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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春日寒暄->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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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 “是的。”
薄冉芮带着姜暖办理完一系列手续，又把她带到木学院的宿舍安顿好才离开。
说是宿舍，其实都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书房、花园、练武场、客厅，甚至是密室，样样不落。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住，姜暖未免有些不适应，还有些害怕。虽然她知道这里绝对安全，也不会出现鬼，或者说不会出现害人的非人类。但空荡荡的屋子连跟头发丝掉地上都能听见，也未免太没安全感了。于是姜暖早早回到房间，锁好门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天哪！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我竟然忘了自己是灵体，不需要睡觉！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啊！”姜暖紧紧拽着被子，欲哭无泪。就在她在崩溃的边缘徘徊，马上要爆发的时候。房间的门响了。
“小暖。”是姜暄的声音。
这对姜暖来说简直是救命的声音。
她飞奔而去，一开门，结结实实扑在了姜暄怀里。
“哥哥！我能不能不在这里！我好怕！”姜暖小猫似的乖顺地在姜暄怀里撒娇。
姜暄起伏的胸膛有一瞬停滞，而后姜暄才缓缓开口：“小暖，你是姜家族长有些东西你必须承受。”这世间所有的馈赠都被标注好了价格。因此当人们被赋予了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时，人们同样背负着不可推脱的命运。姜暄是，姜暖亦是。只是，那时的姜暖并不懂。
她见将姜暄如此决绝，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只好作罢。可是她还是不甘心的低头小声嘟囔一句：“我会想你的。”
姜暖本以为姜暄没有听到，哪知姜暄立刻轻声回了一句：“我也会想你的。”
她抬起头，有些震惊。她在努力分辨，姜暄说这句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因为姜暖总觉得姜暄对自己无限度的包容和宠爱都是因为自己的血脉。换而言之，无论是谁，有了她这个身份姜暄都会如此对待。
姜暄知道姜暖那眼神中的含义，他想偏头躲开但转念一想，就又对上姜暖的目光低声道：“我们来日方长。”
他们的相遇，是命运的馈赠，也是命运强加给他们的负担。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两个人终究是被绑到一块。谁都不必在去深究什么，只管往前走着。对姜暖来说，姜暄就是她一辈子最最可靠的靠山；而对姜暄来说，姜暖就是他的救赎和人生的方向。
姜暖在小序的咸鱼生活，不咸不淡地过了好几个月。她原本以为小序课程繁重又艰难，实际各种课程新奇又有趣。姜暖每天快乐的往来于五行学院之间，这节课去火学院看人家如何炼丹，那节课跑到土学院去偷学符咒撰写，下节课又跑去金学院看学艺不精的人如何被雷劈。总之每天都快乐的很。而且姜暄走之前说四大家族的墨家、第七家和薄家都有后代在小序学校。可是除了第一天来接她的薄冉芮，剩下的第七辰和墨存，姜暖都没见到过。也正因如此姜暖更加肆无忌惮的做一条快乐的小咸鱼，也不必担心被那几个姜暄的至交打小报告。
一日，风朗气清。姜暖靠在结树粗壮的枝干上，一面吸收结树的灵气，一面数山下的房子。姜暖总觉得这棵树灵气十分充沛，一靠近就很舒服。但大家总是不以为然，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树而已，无非就是长的粗壮了些，年龄大了些。大家都这么说，姜暖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无聊的时候或着很累灵气不够的时候就来这里待一会。
“一千三百六十五、一千三百六十·············”
“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姜暖数的正起兴，祝掌院不知从哪冒出来混乱打岔。姜暖数着数着，也被带进了沟里。
“祝掌院！”姜暖嘟着嘴，对祝掌院表示不满。
祝掌院一副得逞的样子，嘿嘿一笑：“你在数数，我也在数数。你数错了，怎么还怪上我了？”
姜暖背过身，不去理他。
“唉，你看！怎么还真生气了？”祝掌院见姜暖不说话，以为真生气了，连忙追过去。
刚刚跑到姜暖面前，就被姜暖用鬼脸，“哇”的一声吓退好几步。姜暖见他连黄白的眉毛都在抖哈哈直笑。
祝掌院没讨到便宜，只好悻悻地坐在姜暖旁边。一阵风吹过，恰巧把树上一根红带子吹了下来，落在姜暖肩头。祝掌院随手捏过来仔细端详半天。
“上面写的什么？”姜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凤如澈，我好喜欢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祝掌院声情并茂地念了出来。念得姜暖起一身鸡皮疙瘩。
“凤如澈是谁？”
“我一个很聪明的弟子。”不知为何刚刚还很快乐的人，这会突然沉静下来。
“他死了？”姜暖嘴比脑袋快。
哪知祝掌院深深看了姜暖一眼，以一种很淡漠的语气道：“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消亡，即使是与天同寿的神也会死。”
“那您为什么这副样子呢？”
祝掌院微微叹了口气，讲述起几万年前的那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凤如澈是当时人界人神族中他们那一辈资质最高的，走到哪都是最瞩目的明星。他从水学院天阶毕业的时候水系法术已经突破了第二重。而他那个时候年仅五百岁。人神族，两百岁成年，两千岁相当于人类的三十岁，两千岁后，每一百岁相当于人类的一岁。因此怎么看都是前途一片光明。他自己同样目标明晰－－封神。
人神族，是圣古时代女娲造的第一批人和神所产生的后代。他们身上同时具有神格和人格两种品级。所以在其他族群中，人神族相对来说更容易改变品级达到封神。而凤如澈自懂事起便一步步朝着哪个目标前进。
舒荷一只千年荷花妖的女儿，从小被父母养在温室，小心呵护。因此天真可爱却也胸无大志。就像那狗血校园剧里高冷学霸和甜妹学渣的故事一样。被凤如澈耀眼光芒吸引的舒荷苦苦追求了几十年。后来又在大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交往了几十年。就在大家都以为两人会终成眷属之时，凤如澈却离开了。他去了玄境，抛弃了舒荷，在他们新婚前一天。
“那他现在还活着？”姜暖咬牙切齿地问着，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嗯。”祝掌院淡然地点点头，“在他八千七百岁的时候封神了”
“那！那舒荷学姐呢？”姜暖很不甘心。
“已经死了，她是一只妖，妖最多活不过一万岁。”
姜暖想被抽干身体里的空气一样依靠在结树旁。她呆呆望着祝掌院手里的红布条心中五味杂陈。祝掌院却躬坐在那一点点摘干净红布条上的枯枝落叶和细小杂质，然后施法将布条再次送回树上。哪条鲜红的绸带再次在风中挥舞起来，像是跃动的火焰。
“为什么还挂上去？有什么意义？”姜暖小声嘟囔着。
“自然是有意义的。”祝掌院没有望向树，而是凝视着远方的天空。
“什么意义？”姜暖转头看向祝掌院，却发现他在以一种极其凝重深沉的表情看向远方的天空。
“那曾存在过的，真挚的，热烈的情感和那样美好的人··········”祝掌院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甚至听不见。只是他的目光在闪烁着，表情肃穆庄重。
姜暖觉得祝掌院可能也没大家所认为的那样快乐。至少，这一刻他的悲伤和孤独是真的。
临分别祝掌院送给姜暖一块红布条。
“可是我现在也没有要告白的人啊？”
“去找。”
不是去找人，而是去找能仰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