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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灵活的痕迹
- “嗡嗡嗡……”
赛特掏出手机。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会是安雅。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半年未曾联系过对方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6个月零8天。赛特记得很清楚，或者说他在不经意间执着于那些不断更新的数字。
犹豫再三，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安雅？”
“嗯。”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女性嗓音，“我想和你谈谈，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所以，要当面谈吗？”
“对。……其实，想不想喝杯咖啡，或者茶什么的？”
“当然。以前去的那家茶餐厅吧？可以吃冰淇淋。时间……1小时后？”
“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赛特草草结束了手上的事。
约定好见面的茶餐厅坐落在63号公路的高架桥上，连接着当时一齐修建的极具理性主义和激进色彩的现代派建筑。带滑锁的棚顶在万里无云的天气里收起来，因此可以很轻松地看到高架桥公园的全景，包括桥下车流稀疏的63号公路。
现在这里不像以前那样繁忙了，附近的商铺大都关门大吉，新开张的主要集中在市中心，所以没什么理由开到这里来。
环顾四周，除了没什么人以外，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安雅没有在茶餐厅里等他，看来他率先一步赶到了。于是他找了个靠边的座位，接着点了一杯拿铁。
“抱歉，等很久了吗。”身后传来安雅的声音。
赛特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额……你猜？”
安雅于是指了指桌上的瓷杯。“10分钟吧？咖啡才下去一小半，你喝东西很快的。”
“看来当记者的确锻炼了你的观察力。”
“或者说，我太了解你了。”
坐下来后，安雅照旧点了一杯冰淇淋圣代。赛特则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也许半年的时间算不上太久，安雅的变化并不怎么大。她依旧留着棕色的齐肩短发，彰显着成熟女性的干练气质。
“赛特。这么久没见。要不先跟我说说你那边的事吧？你一直在做的那个研究有进展了吗？”
既然安雅想听，赛特也就大致跟她讲了讲。
那是一项被回廊公司称为“次世代3D打印”的技术。
项目组先是用原型机完美复制了一个咖啡马克杯，甚至包括上面的瑕疵和污迹，接着又打印了一颗橙子。然而，回廊公司的野心还远不止如此。他们开始打印骨架、生肉、皮肤、血液，接着是内脏和器官。
赛特有种直觉。回廊公司最后会用这项技术打印出一整个活人来……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于是他在深思熟虑后递交了辞呈。
安雅此时已经炫完了一整杯的冰淇淋圣代。“看来你跟我一样，都不太认同回廊公司的做法。人的灵魂应当是神圣的，而他们的行为无疑是一种亵渎。”
“灵魂？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还相信这些？”
安雅笑笑：“看来你对我的了解程度还有待加深啊？”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吧？相信灵魂的人很多，尽管有些人不是特别相信，他们还是会很乐于探讨像前世今生这样的话题。”
“我大概是个例外吧？这样，你听我给你算一算。”
赛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打一个不存在的算盘。
“今年是万维纪元的第998个年头，云堤城的人口足有5亿多。可在将近1000年以前，这里只有不到1000万人。如果我们都有自己专属而独特的灵魂，那么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当代人的灵魂难道只是原始灵魂的一小部分吗？因为如果是的话，那就意味着在过去的1000年里，平均每个灵魂会分裂成50份。
“当然，也有像是六道轮回那样的东方学说。可说到底，灵魂只是一种用来比喻人性的概念，实际上它们并不存在。”
安雅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赛特这个无比逆天的理科木头男，真是纯纯一副要把话聊死的节奏……
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见过呢？”
赛特挑了挑眉毛，他倒是很想知道安雅准备怎么把话编圆。
可安雅一开口就是绝杀：“你还记得空集吗？其实他并不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灵魂吧？”
赛特闻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安雅，你干嘛突然提这个？我的病早在10年前就已经治好了啊！”
安雅握住了赛特的手，目光中满是希冀。“赛特！我真心希望你能从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给你看病的心理医生有多么权威。我始终相信你，也愿意跟你一起保守秘密。”
安雅温柔地抚摸着赛特颤抖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空集要回来了，你很快会见到他的……”
语毕，安雅温暖的手缓缓移开，赛特的神经也随之紧绷到了极点。
他猛然起身，竟眼前一黑。
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餐厅的大门已经损毁，墙上挂着门店转让的告示，桌椅上积满了尘埃，显然已经很久无人使用。空荡荡的茶餐厅里，除了他自己再无旁人。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安雅，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的脊髓迅速蔓延至全身。然后，他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赛特脸上的惊恐和慌乱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和冷静，就好像在突然间换了一个人。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并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迈护士的声音：“您好，这里是荼蘼疗养院。”
“我是恩普提·赛特。请问，安雅现在怎么样？”
“您说的是B栋505号病房的安雅·贝琳达小姐吧？半年来，她的状况一直十分稳定。我们会24小时监护，请您放心。”
“感谢！”
空集挂断了电话。
他的目光顺着高架桥下的63号公路一直延伸向云堤城的天际。
「叮。」
「你与云堤城的联系指数为75，可以查看其面板信息。」
「是否查看？」
“是。”
┏——云堤城——┓
[传奇神器地~海岛/树林/沼泽/平原/山脉]
[神造位面群/神国]：由神祇掌控的位面集群。各个子位面间联系紧密，彼此相通。
[拟界/物质界]：数据流与实体的融合，具备拟界与物质界的双重属性。
[“世界之脊”的箴言]：“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灵魂啊，接下来即将迈入云端时代，将遵循万维的法则开始千年的旅程。众生啊，随心所欲地思考吧！在凡尘的乱流中……那不因真实而解离，不因虚幻而沦落，亦是牢笼，亦是自由的所在。”（此箴言铭刻于999年前。）
[超载]：当前拟界内存余量不足5%。运行速度已下调至标准的50%。距离格式化开始预计还有：424天10小时25分钟。
┗————————┛
空集看着眼前的面板信息，攥紧了拳头。“……抱歉，我回来的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