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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往月孤崖-> 第十一章沈家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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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沈家露头
- 到桃源居后，桃珩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桃花酒拿出来，为清音，顾锦安，以及现在还在月影峰的陆深一人倒了一杯。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不要打断，只管听就是了。”
一打断他就讲不下去了。
二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酒却无一人伸手去碰。
桃珩看着二人警惕的样子，一时心间五味杂陈，只好自顾自地喝：“你们本来，不该存于这世间的。”
“当年张仁第一次见到顾锦安时，其实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顾锦安不懂，师父为什么要如此这般矛盾，既然他知道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何不让他自生自灭。
“那为什么他又把我带回月影峰，不止一次？”
桃珩掐了个诀，将顾锦安禁言后，不满道：“我说了你们不要打断我，还偏偏要插嘴。”
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清音。
嗯，还是清音听话，让他省心。
桃珩瞄了一眼只能发出“嗯嗯”的顾锦安，眼神示意清音拉住他：“咳咳，好了，我继续说了。”
“但他没有预想到的是，顾锦安，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当时的顾锦安正与青石山的妖兽争夺，可怜了那些妖兽，在青石山呆了近百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人来抢夺他的老巢，为了护住他最后的老巢，险些搭上性命。
却也实实在在地给张仁吓得够呛，妖兽那般凶残，都抵挡不住一二，他又怎么可能动得了顾锦安？
这种情况之下，动手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来软的。
张仁当即化身一个慈祥的老爷爷，拄着拐杖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孩子，你为何要与妖兽争夺地方？”
“老头小心。”
那妖兽明显被突然出现的张仁激怒了，呲着大牙从张仁后方扑了过去。
顾锦安一打三本来就比较麻烦，现在又加入了一个张仁，只得结结实实地推张仁一把。
妖兽一下扑空，摔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张仁也没好到哪里去。
妖兽起身，摇了摇脑袋，然后一齐小心翼翼地走到顾锦安面前，谨慎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顾锦安的腿。
张仁娇弱地半躺在地上，被眼前的景象一惊，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孩子，这妖兽狡猾，莫要轻信了它们。”
这可是一个除掉青石山妖兽的大好时机！
“是吗？”
“孩子啊，这青石山十分危险，山上绝对不止这三个妖兽，爷爷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张仁殷殷地看着顾锦安。
妖兽也用脑袋轻轻地蹭着顾锦安。
顾锦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但最后，他还是没忍心杀了妖兽，只是乖乖地跟着张仁去了月影峰。
这是他第一次去月影峰。
顾锦安本就能力出众，一时竟招来多数门中弟子的嫉妒。
不是，这也需要嫉妒？
顾锦安实在想不通，但为了不惹出事端，也不想让张仁为难，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离开了月影峰，去了青石山。
他本以为青石山上的妖兽会极为难搞，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些妖兽一看到他，瞬间变得温柔乖顺起来。
为首的那个上去蹭了蹭他的手。
顾锦安忍不住一愣。
他记得之前青石山的妖兽，明明十分凶猛，难不成真如师父说的，青石山的妖兽狡猾至此？
但他一个人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么多，只能跟着它们走。
大不了，算了，它们也是生命。
“我当时就就觉得这孩子善良，但做事可能会优柔寡断，结果张仁第二次带你回去的时候，你却像疯了一样，坚决不跟他回去，所有人问你原因，可是你却只是不断地摇头，最后张仁问得急了，你干脆闭门不见任何人。”
桃珩突然解了顾锦安的禁言。
“孩子，为什么啊?”
顾锦安无语，他怎么知道当时的他自己怎么想的，不过也难怪，青石山的妖兽见到他的时候那般亲热。
“我为什么不记得我前两次被师父带回去。”
桃珩顿了顿，沉思良久，开口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不过作为交换，你们要将你们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清音没有一丝犹豫，点头答应。
桃珩起身，这一次却扶着桌子站起来，显得极为苍老。
顾锦安见状，撇了撇嘴，老狐狸真能装。
可这一次，桃珩却好像是真的使不上力，清音眼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桃珩。
桃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挣开清音的手，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桃珩将他们二人带到了河边，从河边的小屋子旁边拿出两个杯子，递给他们二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从这河里舀一杯水喝掉，就会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
桃珩无语地白了顾锦安一眼，一把夺过顾锦安手里的杯子，怕这傻小子真去喝河里的水。
“早知道你这么蠢，我在你第一次来找我时就将你解决了多好。”
“可惜了，现在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路边的花开得奇奇怪怪的，不过就如桃珩所说，他这里的一切，本就是不合时宜的。
桃珩自嘲一笑，一瞬间好像苍老了不少。
是啊，他现在没有这种可能了，不过，这两个孩子，还是越强越好，毕竟以后，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解决。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刚刚进去拿杯子的时候发现酒没了，再去取点上来。”
清音看着摇摇晃晃的桃珩，忍不住：“这个酒是非喝不可吗？”
桃珩也来了脾气，两个小屁孩，居然妄想管到他头上：“你们不喝，不代表别人不喝，别忘了，等会儿陆深就来了，我给他拿。”
清音无奈，不过也只能随他去了。
陆深刚到月影峰，便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威压。
月影峰环境虽比不得桃源居，但总比无悔崖要好些，可是如今的月影峰，阴气沉沉的，天色如此，可是又不仅仅是天色，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肃杀之意。
弟子们并排站开，齐齐地看向他，眼里带着恨意。
坐在高位的敬方微眯着眼，在苍松岭那一次，他伤得不浅，周身的气息都弱了很多，瞌睡也多了起来。
陆深一脸懵懂地走到正中央，便被徐越一脚“咚”地一声踹着跪在地上，敬方瞬间清醒了。
“陆深，你可知罪？”
敬方厉声责问，但明显中气不足。
陆深的性子本也算不得暴躁，但一回来便二话不说就将人一脚踹跪在地上，实在是忍不了。
“长老，陆深无罪。”
他说这话并非赌气，是事实。
他幼年便在月影峰跟随师父至今，很多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比如眼前脾气古怪的敬方。
幼时便常常当着他师父的面针对于他，陆深也怀疑过是不是自身能力不足的问题，才会让师父被他人耻笑。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陆深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在一旁默默等着看敬方到头来会收到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就这么战战兢兢过了不知道多少年，陆深时常还在担心自己不够优秀，直到敬方将收宋煜为徒之事宣告天下时，陆深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还有他身边的徐越，身材矮小，样貌猥琐便罢了，没想到手脚居然还不干净！
月影峰就那么大点地方，他竟还搜罗出一大堆东西，若不是被清音发现，恐怕早就被他全部带走了。
甚至于已经去了的师父……
敬方撇嘴：“哼，还无罪，明明各大门派都说了，清音，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放走，害大长老为此丢了性命，还有，这些日子，宋煜去了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深虽并未去过苍松岭，但有些事情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在听到“大长老”这三个字时，拳猛地一紧：“陆深不知。”
一旁站了许久的陆原急了：“师兄！你还要包庇纵容清音到什么时候，这是大事！事关我们月影峰上上下下这么多条性命的大事！敬方长老说了，只要我们说出清音的下落，便有一人可护我们月影峰百年安宁。”
清音一个害人胚子，到底哪里好了？值得师兄为她这般上心？
敬方本就不大的眼珠里透露出一丝狡猾：“好！既然不知道，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
说完，敬方拍了拍手，站在陆深身边的两名弟子立马会意，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长老这是何意？”
敬方从高位上站了起来，故作可惜道：“陆深啊，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可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等你到了下边，可千万别怪我。”
“哟，想不到有朝一日，敬方长老竟也会对小辈如此下手，好狠的心啊。”
陆深回头，只见桃珩带着他那漫天的桃花花瓣从后面慢慢走来，仿佛带着光。
众人看着桃珩的花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满脸欣喜。
毕竟桃珩是唯一一个从上次浩劫中活下来的。
敬方急了：“桃珩！这里没有你的事！”
桃珩直直走到敬方面前，凑到敬方脸旁，头一歪，如孩童般俏皮道：“我偏要管，你能拿我怎么样？”
敬方虽然气，但是对着桃珩那张脸，他又下不去手。
更何况他这个人，在月影峰这些弟子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陆深对桃珩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敬方的反应。
“敬方，你别忘了，咱们几人可是约定好了的。”
是啊，他们几人约定好的，可是现在呢？张仁死得那般蹊跷，桃珩在桃源居百年不出，对外界之事毫不关心，眼下情势何其紧张。
“我当然记得，可是桃珩，你在桃源居百年无忧，又怎知外面的凶险？”
这些年里，他也不好过。
“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月影峰长老，又怎会凶险？”
原来桃珩知道！桃珩一直都知道！
敬方如被蒙骗了般激动，双手死死抓住桃珩的衣领：“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该拦着我！”
“是吗？”
桃珩嘴角带了一丝苦笑：“敬方，你且扪心自问一下，如若不是你抵挡不住诱惑，会有如今这般局面吗？”
“是，我承认，顾锦安与清音二人的仙灵之力，确实麻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仙灵之力，早已不是例外了，难道你堂堂月影峰长老，要通通赶尽杀绝吗？”
敬方的手渐渐松了。
是啊，如果当初他坚定一点，又怎么会又今日这般棘手的情况？
可是，那事就只能是他的责任吗？如果当时桃珩将归元丹给他，他也不至于……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早些时候将归元丹给你，也不会平白生出那么多事端。”
“可是我告诉你，归元丹这个东西，我不可能给你。”
桃珩面上带了鲜有的严肃。
敬方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世人皆说桃珩仙尊……”
“受世人敬仰？呵，受人界香火的是你们月影峰，与我何干？”
敬方彻底傻了。
“敬方，你最好记清楚，我是桃珩，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为人鱼肉的桃夭。”
如今张仁不在了，他说话做事，都方便了许多。
敬方的脸色煞白。
“哐当”一声，一把剑从天而降，险些伤到敬方。
众人纷纷抬头，古禾黑着脸站在房顶，死死盯着敬方。
桃珩嘴角扬起一股意义不明的笑，眼眶微微发红，抬头看着古禾。
“古禾……”
敬方双腿发软，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不受控制地向着地面跪去。
桃珩将自己百年不用的不用拿出来，直抵敬方胸口，言语里满是威胁：“敬方，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了吧。”
古禾从屋顶一跃而下，拦住桃珩：“仙尊且慢，杀妻之恨，就交给文渊自己动手。”
古禾，原名文渊。
桃珩怒了：“我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报仇，与你无关，识相的话……”
“识相的话如何？不识相又如何？”
古禾眉头紧皱，又来了。
绪风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招人烦吗？
“绪风，你先回你的飞云洞，我稍后便来找你，我必须为……”
古禾说着说着，便觉得心烦头痛，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绪风赶忙答应：“好，我回飞云洞等你。”
说完便马不停蹄地往飞云洞赶。
桃珩吃惊，何时见绪风这个疯子这般好说话，看来他确实在桃源居待了太久太久，是时候出来好好活动活动了。
敬方目送着绪风离开，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怎么人还没来？
难道他真的要在今天……
不，不会的，他还有用，主人不会就怎么轻易放弃他的。
桃珩转身劝文渊道：“你该唤我一声兄长，听话，回去，现在不是你出头的时候。”
古禾眼神复杂：“兄长，文渊这次，听不了话了。”
沈家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来这里碰见桃珩纯属巧合。
“哈哈哈。”
敬方激动：“主人！”
古禾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转身的那一刻，还是皱了眉头。
身后出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血盆大口，周边带着隐隐的魔气。
桃珩一看，果然如此。
和那天在望月楼地下遇见的，是同一波人。
“仙尊，好久不见啊。”
桃珩冷淡：“是啊，好久不见，你难道就打算一直如此示人吗？”
“哈哈哈，仙尊，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桃珩冷哼一声：“果然啊，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什么时候都上不了台面。”
陆深是第一次见，被吓得好半天不敢说话：“仙尊，这……”
“沈如青，真正的沈家。”
沈如青被桃珩气得不轻，但也只能忍着。
他现在无力与之抗衡，但有朝一日，他总会将桃珩之辈通通踩在脚下。
“你是想自己往无悔崖走，还是我送你？”
沈如青气得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转身离开。
“敬方，你呢？”
敬方不语，只是哭丧着个脸，却并不痛苦的样子。
好像只是一件事没有做到，但对于他的影响并不大。
陆深越来越好奇，眼前这个在敬方嘴里贪生怕死，只知在桃源居享受的人，为何这般地让人心安。
好像所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听他号令一样。
包括他也是。