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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事事若由卿本意-> 21.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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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原是故人
- 晨起告辞之时，齐骁无意间听到了陆正与其手下的谈话，方知硕州城外于两个月前来了一批盗匪，训练有素，只劫财，不伤人。
他们盘踞在城外的山上，打劫过往商队，每次只劫一点，从不伤人根本，所以也没有商队前来报案，只当是破财消灾。
只是昨夜有一商队却是被洗劫一空，商队之人尽数丢了性命，这才引起商队恐慌，硕商协会会长前来协商，希望刺史能派兵剿匪，钱财商队可以出一部分。
齐国虽是以军力强盛著称，可在此处，百姓依托着商队逐渐富足，也从未出现过匪徒，久而久之，官兵也会做些小本买卖补贴家用，军力早就大不如前，如何能抵御得了悍匪。
陆正一筹莫展之际，齐骁前来辞行，倒是让陆正看到了希望，普天之下从无败绩的战神此刻正在府中，听闻恒王妃虽是公主，却也是能与恒王比肩而立的人，有此二人在，何愁匪患不灭？
“齐大人，下官由要事禀报，不知可否通传一二。”
齐骁很是犹豫，王爷本就战功赫赫，名望颇高，偏王爷是个低调的性子，凡是不喜张扬，也唯恐和皇上的兄弟情有一天会变质，所以王爷除了练兵以外，不涉朝政，不在朝中任职。
此番若真的是悍匪袭扰，当上报朝廷，若真的由王爷平定悍匪，势必在百姓中的声望会水涨船高，如此一来，岂非陷王爷于不利之地。
“陆大人，王妃和王爷此前遭遇刺客，尚且有伤在身，恐爱莫能助，陆大人当早日上报朝廷，皇上定会派兵平寇。”
昨日上报官府之时陆正已对恒王、王妃遇刺一事有所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当下也不好勉强。“是下官唐突了，不知大人来此，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此番是代表王爷前来辞行，王爷王妃不喜人多，故而派我来此知会大人一声。”
辞别了陆正，齐骁自会把匪患之事如实禀报齐珩，他可做不了齐珩的主。是平寇还是继续陪王妃都是齐珩说了算。
军人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既然硕州正在遭受匪寇侵扰，他当然义不容辞，但这些动作却不能放在明面上。他现在有了穆清，不比从前孤身一人，他得凡是为穆清着想，不能置穆清于险境。
未等齐珩开口，穆清便已经同意，这是齐珩要守护的齐国百姓，穆清不会阻止齐珩，她只会陪齐珩一起，成全齐珩，与齐珩比肩而战。
只是现在无法调拨军队，对方实力不明，若是贸然出手恐打草惊蛇，也有可能会有去无回，所以不能莽撞。
穆清知道齐珩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这个地方定然有齐珩的人，人数不会太多，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不过这也足够了。
“夜莺他们都是暗卫出身，实力与你的暗卫不相上下，从此刻起我们都听你的调遣。”
齐珩明白穆清的成全，当下也不客气，先派夜莺和夜鸢前去打探消息，毕竟女子之身查探更为方便一些，也不会引起敌方警觉。
这算是穆清和齐珩真正的并肩作战，之前在战场上他们针锋相对，惺惺相惜，而现在却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亲密无间的家人，彼此的依靠，世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暗卫埋在此处的探子此时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硕州城的地图已在齐珩手中，此处依山而建，山后是条河流，此战只能一击必中，不留后患，否则若是他们想要逃脱，有的是办法，将来也会更加猖狂。
所以当务之急是将此处地形，匪寇兵力部署查探清楚，知己知彼放才能百战百胜。
齐珩穆清在此等候多时，夜莺和夜鸢放才回来，不过他们的表情却耐人寻味，他们充满迷惑，不解。
穆清见状起了兴趣，夜莺和夜鸢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能让她们如此，看来此行收获不小。
夜莺整理整理情绪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禀王爷、王妃，这伙劫匪并非一般劫匪，他们训练有素，行事作风如同军人一般......”
原来夜莺和夜鸢化作前来此处寻亲的落难姐妹靠近，谎称迷了路，此处值守之人非但没有将两人驱赶，反而将两人带回了寨中。
从寨中布局，兵力配置可见，领头之人定是用兵高手。
寨中修炼之人并没有因为两个陌生女子的到来就松懈，站岗之人不动如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军营一般。
他们为夜莺和夜鸢准备了食物和水，待她们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带着他们二人在寨中转了一圈，又带着她们二人见了首领。
那位首领身上有一种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他早已识破了夜莺和夜鸢二人的身份，知道她们是来打探消息的，却还是放她们离开了。
听罢，齐珩和穆清陷入了沉思，这无疑说明了对方实力强劲，且占据天时地利，识破了夜莺和夜鸢的身份，却仍旧让她们带着情报回来，要么是不惧对手，要么就是想请君入瓮，目前看来，情况对他们不利。
“既然他们也是军人出身，那便用军人的方式来解决，下战书吧。”
之所以齐珩不怀疑夜莺所言，是因为齐珩深知夜莺从小陪着穆清长大，想必耳濡目染，深知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也没有哪伙匪寇会有那么严明的纪律。
首领接到战书之后果然带人迎战，并如齐珩战书中所言一般只身与齐骁过招。
只是过招之前那首领看齐珩的那一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欲言又止也落在了穆清眼中，再看齐珩的反应，穆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人曾经定然是齐珩的手下。
只是穆清想不明白，齐珩一向治下严明且赏罚分明，只要有能力之人必然不会被埋没。齐珩认识他，说明此人之前定然职位不低，没有理由落草为寇。
不过看齐珩的样子，显然也不清楚是为什么，看来想要知道原委，只能等到两人过完招才能知道了。
此人身手不凡，与齐骁不相上下，显然两人对彼此的招数了如指掌。再看齐珩，表面上虽然很淡定，可是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穆清抱着玩味的心态等待着故事的进一步发展，因为她知道，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而这个首领不可能会对齐珩出手。
只要齐珩不会受伤，穆清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反而还能看一出好戏。
果然不出穆清所料，首领与齐骁没过几招便停了手，点到为止，更像是在切磋。
只见首领走了过来，单膝跪地，神色之中似乎带着些许愧疚，果然不出穆清所料，齐珩与那首领认识，且还是齐珩的手下。
首领与齐骁拆过数招之后，两人只是点到为止，没有丝毫损伤。只见首领整理好因动手而稍显凌乱的衣服，随后单膝跪地，“叛将王昭参见王爷。”
齐珩并未言语，神情中看不出丝毫一样，不知喜怒，他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昭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即便已经脱离了齐珩，再见仍是如此恭敬之资，可见齐珩在军中的威望。
此事穆清不便插手，但也没有回避的必要，她已然是齐珩的王妃，与齐珩夫妻一体。
看王昭的样子，离开齐珩落草为寇定然是不得已而为之。
能让齐珩手下的将领抛弃光明前途，宁可以草寇的身份苟且，可见定然是发生了让王昭无法承受且齐珩不好插手的事情的事情。
看齐珩的样子，似乎是要管这件事，那么与恒王府有关的事情穆清便永远不可能成为局外人。
只是齐珩不说让起，王昭便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动，两人就此僵持不下，似乎非长久之计，但穆清知道，此事她虽不用回避，却也插手不得。
良久王昭终于败下阵来，齐珩也不再沉默，让王昭起来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王爷，刚提升为参将后，借着休沐回了一趟家，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前途，我那个父亲和继母便不会伤害妹妹，可是我错了，他们趁我不在，将妹妹卖给了一个专爱折磨少女的皇商，换取往上爬的机会。”
似乎是想起了伤心的事情，王昭握紧了双拳，任由指甲嵌进肉里，血一滴一滴滴落。
“我便趁着夜色闯入了那人家里，将妹妹带了出来。可惜我到的时候妹妹已经被折磨地奄奄一息，身上更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身上鞭伤，烫伤，割伤交杂，没有一块好地方，整整被人折磨了七天。
我给妹妹找了大夫医治，只是身上的伤好医，心里的伤难医。妹妹每天蜷缩在角落，不让任何人接近。我但凡离开一小会儿，妹妹便会自尽，我只能时时刻刻地守着，生怕妹妹从我眼前离去。
如此过了十日，妹妹不忍看我如此辛苦，她装作解开了心结，不再排斥我，不再伤害自己，我以为妹妹想开了，谁知她只是用这种方式让我放松警惕。
她说她想吃桂花糕了，让我给她去买，我没想太多，只想让她开心，可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我恨呐。”
此刻的王昭就像一头困兽，悲伤，绝望，说不出的悲凉。齐珩没有打断他，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必他妹妹的死，摧毁了他的希望。
“我走后她给全家人都下了药，拿着刀，把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都杀了，死状极其惨烈，然后一把火都烧了。我拿着桂花糕回去的时候，妹妹站在火里冲我微笑，她说她报仇了，终于解脱了。
妹妹她以前根本不敢拿刀，可现在居然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报仇，可见她那七日所承受的，必然是无法想象的，以至于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我不愿妹妹死后被人议论，便将府中所有人都杀了，一把火将家里化为灰烬。”
这些伤痛哪怕随着时间的迁移，也不能抚平，只会像刺一般扎紧心里，痛苦，自责。
“这个寨子中共有一千一百零六人，其中老弱妇孺六百人，孩童八十，其余人都是精壮男子。他们都跟我有相同的遭遇，家中孩子，兄弟姐妹被人抢走，送给那些变态，他们敢怒不敢言，且一个人能做的有限。
我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日夜训练，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也是希望能照扶活着的人。王爷，这里边有一百二十六人都是士兵，我们在前线流血流汗，而那些人却迫害我们的亲人，我们恨呐。”
齐珩面上看不出来喜悲，可穆清知道，齐珩心中已经动容了。齐珩绝不会容忍自己手下的将士受到如此待遇，更不会容忍那些蛀虫，毁了齐国的根基。
齐国以军力在四国中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开，齐国危矣。
“为何不找本王？”
王昭低下了头颅，他并非不想找，只是这样的丑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会造成军心不稳，到时候王爷他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反而会息事宁人或者杀人灭口。王昭不信齐珩，可是他不敢说。
王昭不说齐珩也能猜的出来，也是，在他们眼中，权贵都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所以齐珩不想问，更何况此刻问起来也已经晚了。
“你们昨日抢的就是伤你妹妹之人的货物？这批货物是供给皇上的，丢了货物他们同样是死罪，这就是你的报仇方式？”
王昭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样的办法是蠢办法，但他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齐珩面露失望，他手下竟然有如此莽撞蠢笨之人，为了报仇把自己搭进去。
“动手之前想过你身后的那些老弱妇孺孩童吗？本王值不值得相信那是你认为的，本王护短，但凡纳入本王羽翼之下的，本王都会保护。把你所知道的都列出来交给齐骁，本王自会收拾。你好自为之。”
“谢王爷恩典！”王昭此刻心中说不出来的悔恨，若是早些告诉王爷，他们这群人是不是依旧能活在阳光下，只可惜晚了，他们得重新找个地方，在明面上，他们这些人只能死了。
说完齐珩便带着穆清离开了，看得出来齐珩有些惋惜，却不会再给王昭第二次机会，他们没有机会站在人前了。
“你亲自走一趟，告诉陆正，匪徒已被斩杀殆尽，此事到此为止，给他们安排个偏远的村子。”
当天夜里，整个寨子火光漫天，化为灰烬。
穆清知道齐珩心里不好受，看着昔日本该前途无量的将士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似国泰民安的景象下不知藏了多少污垢，若非走上这么一遭，齐珩竟不知百姓，底层的将士如此艰辛。
穆清此刻只能无声地陪在齐珩左右，却不禁在想这样的事情每国都有，只是不知燕国是否也涉及军中。
那些人连将士的家眷都敢下手，其背后的势力不容忽视。朝堂就是一个人没有硝烟的战场，且比之有过而无不及，齐珩虽然于军事而言是个天才，但从未涉足朝堂，齐珩他这仗很难。
齐珩似乎看出来穆清的担忧，拉过穆清手手，让穆清靠在他的肩头，一一道来。
“王昭是王家的旁枝，这些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家族声誉，颜面。这事没有爆出来还好，王家会徐徐图之，可这事已经被我撞破，王家就不得不与本王联手，将这件事做成。
王家嫡系无女，王昭的妹妹王紫苏是王家旁枝中最出色的，王家本想将王紫苏过继到嫡系名下，并与白家结亲。
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世家大族四国中共有七家，齐国占三，王，袁，白家，燕国占二，洛，顾，卫国占二，孔，孟，其中正儿八经传承数百年的只有王，白，孔，孟四家，其他三家都是后起之秀。所以王家的势力不容小觑。
父皇曾经想将王氏女赐与皇兄为妻，奈何王氏祖训，不与皇室结亲，王家子弟不涉朝堂之事，只专心为齐国培养人才。
朝中官员大多都出自王家书院，这样的家族，虽不涉朝堂，却从不敢有人轻视。”
穆清已经明了，知道齐珩不会莽撞行事。他虽不插手朝堂之事，却也并非对齐国各方势力不了解。只是这样一来，齐珩再想置身事外，就不可能了。
穆清不想以恶意揣度人心，却也不想以身家性命试探人性，特别是皇家的兄弟情。
“我们兄弟三人一同长大，继后虽没有对我兄弟二人一视同仁，可也从未打压过，从不插手朝堂之事，只在后宫中专心礼佛。我不想谈古今，我只知道我们兄弟三人的情分与旁人不同，比之普通家庭的兄弟情更甚。”
穆清没有再说什么，未见全貌不予置评，齐珩身处其中，所思所想定然会比她更直观。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寨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寨子在火光中消失，王昭带手下一百多个士兵悄悄离开，寨中的老弱妇孺孩童和其他不得已拿起武器的人被齐骁带走，由官府安置。
临行前他对着齐珩所在的方向叩拜，感谢齐珩救下这些人，但他拒绝了齐珩的好意，不想有朝一日他们这些人成为齐珩被人攻击的借口，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踪影，不能让官府的人知晓，甚至不能放在明面上。
天色已晚，再去城中已是不可能，所以只能在林中找了一块空地休息。
夜色低沉的可怕，天上没有丝毫的光亮，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燃烧的火堆成了晚上唯一的温暖与光亮，齐珩和穆清依偎在一起，倚靠着身后的大树休息。
危险也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即便身处齐国境内，仍有一些自以为是之辈蠢蠢欲动，齐珩和穆清已经觉察出有人靠近。
两人按兵不动，来人倒也没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朝齐珩他们所在之处靠近。
来人大概有三十多个，夜莺他们立刻戒备，看到穆清的手势，瞬间放松了下来，不过也是外松内紧，他们身为暗卫，是明知身处危险之中，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松警惕。
“阁下可是恒王？”一个伶俐的女声传来，声音里带着嫉世愤俗的阴鸷，由远及近。
那女子打扮的甚是妖艳，在距齐珩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见齐珩不予理睬，便让人带了齐骁上前，齐骁浑身是伤，已然昏死过去。
齐珩看到齐骁如此，眼底的寒气逼人，穆清知道齐珩必然怒了，不论怎么说齐骁也是陪齐珩一起长大的，齐骁被人如此对待，相当于将齐珩的面子踩在脚下，齐珩怎能容忍。
“你会为你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齐珩提剑相向，那女子匆忙迎战，穆清也不能坐着看，带着夜莺几人加入，那个女人只能交给齐珩，穆清不会插手，不过其他小罗喽不可能是穆清几人的对手，不过一柱香的工夫皆已解决，不过没有杀死，只是挑断了手脚筋，怎么处置这些人还得问过齐珩的意思。
齐珩也已打完，那女子被齐珩一脚踹在地上，同样挑断了剑刺穿了手掌，扎进地里。
“江湖让让人闻风丧胆的绝情娘子不过如此。”
绝情娘子原名乐瑶，是现任绝情谷谷主，绝情谷中都是被男人所伤的女子，乐瑶也不例外。
传闻乐瑶与齐国皇室一个闲散王爷相爱，后又被其抛弃，伤心之下小产，自此以后断情绝爱，杀尽天下负心汉，那王爷也是被乐瑶所杀，她对齐国皇室男子有着莫名的敌意，知晓齐珩落单便想杀了齐珩。
绝情娘子武功极高，江湖中除了隐世高手，鲜少能遇到对手，在齐珩手下不过仅仅坚持了一柱香时间。
齐骁伤得很重，夜鸾，夜鸠带着齐骁回朔州城内治伤，而绝情谷众人则被齐珩给了个痛快，他没有折磨人的癖好。
据齐骁所言，寨子中的众人，除却王昭带走的一百二十六人，其他人都被绝情谷的人杀了，所以齐珩没有给绝情谷众人机会，让她们给寨中众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