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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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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京城中有名的闺阁才女,那么苏荷一定是榜上有名,而世人所定论的才女是三从四德、女红、宅内管理之事,并非是琴棋书画。但尽管如此,苏荷也是略懂琴棋书画,虽不是精通但也是平常能够拿得出手的。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后宫娘娘所称赞,由此得来京城才女的称号,可也因为这一名声引来不少低俗之人暗地腹诽,称苏荷是不守闺阁之礼、没有大家闺秀风范之辈,不过那只是一些小门小户的自称而已。

可是即便当时有多么风光却也逃脱不了抄家的风险。这件事还是因从前几天中秋佳节那天说起——当时后宫娘娘召集了世家女眷前往后宫行中秋之乐,但按往年的礼仪苏家必会在邀请之列,但是在当天却迟迟没有收到请柬。这是为何?难道是有意要冷落苏家?可皇上一直看重父亲,按理后宫娘娘不可能违背皇上的意思啊?还在苏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听号角声骤然来袭!这是……要宫变?!

苏荷知觉一阵冷意涌上心头,待苏荷慌乱地跑到外宅找人询问父亲安危之际只见许多官兵破门而入将整个苏府团团围住——

“陛下有令,逆贼苏郭文参与楚靖炀谋反,现已被俘。将苏府所有人统统拿下!男丁关入台狱秋后问斩!女子皆带入教坊司!钱财全部纳入国库!”

刹那间整个苏府血光四溅,惨叫声连连四起。苏荷被吓得跌倒在地,久久不能平缓——怎么会?父亲怎么会谋反?谁都会谋反可她深知父亲定然不会谋反的!父亲守护了这片江山的疆域一生,每一片疆域都带有父亲的血液,他又怎么会谋反呢?这一定是骗局!一定是!

苏荷跌撞地站起躲过层层官兵拼命地向父亲的书房跑去,却不料在半路被一个官兵用刀背狠狠砍向小腿应声趴下,她无助地望着苏府被掠夺却束手无策,从心底里深感绝望——楚靖炀?楚侯爷?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会是他?是他们连累了父亲……就是因为与楚容与即将大婚受到了牵连!一定是这样!

苏荷小腿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灼疼感远远比不上内心绝望、无助、愤怒的痛楚。这一刻她缓缓地闭上眼,周围被绝望所环绕,逐渐昏死了过去……

待苏荷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在前往定阳洲教坊司的海路上,而蒹葭也就是苏荷的贴身侍女一直守在苏荷身旁,听蒹葭说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他们本想将苏荷仍在死尸港不管死活,是蒹葭一直不停的乞求才得以让苏荷苟延残喘地活下来,而这一路上也是蒹葭在一直不分昼夜的照顾她直到苏醒。苏荷因为那一下小腿肿的不能动弹,再加上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疼痛感发了起烧,睡了三天才见好转。可就在她已经认定要在教坊司生活之际,却在海陆行驶了一半的时候遭遇海盗,而苏荷为了躲避海盗的残忍掠夺跳入海中,蒹葭也为了保护苏荷死于海盗的刀刃之下,霎时间整个船只被海盗占领。苏荷也沉入海底……

可幸运地是,苏荷并没有因此丧命,她被靖安寺庙一个外出历练的小和尚所救,听说还是刚出家不久因为受不了整日吃素偷偷地跑到海边打鱼吃。当然这是后来小和尚在苏荷苏醒了之后偷偷告诉她的,小和尚怎么可能会让主持们知道呢,否则他是会被赶出寺庙的,他补好不容易让方丈肯收留他才得到这么一个容身之所,他可不能就被轻易地赶出寺门。

就这样苏荷在寺庙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小半月,伤势也逐渐恢复。偶尔小和尚还会偷偷地藏着几条活生生的鱼带过来给苏荷补充营养,但是苏荷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鱼便把它们养在了院子里的水缸内。小和尚出家前的名字叫胡小冬,出家后便改成了法号——靖冬。听小和尚说他一出生母亲便被他克死了,父亲也在前几天抛弃了他,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小灾星便将他赶出了村子,他在外面流浪了许久,知道遇见了靖安寺庙的方丈成功出了家。

这种逍遥安稳的日子也就短短过了半个月,方丈见苏荷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个时间和苏荷说到:“女施主,我见你身子也恢复好了,也是时候启程离去了,寺庙内不便长时间留女施主,还望见谅。”

就在苏荷一筹莫展要如何前往汴州城投靠母亲的母家时,恰巧遇到一自称山匪的帮派路过靖安寺庙借宿,借助小和尚的帮助得知他们此行也是前往汴州城,于是请求他们带她上路,虽然他们刚开始及其不乐意,但是念在苏荷一小女娘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又不知路程怎样,他们也只好放下偏见同意带她上路。可……

和一群男子一起上路终究还是不妥的,比如……

“苏姑娘可会骑马?”说话的是一位名叫薛榕的读书人,大概这次的路途上也只能和他有些许的话题吧,其余的人都是一些出入江湖、刀剑无眼的莽撞汉子,说话口无遮拦、没有读过书之人,苏荷确实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有一位叫朱傲天,听他们谈话好像曾经是卖猪肉为生的,已经娶妻生子,为人比较豪迈,对人也比较友好,对苏荷也是处处照顾。还有两位是同胞胎,分别叫江东财、江东富,江东财是哥哥,很是照顾弟弟,他们的来历还不是很清楚,他们两个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很不好相处。还有一位不太清楚,苏荷根本没有见过他,只听他们说他前几步去前面勘察地情去了,据说最近道路太不安全,他们又自称是不方便之人,所以只能如此行事。

“不曾骑过。”苏荷见着这匹马心里有些发憷,儿时苏荷的同胞哥哥也曾教过她骑马,只不过当时的苏荷只要一上马就开始哭闹,最好骑马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说道她的哥哥,真不知道现如今在边疆怎么样了……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吧。

苏荷的思绪越飘越远,一想到家人,眼眶就又开始酸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带着苏荷姑娘就好了。”不远处朱傲天听到这里的动静,牵动缰绳带动马儿走过来。

“这……”苏荷看着朱傲天有些为难,不知是该动还是不该动。从小苏荷见到外男的次数就少之又少,更何况说是和男子共骑一匹马了,这是她万万不敢想象的。

“不会骑也不要紧,这里离和云起碰面的地方也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了,大概两个时辰便能到。”薛榕看出了苏荷的为难,也知道这莽撞汉子根本不懂苏荷的为难,连忙附和道。

“有这功夫早就到驿站了,还要带着个累赘,真是麻烦。”一旁的江东财冷不丁地说道,淡淡的瞥了一眼苏荷,眼中尽是不满,随后拉起马的缰绳,扬长而去。

“你们还是快些吧,云起已经等了我们好久了,你们再晚些到时候云起怪责起来,都吃不了兜着走。”江东富轻撇了一眼苏荷,然后紧随他哥哥而去。

不得不说,这对哥哥弟弟还真是挺像的,连说话的口气、表情都一模一样。

“苏姑娘,我这里还有一件未穿过的衣裳可以用来方便避免接触,如果苏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拿来借用一番。”说着,薛榕从包裹中拿出一件青色的素衣裳递给苏荷。

苏荷接过递来的衣裳,感激地看着他:“多谢薛公子。”

“好了,快上来吧,时间来不及了。”朱傲天刚刚听完两兄弟的话也深感不妙,于是用着催促地语气说道,身子往前挪了挪给苏荷留出了地方。

苏荷看了一眼马的高度,为难地琢磨着如何才能坐到马背上,这时薛榕递过胳膊让她借助自己的力登上马:“如果苏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借助我胳膊的力道上去。”

苏荷轻点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将手藏于自己的衣袖内抓住薛榕的胳膊,确实这样上马更加容易一些。

“哼。”前面的朱傲天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后用着轻虐地语气冲着薛榕说道:“小兔崽子,待回到寨子那一天,我必向许乐之那小刁妇参你一本,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春风得意。”

“哎?朱大哥,你误会了……”还未等薛榕说话,朱傲天就驾马而去。

这突然间的启程令苏荷着实一惊,不由得惊叫出声来,一时间不知道要抓哪里,总感觉下一秒要跌到马下。

“你这小女娘,还真是蠢笨,你在不抓住我就要跌下马了,你这一下去可不是掉个胳膊掉个腿那么简单了。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一下去准是个残废。”

苏荷被朱傲天的恐吓吓破了胆,连忙抓住他的衣裳,此时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礼仪了,保命最重要。

这一路上大概走了一个半时辰,因为走的是官道,道路比较管阔所以赶起路来比较方便。听朱傲天说,最近官道也不太平,现在都忙着缉拿反贼根本没有闲暇时间来官江湖盗贼。路上朱傲天也和苏荷说了许多关于那个还未露面的陆云起,他说陆云起是整个寨子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人,可别看他长得好看就忽略了他的武功,他能走到如今寨子里面的当家人,那他的武功和能力也不是在话下的。如果不是寨子里面没有几个女人,可能陆云起整日都会被女人所包围。还听他说,陆云起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待人还是很不错的,告诉她见到陆云起时不必害怕。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陆云起甚是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呢?苏荷也见过大大小小不少京城内有名的才子,不过都是书香门第之人,见过也只是远远地见上一面或是说上两句话而已,她还是很好奇江湖当中的翩翩君子会是怎样的,与世家公子又有什么差别。

待苏荷他们刚到驿站时,天已经微微泛黄已是黄昏之际,而其他人也早就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如果不是带着苏荷可能他们早就即将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了吧。

朱傲天率先下马,牵着马走到了不远处的马棚中将马拴住,随后伸出胳膊扶着苏荷缓缓下了马。

待苏荷稳住步伐,向后退了一步微作欠礼,道:“多谢公子。”

朱傲天被她突然的礼仪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她:“你这小女娘又是干嘛?又和我来什么劳什子礼节,你们这些世家小姐可真麻烦,总这样蹲着不累吗?快起来吧,我可用不着这套礼节。”

苏荷听言也只好作罢,缓缓起身,虽然对他的言语深感不解,却还是依照自已所学的礼节又作了一下礼,“公子请带路。”

“你这小女娘还真是冥顽不明!”说着,朱傲天挥了一下手,走到苏荷面前为她带路,在前面走着不仅小声嘀咕道:“不知道提议带她上路是对还是错,总归还是希望云起不要怪罪我才好。”

虽然朱傲天说的声音不大,但是苏荷还是将全部听入了耳中,但是她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面带微笑,也根本没有接下他的话。

苏荷和朱傲天踏入驿站之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风尘之气,是那种各类人都在赶路奔波的风尘感。只见他俩一踏入门就有许多目光投过来,大概是都对苏荷的到来感到奇怪吧。她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世家小姐肯让她出来行这奔波之苦。

不过透过人群苏荷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待他俩的人们,尤其是那一身黑衣未作一丝一毫配饰的陆云起,他确实长相不俗,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瞭望就能锁定的人物,朱傲天确实没有骗她,他生的也确实比许多女生还要精致。但是他的精致中带着英气,面部硬朗,眉目剑星,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苏荷敢确信,这是她有生之年除了楚容与之后第二个生得这般好看的人。

薛榕以及两位双胞兄弟见苏荷和朱傲天姗姗来迟也都投过眼神来看向他们,唯独陆云起依旧低着头,手里捻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苏荷跟随着朱傲天一同走到他们桌前,苏荷隔着几步之远轻轻欠礼,动作轻柔地像是绵绵的细水,倒是朱傲天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就开始猛地往嘴里灌茶。

“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是走不成了,还是赶快找客栈稍作休整,明天再赶路吧。”说话的是薛榕,此时他正坐在陆云起的左侧。

陆云起轻“嗯”一声,最后拿起旁边的佩剑就大步地朝驿站外走去,整个过程他没有看苏荷一眼,好似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也丝毫没有去责怪因她耽误了行程。

见陆云起起身,其他几个人也紧跟着起身跟随着陆云起出去。此时只见陆云起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对着薛榕说道:“你就别去了,在这里陪着苏姑娘,待我们找好客栈之后再来人寻你们。”

苏荷见那挺拔的背影逐渐从自己的视线内逐渐消失,刚刚他的声音却还在耳边不停的回荡。薛榕见苏荷失了神,无奈笑了笑道:“云起这个人就这样,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你不必在意。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口渴了吧,不妨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喝口水等他们。”

“好。”苏荷依言坐到了薛榕对面的位子,只见薛榕拿了茶壶为苏荷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苏荷面前,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荷端起薛榕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只觉一阵苦涩之感在口中萦绕令人舌尖发涩,但却在阵阵回味之后又有一股清香渐渐环绕出来,这个茶好生奇怪,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难喝,倒是给人一种很新颖的感觉。

薛榕见苏荷微蹙眉毛凝视手中那盏茶许久,一位她是喝不惯这类粗茶:“苏姑娘可是喝不惯?不如我让他们烧一壶清水来?”

苏荷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否认道:“并不是,只是觉得这茶好生奇怪而已,虽然茶入口觉得苦涩但回味起来却有阵阵清香,很是有趣,我倒觉得这茶很不错。”说着又轻抿了一口。

薛榕失笑:“我只听过会品茶之人说这茶极为难喝,不会品茶之人说这茶不错,你这般的说辞倒是第一人。”

苏荷闻言笑而不语,继而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薛榕才说道:“苏姑娘是京城人?”

“正是。”苏荷附言。

“不知方不方便问否苏姑娘是那许人家?”

苏荷再一次陷入沉默,她并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她不敢。她如今身上挂的是逆贼之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一来,她怕他们知道之后便不打算再带她上路,二来,她怕连累到他们,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只要她不告诉他们,到后面如果她被捕他们还有脱险的机会。可是……

正在苏荷不断纠结是否要告诉他之时,只见江东富在不远处呼唤着他们:“薛榕,走了。”

见状,刚刚的话题也被迫终止,苏荷跟随着他们前往客栈。

到达客栈之时,陆云起他们已经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还放着刚上不久的小菜和酒。

“苏姑娘不介意同桌而席吧?”薛榕问。

“无碍,我可以的。”虽然苏荷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她还确实未曾和家人以外的人同桌吃过饭,说心里不介意那是假的,但是自己不能表现出来,都到这种情况了能够有人肯收留她并且帮助她已是万幸,她又怎能敢去介意呢。

“请——”薛榕请苏荷先一步入座。

此时苏荷观察只剩下陆云起旁边的座位以及陆云起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江东财和江东富坐在一起,因为朱傲天块头比较大他自己一个人便占了整个座椅,苏荷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坐到陆云起的对面。

薛榕见苏荷坐到陆云起对面,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陆云起的旁边。

整个吃饭的过程苏荷如坐针毡,不敢动出太大的动静,只自顾自地夹着面前的那一道菜。但是不得不说这是她这么些天以来第一次吃到油水,换做以前只会觉得这道菜甚是难吃,但是现在却吃出山珍海味一般。

他们吃饭时并没有苏荷想象的那样粗俗豪迈,倒是异常的安静,偶尔薛榕会和旁边的陆云起说上几句话,陆云起却只是淡淡地回应,有时朱傲天也会插上几句话,江东财和江东富却是异常的安静从吃饭到结束并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江东财会给江东富夹上几片肉,桌上也只有朱傲天一个喝酒,不过他也没觉得喝着无趣,倒是喝的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都没有动过苏荷面前的那道菜,可能他们也知道苏荷并没有和外人同席过吧,都很有默契地暗自照顾着她。

待吃完饭后,陆云起把房牌递给了每一个人,朱傲天和薛榕一屋,江东财和江东富一屋,陆云起自己一屋,苏荷自己一屋,可是当房牌分发道苏荷这里时他却停止了动作。他紧紧地盯着苏荷,眼神中带着洞察的神情:“苏姑娘,我们谈一谈吧。”

说完,陆云起将房牌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走出了客栈。

苏荷神情一紧,深知逃脱不了追问,只好拿起房牌随着陆云起走出了客栈。

此时天已进入夜晚,正因中秋节过去不久月亮还是圆圆的,街道也因此照比以往明亮许多,只不过先已入秋天有些寒凉,有些许寒风缓缓吹过不禁让人寒颤几分,风中还带有几片凋零的树叶随着寒风而舞动着。借着月光,苏荷看到了不远处倚墙而站的陆云起,此时他正闭目养神,双手环抱着佩剑在胸口。透过层层光影,苏荷第一次认真地观摩起这个男人——他的年纪像是还未到弱冠之年,却给人极为老成的感觉,许是因为经历的事情比同龄人还要多的缘故吧。他的眉眼微笑时如春日里的一缕清风令人心脾向往,不苟言笑时又好似冬日里冰冷刺骨的寒风令人却而止步,微怒时如同秋日斩断了最后一丝生机令人胆战心惊。他给人的感觉时而易于接触却又时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面有笑意,双眸却毫无波澜。苏荷看人一向很准确,她知道这个人很不好接触,并且戒备心很重,不会轻易信任于他人。

“你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陆云起依旧低着头,眼睛半眯着把玩着腰间手编的稻穗。

苏荷一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抱歉,陆公子,一时间失了神,还望见谅。”

苏荷说完陆云起并没有动静,依旧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虽然是苏荷无礼在先,但是陆云起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无礼了点。只是苏荷不知道是,此时陆云起只是在思考,思考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可是在苏荷眼里他的动作却变了味。

半响,陆云起缓缓抬起头,侧头微倪,苏荷是背着月光,她的脸虽然看不太清却也能看出大概轮廓,缕缕月光透过苏荷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光圈,衬托得苏荷更加灵动起来。她不属于那种给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却是那种清秀之间又给人一种妩媚动人、撩人心魄的感觉,双眸如清澈的甘泉,眼型似若桃花一般,一颦一笑之际又不失端庄典雅,也许这就是古典美人的魅力。她身着一身桃粉色衣裙,本是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就像家宅之中精心培养的荷花一般。

“陆公子想要问小女子什么?”苏荷见陆云起一直不说话,于是先发制人道。

苏荷的话语将思绪飘了很远的陆云起给拉了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盯着苏荷看了这么久,不禁感觉到有一丝羞愧,他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可在苏荷眼里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给人冷冷的感觉。

陆云起放下环抱的手臂,走到苏荷面前,说了一句让苏荷全身打冷颤、脚底发凉的话——

“你是苏郭文苏将军之女吧。”

“!!!”苏荷微笑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他是如何知晓的?他知道了会怎么办?杀了她?或是带她去见官府?或是直接将她赶走?若是他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带她上路?为何还要帮她订一间客房?

苏荷内心无比的慌乱和恐惧,只觉得此时站在她面前正低头浅笑看着她的男人极为可怕,她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他手里握着的那把佩剑也极其危险,他为什么要拿着这把佩剑质问她,不,不是质问,是肯定。他怕她逃走,所以要拿着佩剑几时杀了她!!

此时一阵微风飘来,吹乱了苏荷的头发,吹动了陆云起的发髻。在这凉夜之中秋风飘起,还真是……凉夜秋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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