衣衫，似有流光转动，色泽变化不定。
吴指南、元演顿时有悟，一扬眉，一握拳，欲要有所作为。
白云子将拂尘一摆，向着吴指南、元演：“两位且稍安，待贫道处置。”
白云子凝目望向地上无名客：“不邀自至，你这不速之客，敢来贫道这方丈之室，也是胆大啊。刚才，只是贫道略施小惩而已。我知你来处，谁回去告诉你的主上，这里在座的，俱是我白云子门下与贵客，请他不可怠慢，任此辈自由容与于这块天地之间！此等事，可一而不可再也！若再有所犯，休怪贫道得罪了！”
那无名客神色灰败，畏畏怯怯地低声应了一声是。
白云子一挥手：“去吧。”
那无名客见白云子发话，知道这回得以捡回性命，如蒙大赦，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抱头鼠窜而去。
待无名客走了，白云客向李白一笑。
李白点头，以表谢意。
白云子淡淡道：“既来人间，这种飞来飞去的苍蝇，难免会有很多，虽然让人讨厌，但也难免，小友不要放在心上。”李白道：“这等苍蝇，在下倒也见惯。就是来见仙长，我也稍费了些周折，就怕打扰到仙长。结果，还是打扰了仙长！”
白云子道：“无妨。”
白云子从袖中又出一物，却是又一张折成方胜的纸，与前面给吴指南的那个方胜，大小相似。白云子将之托于掌心递向李白。
白云子道：“这里记录贫道一种清境心法，小友不妨在心斋时练习此道心诀。”
“这道镜诀，不是照妖镜。”白云子说，“我叫它为‘察魔心镜’，静坐练功，可察十里之内，对自己怀有不测之心与偷窥之意、敌对之念的。尤其于那等鬼域伎俩、神道手段，当有奇功。”
白云子向着李白微笑：“如此，你方能不虞别人跟踪与探窥，解脱拘束，得以自由。”
李白合十揖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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