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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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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博渝顺着向自修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行四人穿着黑袍,抬着一张木板走上山来。木板上坐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那老人也是身披黑袍,黑袍上的帽子罩住了脸,看不出年纪。但是他的眉毛甚长,直直的垂了下来,轻轻点在两只枯瘦的手上。

向自修连忙起身道:“快,咱们亲自去迎接。”

向博渝道:“怎么回事?八哥,这人是谁?多大的来头能让你亲自去?”要知道刚刚十大门派的人陆续到来,向自修也只是远远观望,更别说亲自下场相迎了。这也是一种表态,说明武夷派身为主办方为处中立,不会刻意偏袒拉拢任何一个门派。

向自修来不及答话,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那几名黑袍人走去,在他们走到领牌亭时终于赶到,拱手道:“晚辈向自修,见过星河苑观海上师。”说罢,竟然当众向那位老人深深地行了一礼。

众武夷派弟子见状纷纷起身,一齐向那位老人行礼。场面颇为壮观,熙攘的人群也为之一静。

“星河苑?”

“观海上师?”

“啊,莫不是...”一人将话语说到嘴边,止住了话头,满脸震恐的看着那位老人。

“呵呵呵...”一阵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半的面容微笑道:“承蒙公子抬举,老夫正是观海老人。”

一座诺大的会场,此时宛若坟地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观海老人。震惊与恐慑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星河苑只是一个小门派,但观海老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天下气经得道者,星河苑的隐掌门。关于他的事迹与传说曾在江湖上流传了半个世纪之久,他在七十五岁那年决定归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近些年来关于他的事迹也渐渐淡去,人们都以为他早已身死,谁知他却依然活着。

货真价实的活着的传奇,当世气经传承第一人。

别说向自修了,就是武夷派掌门向北天在此,也会亲自下场迎接。

“老前辈太过抬举小生了,老前辈此番前来,我武夷派定当全力招待。老前辈若是对论剑大会有兴趣,小生自当安排妥当,请老前辈移步评选席位,小生招待老前辈欣赏大会。”向自修使出浑身解数,尽全力的咀嚼词汇,小心翼翼的招待观海老人,生怕自己一个不敬得罪了对方。

观海老人微笑道:“不必了不必了,老夫闭关太久了,此番出关听闻恰逢武夷派的论剑大会,因此前来参赛来了。我们一切按照流程,谢谢小公子的好心。”

周围的人听了,心中更加飘忽不定:“听说他闭关前对气经的修行就已经达到了当世第一人的水平。只是碍于两三篇残章残缺不全,因此才选择闭关修炼。若是他复原了那几篇残章,《广散闲文》的气经早就被他吃透了!”

向自修道:“老前辈既然有此闲情,在下惶恐,不敢不从。”连忙命人送上一块令牌,双手奉上道:“这是本派特制逢春令,还望老前辈笑纳。前辈不必再参加前面的琐碎选举,直接前往最终试场即可。”

观海老人伸手接过。逢春令,取自“枯木逢春”之意,雕刻精美,整体是一根枯萎的朽木,但在朽木的边角,却有一小枝延伸而出的红花。执此令者可任意前往任何一座试场,乃是武夷派最为珍重的令牌。

观海老人见目的达成,不再多语,一挥手,几名弟子抬着木板继续向山上走去。

向博渝看着观海老人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扭头对向自修道:“快去禀报父亲,我留在这里安排。”向自修点一点头,连忙离去。

————

却说上官蚕月到了试场,只见周遭熙熙攘攘的几乎挤满了人。沿着山峰向上,一路拓宽了六座平地,分为六座试场。初始之后,当日便进行第二次再试,分别对应广散闲文中的十二章经。如此一来便能直接筛选出最少掌握两部经书之人。毕竟武夷派开出的条件极为诱人,目的只是在于探贤,而不在于慷人之慨。虽说每五年就有一次大会,但真正能选出的才人却不在多数。

等待片刻,便有人前来安排座次,数百位高大强壮的武夷派内门弟子拎着石凳走上前来以此放下,过不多时,广大一座试场之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石凳。随后再由其他弟子前来领座。

上官蚕月的位置不前不后,正好卡在了中间,他向前看去,只见自己前方的座位上坐的不是名门望族就是武学大家。而自己身后的座位上则大多是名不见传的无名之辈。至于像自己这等虽然武夷派不太熟识但衣冠显贵之人,则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大会尚未开始,整座会场充满了吵闹声。

上官蚕月闭目不语,手指在玉箫上轻轻叩击,脑中思索:“依照线人所言,此番六号试场的试题第一场是雅经。雅经成书春秋,主修乐律,正中我的下怀,至于第二场试题,还没有弄到手。”

雅经,是十二章经之一,成书于春秋时期。乃是当时有名的武学大才戏春秋所作,此经不同其他,乃专修乐律,以乐器为武器,以声乐为武修,一奏一曲之间蕴含内力法门,以乐伤人。天教当中,亦有专门研究雅经的部门,名叫鸣金堂。苏剑云先前所见到的与洛澐、烟晓云斗乐之人,便是天教鸣金堂中人。

上官蚕月专修雅经,次修奇经,因此他来到六号试场并非偶然,而是由安插在武夷派中的线人操作所致。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二人坐在了他的身后,只听其中一个人道:“王兄,咱俩可是多日不见咯。近来可好?”

另一人道:“李兄安好。听说李兄闭关多日,只为此番论经大会,想必是对那第一名的宝座志在必得啊。”

上官蚕月心想:“是鹭湖派王振英跟荔問派李渡乡。”这二人都是各自门派的掌门人,他之前与这二人都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他在湖南被九个门派联合追杀的时候,李渡乡屁股上吃了他一脚,王振英则被他打成了面瘫。

只听李渡乡笑道:“哪有什么志在必得,王兄真是笑话愚弟了。只是愚弟刚刚一路上来,倒是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

王振英问道:“是谁?”

李渡乡笑道:“王兄不妨猜猜看。”

王振英随口说道:“是雷音阁的雷杍珩吗?我也看到了,几个人抬着个轿子,好大排场!”

李渡乡道:“不然,不然。”

王振英道:“那是十大门派的咯?我倒是见到了神都派的一个公子,只不过不认识。还有昆仑派的沈冠英,武当派的喻文州,不过李兄说的应该也不是他们吧?”

李渡乡没有回话,上官蚕月倒是能想出他此刻一定笑着摇头。

王振英再想了想:“那难道是七剑当中的哪一剑重出江湖了?”

李渡乡笑道:“还不是。”

王振英道:“罢了罢了,我不猜了,总不能是向北天亲自到场了吧?”

李渡乡此刻却突然压低了声音:“我说出来还怕王兄不相信,我刚刚亲眼看到了星河苑的观海老人。”

“什么!”二人皆惊,王振英嘴上震惊,脱口而出。上官蚕月却是在心里震惊,睁开了眼。

“他居然还没...还没过世吗?”王振英问道。

“看来是没有了,不光活的好好的,还有余力来参加论经大会呢。”

“不应该啊,以他的体量,就算向北天亲自去请,也不一定会出山。莫非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才能惊动他的大架?”

“若真是如此,那我倒想看看武夷派这次会拿出什么好东西...哟,开始了。”

上官蚕月收敛心思,只见一位武夷派的长老缓缓走到试场最前方的前台上,只见那人身材矮小,白须白眉,乃是武夷派六堂之一的财堂长老孙苌青。孙苌青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诸位朋友远道而来,鄙派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接下来,六号试场的试题由老夫公布。”

一名武夷派弟子手捧卷宗上前,交由孙苌青。孙苌青接过打开,扫视一眼,并不着急宣读,而是有意调动气氛。论经大会五年一度,能坐在台下的必然人人都有准备,只是题目随机,未必就是自己所准备的那套。因此这位小老头最喜欢的,就是在公布试题时观察台下诸人抓耳挠腮的样子。

众人凝心聚神,等了好久也不见孙苌青说话,一个个都心急如焚,孙苌青看在眼里,心中窃喜。老眼一扫,倒是也见到了不少不为所动之人。他又清了清嗓子,但仍是不说话。直到有人坐不住微微起身,才开口说道:“乃是雅经,忘问道之乐谱。先由本派提供一张残方,时间为三炷香,推演五成以上者方可得胜。”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轩然大波。雅经虽说曾风靡一时,但那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人们都以广散闲文为最基础的武学修炼,哪像如今的人们连见一面都是困难。唯有距他们成书较近的剑经与流传较广的拳经在一些门派中有所传承,其余的能不能遇到,完全凭各人的本事。至于雅经的忘问道,则更是许多人一生都闻所未闻的东西。

“忘问道...”上官蚕月在心中思考:“这倒是有些意外,我虽然手中有一份残方,但从未推演过,只有不到二成。罢了,先试一试再说。”

每个人的面前都被摆上一张桌子,分别由武夷派弟子递上残章。偌大的试场四周站满了武夷派弟子,人人负手而立,十分威严。

孙苌青笑道:“诸位既无异议,老夫就点香了。”说罢就开始取火点香。

上官蚕月拿起残章看了一眼,那篇残章更是惨不忍睹,甚至连二成都没有,从这种残方中推演出五成,简直是难如登天。不过这种难度倒也符合上官蚕月的预期,若非如此,也不会每届大会上只能挑选出寥寥几人,甚至有时连一人都挑选不出。

只听李渡乡道:“王兄怎么如此平静?”

王振英的声音传来:“我看李兄也是胸有成竹啊。”

李渡乡笑道:“看来王兄早有应对之法。”

王振英道:“诚然,我看李兄也对此等情形早有预料。”

上官蚕月心中疑惑:“这二人主修武学都不是雅经啊?怎么语气如此平静?”

香被点燃,应试开始,一声锣鼓传来,只听王李二人同时说道:“我弃权。”

起身、转身、退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只是王李二人,大量参赛选手通通选择离席,步履声不绝于耳。

孙苌青扶须微笑,目送大量选手陆续离席,看着台下的人由密密麻麻变的稀稀疏疏,也是他的乐趣之一。

周遭细微的攀谈声不绝于耳:“这也太难了...”

“这种题真的是给人写的吗?”

“你看,还有不少人坐着不动呢。”

“打肿脸充胖子吧,过一会儿就也该走出来了。”

“听说上一届的试题也是雅经,真是奇了怪了,非出这么难的干什么?”

“唉,只怪咱们运气背啊。偏偏碰上了孙苌青。”

......

上官蚕月对周遭的一切充耳未闻,心中思索万千:“虽然听说过孙长老喜欢刁难,但这也太为难人了。从一张二成不到的残方在三炷香内推出五成,就算是灯青客复生,也未必能...嗯?”

上官蚕月抬头看了台上一眼,正巧瞥见孙苌青正露出一副微妙的微笑,双目不断扫视台下岿然不动的诸人,双目一闪,与上官蚕月双目对视。

“豁?”上官蚕月展颜,直直的看着孙苌青,老者笑容更甚。

“...原来是这样啊。”上官蚕月付之一笑,低头拿起试题。

“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推演出来,而是为了让人把自己所掌握的残章都写出来啊...”

上官蚕月嗤笑一声:“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原来往年的论经大会,都是这样子搜刮人才的,或者说,是搜刮这些人才手中的十二章经的。”

“不过武夷派真的敢这样猖狂吗?公开搜刮的话,不出两三次也就没人再来了吧。要么就是只挑一两个试场如此试探,其余的照常进行。嗯,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这位孙长老年年都是主持,而他出的试题也是出了名的困难。对了,不光这次,听说上次他所在的三号试场也是以雅经为题,说明这篇残章对于武夷派而言十分重要。”

“不过在场的各位,真的都是在推演吗?”上官蚕月来回舔笔,并不着急下笔。目光扫视,只见场上仅仅剩下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人中有七八人都抓耳挠腮无从下手,左右来回试探周遭其他人的反应,想来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过不多时就会弃权。

那剩下的几人呢?

上官蚕月快速扫视一圈,心中落定答案:“好,看来这场会试,只有我一人掌握残章。”

剩下的几人,真的在认认真真的推演,而这场比赛的试题,仅仅靠推演是无法得出的。

上官蚕月毛笔微动,留下点点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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